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莫名的挫敗感4
風間崖的另一側是懸崖峭壁，方才的一幕加上楚豫和玲玉的反應，不用多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紫英……紫英……
我張了張口，喃喃的吟出他的名字，眼睛一直盯著他消失的地方，心痛得像是要碎裂開來，而那種疼痛，遠遠的蓋過了因箭入肌膚傳來的痛感。
朝著紫英的方向顫抖著努力的伸了伸手，眼淚已完全的迷濛了我的雙眼，順著眼角源源而下，喉間卻是哽痛得發不出一絲聲音。
「我殺了你！」玲玉突然轉過身，咬牙切齒的喊了一聲便提了劍朝我奔過來。
對她的舉動，我甚至沒有一絲恐慌，只是將眼一閉，靜靜的等著那劍身的落下。但傳來的，卻只是一聲兵器相接的脆響。
睜眼時，楚豫已與玲玉對峙在一起。
「讓我殺了她，殺了這個賤女人，如果不是她，紫英怎麼會墜崖，是她，是她害死了紫英！」玲玉幾乎已是接近狂暴，布滿淚水的臉上，帶著難抑的心痛，但更多的則是對我的憤怒與憎恨。
墜崖了，紫英……墜崖了……
我痛苦的閉上雙眼，任由淚水肆意而出，身體的痛感與心上的疼痛，已完全淹沒了我所有的感觀神經，也將我所有的精力耗盡。
哭不出聲，喊不出來，一顆心卻是像被人生生的撕開了一般。
當我醒來的時候，感到自己正在溫在誰的懷抱之中，身體一閃一閃，感覺得出抱著我的人正在加急了腳上的速度。
我微微的將眼睛眯開一條小縫，抬眼裡，卻是看到一臉焦灼的楚豫，幾縷凌亂的髮絲垂在額前，這樣的他，早已沒有了往日的俊朗與風度，顯得疲憊的同時也帶著許多狼狽。
再無力的轉動了一下眼珠，勻速後退的景物在提醒著我，我們在移動，顯似乎已經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周圍沒有了之前的混亂人群，耳邊也沒有了凌亂的打鬥聲。
身上的痛感依舊清晰得如刺在心，且因為清醒和移動的關係，那種疼痛更是像是要將我的肌膚生生撕扯開來，疼得我不由的「噝」了一聲。
原本並未注意到我醒來的楚豫，聽到我的聲音，連忙的止了步，低頭向我。
「凌姑娘，你醒了……」在對上我的目光時，他焦急慌恐的臉上，微微的泛起一絲驚喜，那神色很細很淡，卻是難以掩飾，嘴上更是輕柔出聲。
接著，他折身到一旁，將我小心的放了下來，讓我的背斜靠上路旁的斜壁。
我努力的張了張嘴，想應他的話，結果發出來的，卻只有一聲輕咳，咳嗽時，扯得我渾身都在發痛。
三隻銀箭依舊插在我的鎖骨下方，唯一的變化是銀箭的箭身已被折斷，只剩下幾根箭頭。
而在我們停下之後，我才發現，除去我和他之外，還有一個江南在。但其他的人，卻是都沒有了蹤影。
我蹙著眉忍著身體的痛楚，朝著他伸出手。
他一把將我的手握住他的手心，連聲安慰我道：「凌姑娘，別擔心，我們會很快回到京城的。」嘴上說著叫我不要擔心，可是他的聲音明明在顫抖，還有他的語氣，明明底氣不足。
我扯了扯唇角，腦子裡面飛速的閃過我昏迷之前的畫面，好一會兒，我費了莫大的勁，才終於吐出了幾個字：「紫、紫英呢？大、大家呢？」聲音里的虛弱，連我自己都能感覺出來。而眼中，更是因為自己情緒的略穩，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變得淚眼汪汪。
「他們……他們都很好，他們、他們隨後就會跟來的……」楚豫皺了皺頭，有些艱難的回了我一句，而回話中，他並不只回答我的哪一個問題，只用了「他們」來代替我問的所有人。
「紫……英……他、他人呢……」我眨出眼中的淚水，固執的繼續追問他，我原本唯一關心也唯一最想要知道的，只是關於他的消息而已。
「他沒事、他沒事！」楚豫甚至沒有多想，便一邊伸手拭去我臉上的淚水，一邊接連的將這幾個字重複了兩遍，說著，又接著道，「凌姑娘，如今你身受中傷，我不敢輕易為你拔箭，待我們到了村莊或是城鎮時，我會給你處理傷口，所以現在你定要少說話，多保存些體力。」
聽了他的話，我不由的瞟了一眼身上的三支銀色箭頭，箭頭下端的地方似乎已經有些微微的變色，沒有了凜然的光澤，反是有些發黑。
可是……「他……真、真……的……沒、沒事……嗎……」我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被分散開對紫英的注意力，當我同樣的問題再次固執的從我口中流出的時候，楚豫不由的鎖了鎖眉。
但是很快，他又驀的鬆開眉心處的結，扯出一絲並不自然的笑，對我道：「嗯，真的，王爺沒事……真的……沒事……」說著，他還扭頭向一旁的江南，「江南，你跟小姐說。」
楚豫的聲音剛剛落下，江南便真的接過了話道：「小姐，楚公子說的是、是真的，公、公子讓我們帶你先走……」說到這裡，他似乎已經有些說不下去，臉上的鎮定也是刻意的偽裝一般，但那種神情卻又是稍縱即逝，快得令我來不及作更多的細想。
且聽他們這麼一說，本就有些暈沉的我甚至在想，之前的事情也許真的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也許在我昏過去之後，紫英又脫險了呢？
儘管玲玉說過的「墜崖」兩個字一直狠狠的衝擊著我的神經，可是此刻，我卻更加的希望，那些都不是真的，他一定會脫險，一定會的。
我抑了心中的情緒，任由眼淚從眼角滑落，默然的朝他們兩人點了點頭后，沉沉的閉了雙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傷的關係，我的精神總是感到十分的疲憊，身體更是沒有絲毫的力氣，雖然能感覺到自己一直在楚豫懷中隨他前行，但似乎自己又一直都是處於迷迷糊糊的狀態，想要清醒又總是醒不過來。
明明身體的痛感還在，可是卻像是將我帶入另一個世界一般。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了床上。
「水、水……」努力的抬了抬眼，乾燥的喉間有些澀澀的吐了兩個字。
「水？江南，快、快倒水來！」楚豫的臉在我眼前只有一個不太清晰的輪廓，但他的聲音我卻一聽便知。
楚豫坐到床頭，小心的扶起我的身子，讓我靠在他的身上，茶杯遞到嘴邊的時候，我更是有些貪婪的將杯里的水一飲而下。
當他再次把我平放到床上時，我這才略微的醒了醒神。
「楚、楚公子，我們……我們在哪？」我低低的問了他一聲，說話時，眼睛亦順勢的瞟了一眼受傷的地方。
箭頭依舊赫然插在我的肌膚之中，但這一次，疼痛雖仍在，卻已不似之前的那麼深刻清晰，且傷口周圍的肌膚，似乎都帶著一絲微微的麻木感，疼痛仿若被禁錮在了那片麻木之中。
「凌姑娘，我們現在在客棧。」楚豫柔聲應我，接著又道，「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我沒事……」我低聲回應，又抬眼道，「紫英……還有他……他們，他們來了嗎？」儘管此時我明明已是自顧不暇，但我的心裡，卻滿滿的都是紫英，還有焉琪他們。
好幾次清醒的時候，身邊都只有楚豫和江南而已。楚豫曾說他們會隨後趕來，但到現在，我都不知道究竟已是多少時間過去，那他們都來了嗎？
「嗯……快、快了……他們就快到了……」楚豫握著我的手，柔聲安慰我道。
聽罷他的話，我努力的回了一個笑容給他。他說的……是真的吧……他不會騙我的，對嗎？
紫英……紫英……你真的沒事對不對？你一定會很快趕來的對不對？
呵……我會等你，會等你來的。
「咳……咳咳……」想著，我剛要閉眼，喉間卻泛起一絲微癢，讓我不由的輕咳出聲。
這一咳，身體又是被扯得一陣疼痛，我下意識的閉了下眼睛，眉心更是緊緊的擰出了一結。
「凌姑娘。」楚豫見狀，不由急急的叫了我一聲。
「沒、沒事……」我抬了抬眼，有氣無力的回著他的話，且說完后，兩眼又沉重的合在了一起。
這一睡又不知多久過去，當我再次看到楚豫的時候，他的臉上已經顯得比我之前所看到的他更加疲憊和憔悴，只是先前的那份狼狽因為清洗的關係已然褪去。
而這一次蘇醒，楚豫便告訴我，要為我取箭。
我瞄了一眼鎖骨下方的箭頭，竟是在我肌膚裡面穿插了這麼久。每一根都有小拇指那麼粗，且裸在外面的部份，上面竟然帶著細細的倒勾。
楚豫說之前因為身處荒野，且我又一直昏睡不醒，所以不敢貿然為我取箭。而好不容易到了縣城又住進客棧之後，我的第一次清醒卻是只保持了數分鐘的時間，所以便一直拖到了現在。
我並不懷疑他的醫術，取箭的事對他來說應該只是小事一樁吧。但問題是受傷的地方，卻是快致胸部的敏感部位，而且對取箭這這樣的鏡頭，我莫名的有些害怕和恐慌。
楚豫說之前已封了我傷口周圍的穴道，略微的控制了傷口所帶來的劇痛，我這才想起前一次醒來時，傷口四周的麻木，還有那股被禁錮的痛感。
一切準備就緒時，楚豫將一塊厚厚的布巾塞進我的嘴裡，柔聲道：「有我在，別怕！咬著它，我會很小心的，只是瞬間的事，一咬牙就過去了。」
儘管他的安慰真的讓我安心許多，但或許是因為心中的緊張與恐慌，我的額上已經是汗水密布，而且心裡的害怕根本沒有受到一絲的影響與動搖。
可是我還是用力的朝他點了點頭，這個時候，我一定要堅強。
三枝箭頭之間相距的位置都只有幾公分，見此，我真不知是不是該讚揚那射箭之人的箭法了得，更加不知那時的我在射箭的人眼裡，是不是就是一塊活靶子，而受傷的地方便是靶子上最中間的那塊紅色靶心。
想想那時，那弓箭手的方向分明就是朝著紫英和楚豫而去的，若是我不擋下這幾枝箭，以這樣的准心，忙於應付對方的他們如何能逃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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