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離別的痛苦3
「青青，感覺怎麼樣？還痛嗎？」剛至床前，他便順勢坐入床沿，不等我說話，已柔聲開口。
聽著他的詢問，我的思緒才從楚豫身上收了回來，而楚豫的離開，也讓我不得不止了對紫英的探詢。
楚豫……他分明是在刻意與我避談紫英的事。
「嗯……還、還好……」面對雲軒的柔情，我一時間，竟是有些措手不及。
尤其是在對上他的雙眸時，他眼底的熾熱明明一如往昔，可是為什麼，此刻我卻有些莫名的想要閃躲。
是因為紫英嗎，還是因為我們分開得太久……但無論是因為什麼，我想，我和他之間，都不會、也不應該再有……糾葛。
「楚豫說你的傷口恢復得很好，只要再多加調養，便可沒事。」雲軒握住我的手，依舊輕柔出聲。
感受到他的溫柔，心底最深處的地方竟是有一絲異樣劃過，彷彿某根記憶的絲弦被人輕輕撥動，很輕微，卻不容人忽視。
「嗯……」我努力的扯出一絲笑容，低低的應了一聲。
雲軒不再繼續說話，只是靜靜的注視著我。
原本我的腦子裡面便思緒萬千，被他這麼直勾勾的看著，臉上很快便溫熱一片。
為了掩飾自己的反應，我連忙故作不適的動了動身體，其間更是將另一隻手撫向自己的前額。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對我的舉動有所錯意，我的眉心剛剛一蹙，手還沒搭到額上，他的聲音便立刻響了起來：「怎麼了？是不是又痛了？小心，別亂動。」他的語氣絲毫不掩飾對我的關切與心疼，而說話間，更是伸手探到我的額上，直接將我原本要覆上去的手擋在了一側。
看到他眼裡的一片急色與疼愛，我的心裡忽然之間漫過一片淡淡的暖意，但那種感覺卻是稍縱即逝。
「我、我沒事……」收回目光的我將視線別向一側，不讓自己再看他的臉，接著低低的應了一聲。
「青青，若是痛，定要告訴我，知道嗎？」他的聲音依舊在我耳邊不止，我的心裡卻泛起層層的煩亂。
我並不排斥他，更加沒有討厭他，可是他的溫柔，他的一如往昔，卻都讓我莫名的有些招架不住。
真的……是分開了太久吧，久到讓我連像面對一個普通朋友一樣的心情都無法擺出。而且此刻的我，心裡，腦中，全都是紫英……我真的太擔心他，太想見到他。尤其是想到他在風間崖突然從地面消失的那一幕，還有回陵京的途中，他在我面前的漸漸消失，都讓我心中太過不安。
只是現在在雲軒面前，我如何都表達不出心裡的想法。沒有為什麼，就是莫名的，不想說，不能說。
再一次的彼此不語，令氣氛驀地陷入了沉默。雖然視線已別向它處，但我分明的感覺得到他熾熱的目光，依舊絲毫未動的停留在我的身上。而他握住我手心的手，更是一直都沒有分開。
多麼熟悉的力量，多麼熟悉的氣息，卻又是那麼的遙遠，遠到……有些恍若隔世。
我曾那麼想念，那麼迷戀的東西，這一刻，竟是讓我那麼的不自在。
就這麼直接感受著他的注視的我，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敢亂動，比起他開口說話，我想這僅僅只是對我行以目光停留，我想對我來說已算是最自然的方式了。因為我不確定，若是他一開口，會說些什麼？雖然……我沒有想聽的話，至少……現在沒有。
這樣的沉默持續了好一會兒，我的身體都有些微微的發僵，可是他仍舊沒有出聲，而在我再也忍受不住，將視線回到他的臉上時，他的目光竟仍如之前的那般，一動不動，更因為我的動作而直接投入我的眼中。
我的眸瞳不太自然的閃了閃，喉中終是小心的出聲，打破了這尷尬沉默的氣氛：「我、我想出去走走……」
從我昏睡到京城，已是半個多月過去，而好不容易醒來了這兩天，也基本都是卧在床上未曾出門。於是這會兒，想到兩人在房中獨處的尷尬，我乾脆向他提了這個要求。
雲軒對我的請求並未拒絕，只是將我扶下床后，為我披了外衣才小心翼翼的護著我出了門。
剛踏入園中，我便抬手擋在額前，抬眼望了一眼遙遠的晴空，雖非藍天白雲，但漫天而下的陽光，總是給人一種暖暖的感覺。
南陵的氣候總是四季宜人，此時已是冬季，屋外卻依舊陽光溫和，除了偶爾掠過的風息裡帶著些許涼意外，無論是天空還是這周遭的景色，都完全看不出一絲冬天的氣息。
園中滿目青蔥，只需一眼，便讓人覺得心愉快，深深的呼吸一口南陵天空下的空氣，一種難喻的舒暢瞬時從心中溢開。
南陵……我終於又回來了……
「青青，去亭中坐坐吧。」在園中站了一小會兒，一直陪在我身邊的雲軒忽然出聲提議道。
「嗯……」雖不過只是一小會兒的站立，但腦袋確是真的有些暈眩，也不知道是因為身體的關係，還是躺得太久，忽然出了門，所以有些反應。所以對他的提議，我低應一聲后，點了點頭，以示同意。
坐在亭中時，我漫無目的的朝著四周望了望，這時才發現，自己所住的房間，竟是以前雲軒毒發卧床時住的那間，要知道那可是他的卧房，王爺的卧房。如果他給我住了，那他這幾天都住在哪裡？
想著，我便是不由的將目光投向他，在對上他的目光時，只覺著他的溫柔從眼中瀉了千里，層層疊疊的包裹在我周圍。
從房間里到這園中，他的視線似乎一直沒有離開過我，無論我何時看他的時候，都能夠觸到他的溫柔眼神，這讓我多少有些不太自在。
「對、對了，王爺每天都來看我，怎麼……沒有看到王……王妃呢？」無論是在房間里，還是在這園亭中，我們的獨處間都總是容易陷入一片沉默。我討厭這樣的感覺，於是片刻的沉默之後，我終是忍不住打破了這怪異的局面，只是這話說出口時，卻又是令自己更加的感到一絲尷尬。
我、我在說什麼？為什麼會突然問他這個問題？好好的我怎麼會提到王妃？而且在說到「王妃」二字的時候，我的心裡，分明有那麼一絲抵觸。
王妃么……洛顏啊……軒寧王妃……
「洛顏近日陪太後去了陀緣寺，所以近日都不在府中。」雲軒並未避開我的問題，反是語氣平靜的應了我的話，且說話時，他的語氣也沒有絲毫的猶豫。
「哦……是、是嗎……」我微微一笑，陪太后啊……看來她真是深得喜愛……「對、對了，我還沒有恭喜你……祝你和王妃百年好合，白……頭到、到老……」明明已經不在意了，明明已經與我沒有任何關係，明明應該開心的祝福他，可是在真的說到祝福語的時候，卻莫名的有一絲異樣湧出心來，連說話都有些吞吐。
我怎麼了？我不是應該為他們高興，為他高興才是嗎？他們結婚的時候，場面一定非常的盛大壯觀吧……呵……想想，都能感受到那種氣氛啊……
「青青……」雲軒蹙了蹙眉，憂傷的喚了我一聲，「青青……這……真的是你所望嗎……」一句莫名的話，似問非問，卻是令我的心不由的微微一怔。
我所望？什麼是我所望呢？我所望過什麼？
垂了眸，唇角揚起一抹苦笑，如果說他和洛顏的事，不是他自己選擇的嗎？而無論我曾經因此有過什麼，都已經是過去了，而我現在，只想快點見到紫英而已。
「王爺，謝謝你救我，也謝謝你幫我，真的……謝謝你……」我不得不承認，此刻的我，的確不知該和他說些什麼，也不知道和他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於是只得自顧的轉了話題，誠摯的向他道歉。
他對我話題的轉變顯得似乎有些反應不及，微凝的眉心處，除了疑惑，更似帶著無盡的憂傷，看得我莫名的有些觸動。
雲軒啊，如今的我和你之間，你不應該再對我帶著這樣的表情與情緒，不是嗎？你已經有了你的妃，而我……也有了我想要相守的人。
「青青，叫我雲軒，像以前一樣，喚我的名字。」他不理會我的感激，只針對我對他的稱謂對我說道。
「那怎麼可以？以前大膽直呼王爺的名諱，是我不懂規矩，而今，已非昔日，我怎麼可以還像以前一樣。」我垂眸應他，不知他會如何反應。
不過他語氣里的憂傷似乎更甚：「如何已非昔日？對我來說，一切都未曾改變，無論是什麼，包括我……」我不知道是不是他會錯了我話里的意思。
所謂「已非昔日」，我不過是指時間的變化，我的變化而已，可是他的話，為什麼似曾相識，為什麼……像是在表達著另一層意思？
是我太多心了嗎？還是他表現得太過直接？
「我不明白王爺的意思，但時間流逝，總是會改變許多東西，比如說……我們的容顏，季節的交替，年齡的增長……怎麼可以說什麼都沒有改變呢？」我故意避開心中所想的他話里的意思，胡亂的找了些道理來套出一個框框，唇角淡淡的盈出一抹微笑，顯得自然而又平靜。
「恨我嗎？」他蹙著眉，眉目間的痛楚愈發的清晰深刻。
而這一聲突然的輕問，卻是讓我心上一怔，為什麼這三個字會如此的熟悉，仿若在記憶的某個地方聽過……
我沒有回他的話，也沒有再出聲，只是靜靜的看著他，一抹淡笑掛在臉上，心中卻是惆悵萬千……
洛顏去了陀緣寺，所以雲軒有更多的時間守在我身旁，但數天以來，我卻每時每刻都在想著去找紫英，想著離開軒寧王府。
我不是討厭雲軒，也不是討厭這個地方，只是每次一閉上眼的時候，腦子裡面就更加清晰的回映出紫英消失的情景，而且這數天來，這樣的畫面在我腦中出現得越來越頻繁，且越來越深刻，也讓我越來越不安。
楚豫仍舊每天都會出現，就像雲軒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他陪我的時間少於雲軒，但每次和他相處的時候，我都會抓住每一個機會問他關於紫英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