第162章 離開西冥6

所以面對玲玉的指責，我根本無以辯駁。她沒有說錯，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由我造成的，我的確應該離開，應該消失。

「師妹！」楚豫似乎有些看不下去，終於忍不住沉沉的喝了一聲。

玲玉並不理會楚豫，只是仍舊憤憤的盯著我，看得我心裡發毛的同時，又心虛不已。

「師妹，我們準備去刑部一趟，請求看望王爺。」楚豫見她不說話，但也不再憤憤出聲，於是才略顯溫沉的繼續說道。

「你們想去見紫英？」玲玉聽罷，將目光投向楚豫，挑聲問他。

「是。」楚豫在這樣的玲玉面前，似乎顯得矮了一截，或許在他心裡，的確很愛這個師妹，所以他並不想對她有太多過份的表現，所以從頭到尾，都只是適時的出聲制止，「我們準備離開西冥，離開前，凌姑娘想與王爺見一面。」

「哼！可笑！」玲玉聽罷，唇角一抽，輕哼出聲，「她想見紫英？如今她還有什麼資格還有什麼顏面去見紫英？」說著，她將目光重新回到我的身上，目光里，只有無盡的蔑視與憎恨。她是該恨我的。

「你們以為刑部是你們想去就去的地方嗎？你們以為去了刑部就能見到紫英嗎？別幼稚了！」她繼續說道。

她的話的確沒錯，要進出那種地方，的確不是我們所想當然，而要見紫英，或許更是難上加難。如果真那麼容易，那皇上、刑部，豈不都成了擺設？

「師妹，既然如此，你有沒有什麼辦法？」楚豫出聲問她。

「你想讓我幫她？」玲玉秀眉一挑，反問楚豫。

「是。」楚豫也不拐彎抹角，直接應道，「若是如你所說，我們去刑部的確很難達成所願，但你貴為郡主，我想，刑部也許會給你幾分薄面。」

「我的面子還沒有大到那步田地，更何況，我為什麼要幫她？」正如她所說，她恨我還來不及，怎麼會幫我。可是難道我與紫英見面的事，就這麼再不可能嗎？

「師妹，你若有心，一定可以的，對不對？」比起我的沉默，楚豫反是顯得並不甘心，於是又繼續問道。

「師兄，你到底為什麼要幫她？為什麼要幫這個女人？」玲玉並不回答他的話，反是朝他發問。

「王爺進宮前，曾托我照顧好凌姑娘。如今事情演變至此，既然無以改變，但現在……我想王爺一定也很想再見凌姑娘，所以……」楚豫聲音變得很低，臉上更帶著一絲憂傷之色。

玲玉最終答應試著幫我們，雖然並不保證是否能見到紫英，但總算是讓我再次有了希望。而我不知道，玲玉從最初的憤怒，到最後的鬆口幫我，究竟是因為什麼。

是可憐我，同情我，還是為了紫英，但不管是哪個原因，我都對她心懷感激，儘管她給我的那一巴掌，真的讓我很痛。

刑部老大對玲玉這個先皇親封的郡主雖無忌憚，但最終還是給了她薄面，私下讓她帶我們去見了紫英。

還未見到紫英，不過只是剛進得大牢的大門，我的淚水便忽的滾了出來。

我一直期盼的見面，就在眼前了，可是這一刻，我卻又莫名的生出許多隱隱的擔憂。

他現在會是什麼模樣，是否遍體鱗傷，是否蜷在角落中，衣衫凌亂，發如亂草？還是已經奄奄一息？

一連串的問題快速地從我腦中閃過，這些情景連在我得知他入獄之後都未曾想過，可是這一刻，我卻如此的無法控制。而臉上的淚水，更是不停的順流而下。

「凌姑娘……」許是發現我的異樣，一旁的楚豫低低的喚了我一聲，又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但我就是怎麼都控制不住。

從進門開始，這一連走了好幾分鐘，也沒見到一間牢房。

狹窄而冗長的過道僅有有兩人之寬，兩邊是兩堵堅硬厚實的石牆。

一路走來，安靜的氣息一直籠罩在我們周圍，這裡並不像我曾在電視中所見的那樣，牢房與牢房緊密相連，裡面關著很多人，一旦見到有人進來，便如厲鬼一般從木製的牢欄里伸出手來，張牙舞爪，悲鳴哀號。

因為那別樣的安靜之息，反而使得這裡多了幾分幽深和神秘。

這裡不是普通的牢房，也比普通的牢房看起來嚴密得多。或許是因為被監押之人是紫英的關係，所以才特地關在這裡？

這麼想著，牢房的盡頭總算出現在了眼前。

「紫英！」見到正前方的牢門，我一個箭步衝上前去，雙手一把抓住鐵制的牢欄，朝著裡面的白色身影喚了一聲。

一身白色囚衣背對著我們端坐在地上，黑絲瀉了一地，雖不至凌亂不堪，卻是垂向身前身後，早已沒有了往日的光澤。

聽得我的輕喚，白色身影似微微的頓了頓，卻未轉身過來。

「紫英，我是青青……」我朝著那背影再次輕喚出聲，這一次，他才終於在再次的停頓之後起了身。

轉身時，那張我日思夜想，夢了許多的臉，終於再次的出現在我面前。

眼淚再次奪眶而出，鼻尖的酸澀讓我再說不出一個字，發不出一絲聲音，只有婆娑的淚眼在表達著我此刻的心情。

「青青……」他微薄的雙唇動了動，低低的喃出我的名字。

他的臉上雖然沒有我想象中的傷痛累累，雖然帶著幾分憔悴幾分疲憊，但在我眼中，依舊俊美如昔。

還有他的眼睛，在見到我時，似有光芒四溢，儘管已無往日的光澤，卻顯得欣喜無比。

「青青……真的是你……」他走到我面前，隔著冰冷的鐵欄，將手伸向我的臉龐。

在他的指尖觸到我肌膚的那一刻，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讓他的手心緊緊的覆在我的臉上。

他的手有些冷，不似往日那般溫暖，但此刻，我卻比任何時候都更貪戀他的氣息。

我用力的點了點頭，喉間依舊發不出聲，只能抬著淚眼一眨不眨的望著他，傾訴著我這些時日來的無盡思念。

「開門！」身後的玲玉揚聲令道，隨行過來的侍衛才上前將門打開。

聽到厚重的鏈條聲，我感激地朝玲玉望了一眼，可是她卻扭過頭並不看我。並且還轉了身離去，楚豫看了看我，朝我點了點頭，便跟上前去。

我幾乎是奔進牢房之中，沒有了鐵欄的阻隔，我一把撲向紫英的懷抱，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我終於又再見到他，終於又可以這個毫無保留與顧忌的擁抱他。

而他，亦順勢的擁住我的身體，緊緊的，像是要將我融進他的身體一般。

「紫英……」我終於喚了出聲，「紫英，我好想你……」說著，便是眼淚的再一次洶湧。

「青青，青青！」他的聲音在我耳邊喃喃響起，似帶著無盡的思念，帶著無盡的疼惜。

我從來沒有覺得擁抱也可以這般綿長，從來沒有覺得擁抱也可以這般珍貴，從來沒有覺得原來失去一個擁抱，也可以令人痛徹心扉。

而此刻，我只想讓這擁抱更久一些，只想他的氣息，能更久更長的停留在我的周圍。

不知相擁了多久，只是在我們的身體微微分開時，他的唇便緊接著覆了上來，重重的落在我的唇瓣間。

久違的溫柔彌散在我的身體周圍，我努力的回應著他唇舌之間的動作，回應著他熱烈而深情的親吻。

一番深刻綿長的親吻后，紫英好不容易才終於鬆開了雙唇，只是接著又將唇辯轉至我的臉頰，輕輕的吻去我未曾停止的淚水。

「紫英，你有沒有受傷？」總算結束了久別重逢的一系列綿長的互訴相思之苦的形式后，我才終於將心裡的擔心問了出口。

這些時日來，若說我有多擔心他，最多的亦是擔心他在牢中會受到虐待毒打。

不過好在皇帝對他似乎並沒有太多肉體上的折磨，我詢問時摸遍了他的全身，還自顧的掀了他的衣服細細查看，也沒有發現任何傷口，這才讓我略略的放了放心。

只是我的動作卻使得他不由的輕笑出聲：「青青，我沒事，別這麼緊張。」

「我怎麼能不緊張。」放下撩起他衣服的手，我往他邊上一坐，整個人立馬靠向他的胸膛，「這些日子你不在，我有多擔心你，你知道嗎？每次想到你夢到你的時候，你都一副傷痕纍纍的樣子，我真的很害怕。」

「別怕，我不是好好的嗎？」他順勢擁過我的肩膀，柔聲安慰我道，「對了，你怎麼會來這裡？」說著，他朝我問道。

「我……」我不能告訴他我是因為要離開，所以才央了玲玉幫我再見他一面，於是剛開口，便又止了聲，轉念時卻道：「我很擔心你，一直想來看你，但我來不了，這次多虧了玲玉姐姐，所以才有這機會。」

我的回答多少有些答非所問，但為了掩去真正的原因，卻只能這麼敷衍他。

「傻瓜，擔心我幹什麼，不是讓你在家乖乖等我嗎，我會很快回去的。」都這個時候了，他還在說著這樣的話，既然早就已經料到有今天，難道就想不到皇帝不會這麼輕易饒了自己嗎？

「你才是傻瓜！」想著，我不由直了身，朝他輕責道，「你明知道這麼做會有今天，明明就料到會有這樣的後果，為什麼還要這麼做？為什麼還要為了我而幫南陵幫雲軒？你真的可以為了我，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嗎？」

「青青……」聽到我一連的責問，紫英伸手撫了撫我的臉頰，朝我輕喚出聲，「我說過，我會守護你，守護你的一切，包括……你愛的人……」

「傻瓜，你這個大傻瓜！」仍然是他說過的話，可是說完，我已是眼淚漱漱而下。

「我不要你為我守護什麼，我只要你好好的，要你健康快樂，要你幸福平安，我只要這些而已。」我靠著他的肩膀，低泣出聲。

紫英順勢攬住我的身體，並不說話，卻似微嘆了一聲。

在那聲嘆息后，好一會兒，他才再次開口問我：「青青，孩子好嗎？」一句話問得我身體猛然一僵，手下意識的撫向自己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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