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離開這裡，好嗎2
「是！」乾脆而簡短的一個字，讓我心上一怔。
「紫英！」玲玉訝異的叫了一聲，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不等她再說話，站在外面的楚豫卻突然開口道：「王爺，此事事關重大，不管成功還是失敗，結局都有可能不在我們預料之內，而且……對王爺的影響，王爺應該很清楚。」
紫英看了一眼楚豫，輕輕的點了點頭，雖未說話，臉上卻只有「堅定」這一個神情。
「既然如此，那就請王爺再在此委屈幾日。」楚豫說著，朝紫英頜了頜首，唇角微揚，接著又移目向我：「凌姑娘，我們此行亦來了甚長時間，該走了。」
我訥訥的看了看他，又將目光轉向紫英，雖有他應我的決心與堅定在，可是心中的不舍仍然緊緊的包裹在我周圍。
「紫英……」我顫顫的喚他，雙手緊緊的抓著他的衣袍。
「跟楚公子回去吧，我沒事的！」紫英一手握住我的手，一手揉了揉我耳旁的頭髮，柔聲對我說道，「我答應你和你一起走，便不會失言，別胡思亂想，知道嗎？」
我想說我沒有胡思亂想，我也沒有不相信你，但無論如何，他的這句話仍然讓我更加安心。
「嗯……」我朝他點點頭，用了很大的勇氣才終於和他分開，出了牢房。
離開大牢的時候，跟在我和楚豫身後的玲玉一直一言不發。我也不敢看她，更加不知該用怎樣的表情去面對她。
因為她，我才得以再見紫英，可是在見到他的時候，我卻為了自己一時的私心，對他提出那樣的要求。
紫英的決定使得我們離開西冥的計劃再次的擱淺下來。
監押紫英的牢房分明像是單獨為他而設一般，印象之中的朽木牢門變成堅不可摧的鐵制欄杆，且進了天牢大門后，一連要走甚長的窄道才會到達他所在之處，而且那條窄道，是進得大門后，唯一連通著牢房的路徑。
一路之上，一直到牢房外的空間處，周圍沒有任何與外界連通的地方，甚至沒有一個窗戶，裡面的光亮全部來自於牆上的油燈。
而除此之外，大牢門外更是重兵把守，個個身著銀色盔甲，光看一眼就能讓人不由的心慌。
這樣的情況對我們來說，要救紫英並非易事。且我和楚豫都並非西冥人士，更何況我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也沒有什麼智慧可言的廢人。
而玲玉，雖然貴為風華郡主，並且身手了得，但這件事情卻是根本指望不上，甚至連一絲幻想都不敢有。
如果只是單純的救紫英，也許她會義無反顧奮不顧身，但此次救紫英，卻是為了讓他和我一起離開，換作是我，我想我也不會答應。
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和自己的情敵天涯綿長，那是一種怎樣的心痛，又是一種怎樣的嫉妒與憎恨。
所以接下來的幾天，玲玉都沒有再出現在西平王府之中。對於這個，我也甚是釋然，雖然我在心裡也曾默默的奢望，她能夠為救紫英而出手，但畢竟我理虧在先，這種事情亦確是不能強求。
不過即便看起來事情像是一籌莫展，但楚豫還是安慰我說：「凌姑娘不必擔心，只要時機成熟，一切都會順理成章的。」
我不知道他是只是為了安慰我，還是真的有所計劃和準備，但不管怎麼樣，有他這句話，我還是莫名的安了安心。
自那日從牢中回來之後，楚豫的確看起來比之前忙碌了些。雖然每天也會過來看我，詢問我的身體狀況，但卻是次數減少了許多，只是每次都囑咐著綠衣和綠裳對我多照顧。
原本是想問他是在忙些什麼，想問他事情怎麼樣了，不過他每次不是跟我說沒事，就是叫我只需好好保重身體之類的云云。見他不願多說，加上心裡一直想著紫英的事，於是我也就沒再多問。
事情似乎並無多大進展，一方面急於要救紫英一起離開，一方面我又完全幫不上忙，只能這樣乾耗在這裡，這樣的情況讓我不由的有些心慌起來。
雖然見到紫英的時候，他看起來完好如初，除了換了囚衣之外，身上並未像我想象中的那般傷痕纍纍，但畢竟是被監押，且我將離開的時間一拖再拖，對於這樣的情況，我自然擔心恐生枝節。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楚豫這天來看我的時候，突然告訴我，要我做好離開西冥的準備。
我大驚，連忙問他：「楚公子，你有辦法救紫英了？」
「嗯……」他點點頭，眉心處卻微微的凝出一個輕結，「都已經準備好了，今夜便可行動。」
「那我該怎麼做？」
「晚上我會讓江南帶你出城，然後在城外預定好的地點會合。」楚豫應道。
雖然對我諸如他怎麼救出紫英，和誰去救紫英的問題，他並不多答，只道是讓我晚上跟著江南出城即可，所以我也識趣的沒有再刨根問底。
夜，終是很快就暗了下來。
而在楚豫告訴我這些之後，下午時分，數天來一直未見好轉的天氣，竟是飄起了紛紛揚揚的雪花。到夜裡時，屋外已經堆起了厚厚的一層雪白。
如果是在以前，我一定會對這樣的情景歡呼雀躍，如同我在與紫英前往西冥的途中說到下雪時的情景一樣，堆雪人，打雪仗。
可是現在，我一點都沒有那樣的心情，滿心滿腹的，只有楚豫跟我說的事情。
我望著窗外仍舊紛揚不止的雪花，不由的有些隱隱的擔憂，又有些淡淡的憂傷。
擔憂的是，這次劫獄畢竟不是普通之事，如果成功便罷，但若是失敗，怕是這所有不管有份還是無份參與的人，都會被牽連其中，而這一略算下來，將會有多少條人命一起搭進去？
我第一次對自己因為一時私心而說出口的要求有了深深的自責與恐慌。
除此之外，又令我憂傷的是，原以為可以在這裡和紫英開始新的生活，冬天的時候可以一起賞雪踏雪，但沒想到，進入西冥后的第一場雪，卻是在這個即將離開的時刻。
我在房中焦急的等待著，綠衣和綠裳知道此事後，也是十分的心急。
好不容易捱到江南來的時候，一同前來的，還有楚豫。
不同於之前的遠行，這一次的離開，甚至沒有過多的準備，走的時候，我僅僅只有一個裝著我諸如手機MP3之類的隨身物品的小包袱，對了，裡面還有僅剩的一些紗布和藥物。那些葯其實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已經過期了。
除此之外，甚至連綠衣和綠裳都未能與我同行。
「凌姑娘，此事事關重大，若有何不測，我們所有人都恐難逃厄運，且此行的確不宜太多人，人越少目標便越小，所以……還望姑娘三思。」對我不想丟下綠衣和綠裳離開的想法，楚豫連向我解釋著此事的嚴重性和機密性。
「小姐，我——」綠衣和綠裳拉住我的披風，一臉的乞求，出聲時，像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可是我在細細的想了楚豫的話后，卻不得不狠了心，一咬牙，便將綠衣還沒說完的話打斷：「綠衣、綠裳，對不起……」說完，便一個轉身，不敢再看她們。
「小姐……」綠衣終是哭了起來，低低的抽泣聲，聽得我心酸不已，眼中亦是倏的蒙上一層薄霧。
「小姐……」又是一聲輕喚，身後忽的傳來「咚」的兩聲悶響，回身一看，才見著綠衣和綠裳同時跪在地上。
我大驚：「綠衣，綠裳，你們這是幹什麼？快起來。」
「小姐……」綠衣低著頭，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低泣道：「小姐，此行一別，不知何時能再與小姐相見，不能再侍奉小姐左右，綠衣、綠衣只求小姐多加保重。」
「是啊小姐，你此行一去，再見之日遙遙無期，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別再生病了……」綠裳泣聲應和。
兩人一人一句，終是將我眼中的淚水引了出來。
「凌姑娘，走吧，時候不早了！」楚豫在一旁催促，我終於將心裡的難過情緒強行的抑了抑，然後在綠衣和綠裳的哭泣中離開了西平王府。
江南自從和我們一起到了西冥之後，在王府之中就成了一個「保安」似的人物，或許應該說是「碧遙園」的護院，平日沒事時，我也很少找他，他個性安靜，常常只是一個人處在暗中護著我。
如果不是今天，我幾乎快要把他當成一個透明之物了。
離開西平王府後不久，楚豫便與我和江南分頭而行。
出城的途中，我們並沒有使用馬車之類的交通工具，只是一路的步行。
這時的天空，早已沒有了紛揚的雪花，但一個下午加一個上半夜的積澱，地上早已堆起了偌厚的積雪。
我和江南的雙腳踩在積雪之上的時候，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裡發出空蕩的回聲，聽得人心中不安而恐慌。
尤其是視線中，城門的影子越來越近的時候，那種恐慌更是愈發的加劇。
到達之時，我甚至早已是嚇得不敢多看門口的侍衛一眼，仿若只要一眼，便會被人看出我們此行的目的一般。
但意外的是，一切像是早已事先安排好的一般，門口的守衛在江南的幾聲低語，又看江南像是遞給他什麼東西之後，竟然便對我們放了行。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古時的宵禁制度是十分森嚴的，所以對此，我不由的心生了疑惑，只是此時並未有過多的時間讓我去想這其中的懸意。
出城后，江南一直小心的護著我往前而行。
也不知這一行要走多久才會到達楚豫所說的約定好的會合之處，但一路上，江南原本的安靜性子，使得我們兩人之間默默無語。
這樣的氣氛讓我實在覺得有些壓抑，加上心中本就疑惑重重，所以走了不久，我便終於按捺不住，主動出了聲：「江南，現在什麼時辰了？」說著，我不由抬頭看了看因大雪而變得發亮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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