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被軟禁的感覺6
只是在說到紫英的時候，我雖然並沒有從任何口中證實他已經不在的消息，但還是按了自己心裡所想的說了出來。
聽罷我的話，他的臉上似乎顯得十分的震驚，但是很快，那抹震驚又變成了無盡的憂傷與心疼。
「沒想到，凌姑娘此番前去西冥，竟然會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他的語氣哀哀的，彷彿在對我的遭遇而感到憂傷。
「呵……我也沒想到。」我揚起一抹淡笑，輕聲應道。
我不需要誰的同情與憐憫，而對這些事情，此時的自己，竟莫名的多了幾分平靜。唯有想到紫英的時候，心裡會忍不住的一陣陣的抽痛，但比起之前的情緒波動，已經平靜了許多。
或許是因為在我的心裡，早已將自己看作隨時都會離去之人，與紫英相見，不過只是時間問題。所以這一刻，我很平靜，平靜到除了疼痛，已經再也沒有了聲嘶力竭的力氣。
雖然楚豫說王爺會不惜一切為我找到解藥，不會置我於不顧，但只有我知道，一切都不過只是為了安慰我而已，就像對紫英的事情一樣，怕我難過，為了不增加我的痛苦，所以對我的詢問，他都總是千方百計的找著理由來逃避。
「發生了這麼多事，那王爺……軒寧王爺，他知道嗎？」洛離低聲問我。
我搖了搖頭，澀澀的笑了笑，垂眸應道：「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他沒有知道的必要。」說著，我頓了頓聲后，抬眼望向他，「對了洛離，其實我也有問題想要問你。」
「凌姑娘有話儘管直說，若我知曉，定知無不言。」
「你一定知道的。」我笑笑，「離開南陵的那天，你和楚豫，還有雲……軒，為什麼會突然間同時出現？」雲軒兩個字從我口中出來的時候，雖有停頓，卻並無異樣，但令我憂傷的是，仿若現在，只有他不在的時候，我才能夠這樣喚出他的名字。
而我，本是想著如果就這樣一直生活在西冥，就罷了，但現在與洛離的重逢，我還是不由地回想起那天的情景，所以最後還是忍不住的將心裡所想的問題問了出來。
我……的確一直很想知道，為什麼那天，他們會突然出現，雲軒會突然出現，並且還準確無誤的喚出了對我的稱呼，還有……那時的他，分明帶著萬分的不舍與痛苦，分明不像是失去記憶的樣子。
「那天嗎……」洛離聽罷我的話，不由的揚了揚唇角，但那抹笑，卻是帶著些許苦澀。
但接下來，我才知道，那天他們之所以會一起出現，果然都是有原因的。
原來之前在紫英為了消除我的顧慮而帶我進宮見南陵皇帝時，與雲軒的意外相見，令已經因為楚豫的醫治而開始逐漸恢復記憶的他對我有了印象。
回到王府後，雲軒將此事告訴了洛離，洛離見到雲軒為了找回失去的記憶而痛苦不已，加上他深知我對雲軒的感情，於是便將我要和西平王爺離開南陵的事情告訴了雲軒。
離開那天，他們三人出現的時候，雲軒對過去的記憶並沒有完全的恢復，只是，儘管記憶仍有殘缺，但云軒卻已想起了我，並且回想起了曾經對我的感情，於是才會及時的趕來。
原本是想讓我留下，沒想到我還是義無反顧的選擇了和紫英離去。至於爾後楚豫的隨行，正如楚豫所說，那是因為洛離和雲軒對他的託付。
在聽到洛離跟我說起這些的時候，我的心，連同我的整個人，都不由地微微一怔。
果然如我所想嗎，雲軒那個時候便已經恢復了對我們的記憶，所以才會出現那麼多的反應，所以才會開口要我留下。
只是他不知道，若我那時聽了應了他的要求選擇了留下，也許今天的南陵……或許江山易主，或許只能成為一片回憶了吧？
這麼一想，對自己那時的選擇與決定，我又微微的感到一絲欣慰，幸好……一切都幸好……
對洛離的話我沒有做任何的回應，只是朝他淡淡的笑了笑，笑得有些苦澀，有些疲憊，有些……悵然。
「我沒想到，原來之前以你兄長相稱的人，竟然就是堂堂的西平王爺。」也許是見我沉默不語，洛離又自顧的開了口，只是說著，他不由地搖了搖頭，唇角更是揚起一抹苦笑，「想到那時，他以那樣的理由拒絕將你交給我，原來……我竟是到現在才明白。」
原本只是停留在離別時的回憶里的我，因為洛離的話，又將我的記憶突然的勾回到我們三人吃飯的情景，想到當時的紫英自作主張的告訴洛離我已許給他人，並且那人還是西冥的西平王時，心上的疼痛在這一刻似乎瞬間加劇。
那一幕啊，此刻驀地再想起時，明明近得仿若就在昨天，可是現在，連同說那些話的那個人，都已經消失不見，已經從我的生命里消失了。
想到這些，鼻尖的酸澀讓我幾乎有些自持不住。
我故作自然的微揚了下下巴，將視線移向高處，迷濛上眼眶的水霧很快的被我抑了回去，喉間喃喃的滑出我有些乾澀的聲音：「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又何必再提起，都過去了……全部都……過去了……」
淚水沒有滑落，但心痛卻明顯的加劇。
「是啊，都過去了，過去了，只是苦了你，那麼多的傷痛，要讓你一個人來承受。」洛離的語氣顯得有些沉重，或許是誰，在聽到我說的事情之後，都輕鬆不起來吧。
「人的命運就是這樣，這一生會遭遇些什麼，誰都無法預料，開心也好，失落也好，痛苦也好，都不是我們能夠掌握的，能做的，只能是接受、承受而已。」我用力的做了個深呼吸后，故作淡定的應道。
這種大道理從我嘴巴里說出來，和我這樣的性格還真是的有些格格不入，呵呵。
「凌姑娘何苦如此悲觀。」洛離接過話，緩聲應道，「有些事情固然不可逆，但人總是可以有得選擇，昨天的過去了，明天的會再來，不是嗎？」說著，他目光里的神色不由地深了深，仿若別有深意，只是我卻難作多想。
「對了洛離，這麼長時間不見，你怎麼樣？聽顏兒說你這些時間都出門在外拜訪習醫，現在學得怎樣了？」不想和他繼續那些沉重的話題，於是乾脆話鋒一轉，隨口問到他的近況，說話時，更故作一副輕快之色。
「我？還是老樣子……」對我的詢問，洛離只作了簡單的應答，而這短短的幾個字，我卻莫名的覺得有些恍然。
老樣子……他的老樣子是什麼樣子呢？
「那也不錯啊！」想象不到他所謂的老樣子究意是怎樣，但又不好再繼續追問，所以我也就順口附和道。
「那……凌姑娘呢？」我的話音剛落，洛離又忽的反問了我一句。
我被他這突然的發問問得有些不解，於是不免疑惑向他：「我什麼？」
「凌姑娘如今……對以後可有什麼打算？」他的詢問顯得有些遲疑，而我的反應也是驀地一怔。
對以後的打算嗎？我好像……從來沒有想過。現在被他突然這麼一問，不由地有些茫然。
以後……會是怎樣呢？沒有紫英的未來，連自己也不知道會在何時死去，連自己的生命也無法做主的未來，會是什麼樣呢？
而所謂的打算，即使早早的有了計劃，早早的做好安排，又能怎樣？
想到這裡，我不由地苦笑一聲。
「暫時還沒有認真的想過，但……總是要離開這裡的。」說著，我下意識的抬眼環望了一眼四周已經熟悉的景色。
這裡啊，終究不是現在的我應該停留的地方。
「凌姑娘，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雖然不知洛離對我的話做了怎樣的會意而使得他這般急於解釋，但略一思籌，又怎麼會理解不到他話里的意思呢？
所以我不等他說完，便連忙出聲將他的話打斷：「洛離，我明白，我明白你的意思。」
洛顏如今貴為軒寧王妃，與雲軒曾經兩情相悅的我這樣不明不白的住在王府之中，對洛顏來說，無疑是個威脅一般的存在。儘管洛顏並不知道我和雲軒之間的事，儘管洛離不是我我想象中的那種多疑多心之人，但畢竟今時不同往日，我的存在，並不允許是在這裡，在雲軒和洛顏面前。
「凌姑娘，我……」洛離還要解釋，我卻自顧的繼續開口道：「我和雲軒已經是過去的事情，而且現在，我的心裡只有一個紫英，對雲軒……我早已不再抱有念想，更加沒有感情可言，所以你放心，我不會破壞她和雲軒感情，更加不會做出傷害顏兒的事。」
一口氣說完，我只想讓洛離明白我心裡的想法，但不知為什麼，說罷，心中竟是莫名的湧出一股微恙，最後堵在胸口的地方，讓我有些難受。
「凌姑娘，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我不知該怎麼說，只是、只是……」洛離的性格向來溫厚，並不是個伶牙俐齒的人，再加上我這麼一說，他似乎更是認定我誤會了他的意思，再解釋的時候，竟有些結結巴巴，生怕再說錯一個字讓我繼續誤會。
這樣的他，居然讓我覺得有那麼一分可愛。
「洛離，你不要解釋了，我真的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說的，也是真心話，你明白嗎？」我朝他笑笑，柔聲道，「我現在在這裡，只是因為回不了以前的地方，所以雲軒出於朋友之誼，才會讓我在這裡養傷而已。至於以後的打算，我會自我打算的，畢竟，生活還是要繼續的，不是嗎？」
離開對我來說，不過是時間問題，而這個「離開」，是沒有以後，沒有未來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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