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出發
夜幕降臨,月稍緩緩掛在樹枝上,書房內,黑色鎧甲掛在衣架上,修長的手撫摸著伴隨自己多年的剛硬鎧甲,陰冷的面容浮現出一抹溫柔。
好像一個父親般,升起一絲憐愛,每每征戰時,他總會穿上這身黑色鎧甲,只有這樣,他才會無所顧忌,勇往直前。
夢魘中的那個白色女子,每每一看到女子面容后,心裡便止不住的驚慌,與渾身散發著肅然之氣的他成了鮮明的對比。
無論他在腦子如何搜尋,都找尋不到似曾相識的一幕,那個在凱旋歸來途中撿到的女子,竟然是早早便與自己相識么?
衣襟中的汗水已經乾澀,只是微微有些潮意的衣服不難看出剛才像是經歷了一場大戰般,不死不休的糾纏著自己。
「青龍。」
沙啞中夾雜著乾澀的聲音,在黑暗中微微響起,聲音很小,若是不仔細聽,只以為一陣風吹過,可青龍不是一般人,夜星辰的聲音一響起,他的身影便出現在屋子。
與往常一樣,依然是一身黑衣,依然速冷的面容,恭敬的跪在地上,等候著面前這個高大的男人的指示。
撫摸著鎧甲的手並沒有停下來,因為一場噩夢而發出嘶啞的聲音,如同他此時陰冷的表情,「這件事便交給你了。」
跟隨男子多年,只一句話便明白他所為何事,語中透漏了他的擔憂,「可是主子怎麼辦?沸城雖然看起來平靜,可是那裡暗藏危險,主子一個人屬下不放心。」
言外之意便是想告訴眼前的男子,他的職責是保護他的安全,至於找莫姑娘可以派別人前去。
修長的手指微微一頓,雙眉微微瞥起,帶著一絲惱怒,「何時我的事輪的到你插言了?」
陰冷的雙眼一震,隨即低下頭,「是屬下逾越了,但屬下擔心主子的……」
安全兩個還未說出口,站在鎧甲身邊的人身影一轉,青龍還沒看清楚,一雙修長的手便抵在自己的脖子上,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涼風。
抵在他脖頸的手突地用力,掐住他的命門,直叫他喘不過氣來,良久,男子緩緩收手,青龍才感覺如釋重負一般,跪在地上的身子已經僵硬。
只是嘴裡喘著粗氣,他心裡暗驚,主子的武功竟然練的如此神速,他再不濟也算的上是武林高手,可剛才,居然沒有看見主子何時出手,人便閃現在自己眼前。
想到這裡他不禁慶幸,多虧自己不是主子的敵人,若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陰冷的聲音從他的頭頂飄過,傳到他的耳中,「莫不是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屬下明白,一定暗中監視老將軍的,一旦發現熙兒姑娘,便立馬將她救出來。」冷硬的身子還在顫抖,明顯感覺到主子怒氣的他,斷然不敢在多說一句。
自從熙兒姑娘再次消失的這幾天,主子的怒氣從未消散過,他不敢觸碰雷區,只怕他一怒之下真的如剛才一般捏碎自己的脖子。
怒氣稍減,夜星辰漫不經心的走到紅色木桌旁,聲音清冷:「既然明白還杵在這裡做什麼?」
看似漫不經心的話,卻讓單膝跪地的男子渾身一震,隨即一轉身,便消失在這黑漆漆的屋子裡。
只是出去后,看著緊閉的房門重重的吐了一口氣,不由嘆道:好險。
臨走的那一天。夜星辰早早的起來換上藏藍色的長衣,而那身從不離身的鎧甲被他留在了府內。
除了他的四個副將,和習教所的兩個人,其他人都被留了下來,夜星辰並不打算帶著他們一起前去。
不過在明眼人看起來是如此,但留下的那些人早已經偷偷的前往沸城。
沒有人為他踐行,將軍府外只站了老夫人和一直陪伴著她的蓉嬤嬤,粗厚的手搭在那雙帶著薄繭的修長的手上面,語重心長的說道:「兒子,這一路要好好保重。」
陰冷的眸子微微閃了閃,語氣溫柔,「母親也是,要保重身體。」隨即看著一旁低垂著腦袋的蓉嬤嬤,「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照顧好母親,若她稍有差池,我便為你是問。」
被點名的蓉嬤嬤一刻點頭哈腰的說道:「將軍放心,奴婢一定不負所托。」
滿意的點了點頭,清冷的眸子往將軍府內看了一眼,有些失落,但隨即便被他拭去。
皇宮派了大內總管過來,替皇上道了句:一路順風。
與夜星辰一起上路的人並不多,雜七雜八的夾雜一起,不過十來個人,其中,那個被遺忘的黑衣跟著一起來了。
離開京都,一路向北……
眼看著離京都越來越遠,離沸城越來越近,一直冷著臉的黑衣,臉色更加難看,隨之而來是擔憂,冷漠的眸子掃了眼正閉目打坐的男子,嘴裡的話吞了又咽,咽了又吞。
「有話就說。」雖是閉著眸子,但敏銳度卻從未降低,冷冷的話從淡漠的唇中吐出。
嘴巴微張,原本想說的話變成了另外一種意思,「主子,眼瞧著離沸城越來越近,為何您還這麼淡漠?」
「不然呢?」嘴角勾起嘲弄的笑容:「你讓我現在回京,將坐在龍椅之上的人揪出來暴打一頓么?」
「呃?」黑衣一陣錯愕,看了看眼前的人,不明白為何此時他到能笑的出來?
雙眸依然緊閉,嘴上的話隨之而出:「既來之則安之。」
「屬下怕這一路上危險不斷。」終是下定決心,冷冰冰的話透著一絲擔憂。
狹長的眸子陡然睜開,透過轎簾望著北方,看著一片蒼夷,遠遠的一條並不算平整的官道,兩邊具是密林,只是,那些樹木上的樹葉早已落盡,將路上鋪的厚厚軟軟。
聲音冷冽,不帶一絲情感,「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瞧著眼前面上不帶一絲溫度的男子,黑衣身子一抖,便不再說話。
漆黑的鐵屋,依舊一片清冷,暗沉的天色,天上的星星只有那麼幾顆在閃著微薄的星光,突然一陣寒風吹來,夾帶著幾片枯黃的落葉吹進了鐵窗之上。
感覺到涼意,夢魘中的女子雙手緊緊抱緊身子,帶著塵土的白皙的臉上汗水淋漓,順著髒兮兮的臉頰,緩緩落在白皙的脖頸之上。
夢境中,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而是清澈透明的風景,山中景色秀麗,樹木繁茂,一個擁有傾國傾城容貌的女子,正狠戾的用亞麻色的長鞭狠狠的抽在自己身上。
嘴裡的牙齒被她咬得咯吱咯吱響,聲音中夾雜著怒氣和失望,「為師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對男子產生感情,你偏要與為師作對是嗎?」
跪在草地上的女子一臉倔強的看著奮力抽打自己的人,嘴裡儘是不服輸的語氣,「師傅,為何一定要拆散我們?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真心?世間男子皆薄情,你的真心來自哪裡?」
手裡的鞭子不曾軟弱半分,她一邊狠狠抽打,一邊咬牙切齒的說道:「若是真愛你,為何他壓根就不認識你?」
纖細的身子跪在地上搖搖欲墜,後背一道又一道的鞭痕觸目驚心,「不,若不是你給他下了失憶散,他不會不記得。」
「哼。」許是打的累了,手中的鞭子停下,嘴裡發出一聲冷哼,帶著不屑,「我就是要讓你知道,這世間沒有什麼所謂的真愛,若是他真的愛你,即使我下了失憶散,他必定會在茫茫人海中尋找你的身影。」
豆大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跌落在綠油油的草地上,瞬間便消化,「師傅,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為什麼?」女子喃喃自語,心裡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隨即被她拭去,「看看你這滿頭白髮,看看你沾滿鮮血的雙手,你多殺一個人,生命便會耗盡一分,直到你的發跡完全變白,你便會油盡燈枯,你還有什麼資格說愛?」
低著眼看著自己的雙手,在看看捶在雙肩的白髮,女子突然發出尖細的慘叫:「不……不會的……」
「師傅你在騙我。」
「哈哈……哈哈……」
女子狂笑不止,眼裡的淚水溢出,臉上的表情扭曲,猙獰著一把抓起女子的頭髮,瘋狂的話語不斷從嘴裡吐出,「我為何要騙你?我就是要讓世間女子明白,男子都是絕情之人,我要讓你殺盡天下男人。」
尖銳的笑容回蕩在空曠的山林之中,女子幾近癲瘋,似是活在自己的回憶里,再也不理會跪在地上搖搖欲墜的人,身子猛然一轉,便消失在山野之中。
不可置信的看著人影消失的地方,神情低落,低頭看了一眼白皙纖細的手指,頓時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啊!」
「不要!」緊閉的雙眸猛然睜開,身子從冰冷地板上陡然坐起,衣襟已濕透,眼角的淚水還掛在眼瞼之上,落在長長的睫毛上面,泛起一層水霧。
抬起眸子望向順著鐵窗望向漆黑的夜幕,一直鳥雀正落於鐵窗外,嘰嘰喳喳的狂叫不止。
莫熙兒一陣煩躁,抬起芊芊玉手,一時間,長長的袖子遮住了白皙的手掌,煩躁的抬起手,嘴裡怒道:「吵死了。」
一陣大風從自己的袖口中閃出,那支狂叫不已的鳥雀此時安靜的躺在鐵窗外,沒有一點聲音,只是細細看去,已然是一具死屍。
震驚的看著自己的手掌,莫熙兒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再次將手掌抬起,朝著鐵窗外輕輕一甩,一陣微風似尖利的長刀,刺向鐵窗處,在碰到鐵窗時,發出滋的一聲響。
「這怎麼回事?」柳眉微皺,泛著水霧的眼眸定定的看著眼前白皙的雙手,莫熙兒似是見到魔鬼一般,久久不能回神。
緩緩起身,之前太后的位置上已經空無一人,早上來了幾個人,不由分說的便將太后帶走,她還沒來得及說話,冰冷的鐵門便再次被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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