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月如玉
御書房,楚子昊狹長眸子冷冷地盯著跪在地面上的宮女。宮女的神情木然,絲毫不受楚子昊冷氣影響。若仔細些端詳,便會發現這宮女的面部過於僵硬,更像是帶著人皮面具。
宮女低著頭,未敢抬頭去瞧楚子昊的冷麵。
「愚蠢!」楚子昊冷哼道。
跪在地面上的宮女並沒有因為楚子昊突然冷語,而有絲毫退縮地動作,還是保持著剛剛得動作。
「皇上,蛇已出洞,臣認為不如放長線釣大魚!正好也賣了皇后一個面子!」許成從屏風后現身,也不知道他是剛剛到達那裡,還是很早之前便已經躲在屏風之後。
楚子昊狹長眸子里,絲毫瞧不出任何感情的流動,沒有人能從他的眸光中看出來他此時在想著什麼。
宮女還跪在地面上,許成走到面前,彎腰扶起對方,弔兒郎當語氣說道:「皇上不懂憐香惜玉,臣可是非常憐惜美人的!美人快快請起!」
宮女抬起頭,面無表情的臉孔對著許成,若去瞧她的眼神,便會瞧見她眼眸中的不屑。許成嘴角的笑意越發痞氣。
楚子昊冷冷地眸光掃了宮女一眼,宮女行禮告退了出去。
許成見宮女離去,收起了剛剛漫不經心的神情,神色轉化之快,嚴肅地看向楚子昊。楚子昊站起身,走下書台,到達許成身旁站定,問道:「可是打探到消息呢?」
許成點了點頭,說道:「他們果然如皇上所料,糧草已經悄悄運進了邊境。看來,真的是要打仗了!」
楚子昊轉過身去,狹長眸子看著屏風,屏風上不過是普通的水墨畫,瞧不出哪裡不同,楚子昊卻盯著出奇。
甘露殿,李珍珍拉著一位才人打扮的女子,說笑間踏入殿內。小桃子應上前去,行禮,說道:「奴婢見過李才人、王才人!」
李珍珍和王才人連忙擺手,客氣說道:「可還有人先我們二人先到場嗎?」
小桃子笑著回答道:「尚未有人到場,二位才人最先到場!兩位才人裡面請,請稍等會,皇後娘娘還在梳妝打扮!」
李珍珍和王才人笑著點了點頭,兩人任然拉著手,進了殿內。二人這份親昵,羨慕了旁人,這兩人的感情真好。聽說這二位才人從入宮,便相互扶持,小桃子想到這裡,眸光中帶著笑意。宮裡難得還有這般友情存在。
今日,白露一身鳳袍,這鳳袍並不是朝服那套,鳳袍一共有九套,取義鳳翔九天之意。而除了朝服鳳袍,其餘八套皆為常服飾。
但是,即便是常服的鳳袍,穿戴起來也非常麻煩。白露今日這般盛出席,自有她的用意。
「皇後娘娘到!」陳婆子高聲喊道。
眾人起身行禮,高呼道:「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白露輕揮手,說道:「眾位姐妹免禮!」白露說完,眾人謝禮,說道:「多謝皇後娘娘!」白露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她一步一步朝著宴席上最高位置走去,她沒有照鏡子看自己現在的神情。但是,她能感覺到自己似乎也學會了戴上了面具。她不知道她還要戴上這偽善的面具要到何時,但是,只要柳婉兒一天沒死,她就要一直戴著。
綠蘿今日一身淡綠色華服,頭上插著金步搖,只是這步搖做成孔雀開屏形式,若猛然瞧去,會讓人誤以為是鳳凰。
綠蘿今日這身打扮,是要故意向她宣戰嗎?白露心中想著,不如姑且一試探好了。白露想到這裡,左手摸了摸髮髻上插入的鳳釵,嘴角彎著笑意,眸光似是隨意地看了眼綠蘿。
眾人見白露這番動作,哪裡還有人不明白。李珍珍看了看白露髮髻上的鳳釵,又看向綠蘿髮髻上的孔雀步搖。
李珍珍收回視線,和身旁落座的王才人交流下了眼神,李珍珍笑著開口說道:「前幾日,臣妾想打造一件首飾,誰知道負責畫圖的先生說近日沒有時間幫臣妾繪製首飾式樣。臣妾心道許是宮裡其他主子拜託了先生,先生忙著她的差事了沒時間理會臣妾。」
李珍珍說到這裡,笑著看向綠蘿,接著說道:「惠妃娘娘髮髻上戴的金步搖好生精緻!這孔雀開屏的絢麗,根根羽毛栩栩如生,定是出自名家之手!哦,難道先生說的貴人便是惠妃娘娘!」
李珍珍說著,笑臉盈盈看著綠蘿,這般捧著綠蘿,讓綠蘿怎麼能挑出毛病去責罰了李珍珍。
但是,同時,李珍珍的話語也將在場眾人視線引導在了綠蘿髮髻上所插的金步搖上。綠蘿笑著看了眼李珍珍,只是笑眸中帶著絲惱怒。李珍珍好似絲毫不明白對方眼神含義般,竟是大大咧咧地回了對方笑臉。
李珍珍這人表面上粗看時,確實是個粗心的女子,但是,白露發現李珍珍非常聰明。這也就是為什麼白露願意提拔李珍珍的原因其一。
若真是個愚蠢的人,只會拖住她後腿,即便李珍珍父親對她來說非常有用,她也不願意去在一個朽木上去耗時雕刻。
白露想到這裡,眸光不經意間輕輕從李珍珍席位上掃過,友情嗎?恐怕這宮裡永遠不可能有真正友情,即便有也不會長久!
如今,綠蘿、未央貴為妃子,若這二人聯手,恐她等不到柳婉兒的出現,自己便要如前世般早早結束了這短暫的一生了。她必須扶起一位妃子,這樣才能有一贏的機會。
白露想到這裡,眸光冷了些許,她需要助李珍珍一步,不然李珍珍會一直迷在友情的遊戲中。
陳婆子端起桌面上的果酒,給白露面前的茶杯里斟了些。白露神遊的思緒被打斷,她輕輕抬眼看了眼陳婆子,陳婆子的面上絲毫瞧不出什麼來,如普通宮人般只是精心服飾著主子。
但是,和陳婆子相處了這些年,她也了解了陳婆子,這是在提醒她,該開口引道話題了。
白露輕輕端起酒杯,左手長長袖擺半遮掩容顏,輕輕抿了一口,將酒杯放下。說道:「惠妃的孔雀釵非常精美!」
李珍珍說道:「臣妾道覺得皇後娘娘的鳳釵更精緻美麗些!」
白露掩嘴輕笑,說道:「李才人還是這般直言!呵呵……」
眾人笑著,這時,一直沒有出聲過的未央卻開口說道:「孔雀再美也不過是開屏一瞬間,哼!鳳凰即便不曾展翅,也是凡鳥無法到達的地步!」
未央的話讓原本歡笑的宴席氣憤便的緊張起來,眾人面部上的笑臉漸漸冷卻。大多數人低著頭看著自己面前的美食,也只有少數幾個膽大的人才抬頭看著綠蘿或者白露。
這般調協的話語,若是換了其他人說,還真的可能會責罰,但是貴為妃子的未央說出來,和綠蘿同等品級,綠蘿即便再氣憤,也不能當場發難。
綠蘿的臉色明顯有些黑了,眸子狠狠瞪了未央一眼,這未央自從進宮,似是處處在挑著綠蘿的刺,也不知道柳婉兒怎麼就派了這麼一個人前來和綠蘿接頭。
綠蘿心中告訴自己,這是自己最後一次賣柳婉兒面子,若是日後綠蘿再敢招惹她,她定要還擊了去。
綠蘿低著頭,調整著自己心情,再抬起頭時,面上掛著笑容,說道:「德妃說得可不是!鳳凰那是神鳥,孔雀不過是凡鳥,怎麼可以比擬!只是不管是神鳥還是凡鳥,都同屬於鳥類。」
白露微微側目,眸子裡帶著些好笑的意味,綠蘿的話語白露聽明白了。民間不是有種說法「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
麻雀都能變鳳凰,更別說孔雀了。白露能不覺得好笑,不是她小瞧綠蘿,就憑綠蘿,這輩子都休想爬上皇后寶座!不過一個跳樑小丑罷了!
未央說道:「聽說皇後娘娘今日設宴,是為了讓眾姐妹一聚,為的就是中秋節時沒有齊聚的遺憾!」
未央說著舉起酒杯,做著敬酒的手勢,她端起酒杯,回了未央。
白露飲下杯中果酒後,面上帶著憂傷,這憂傷她絲毫不是裝出來,嘆了口氣,說道:「李才人和王才人感情真好!陳麽麽去將本宮新得的月如玉取來!」
陳婆子行禮,說道:「偌!」
片刻后,陳婆子端著托盤進來,眾人視線都好奇地看向白露面前擺放得托盤。白露笑著看了李才人一眼,說道:「本宮羨慕你們姐妹之間這份感情,這對月如玉贈與你們二位,希望你們能一直這般好下去。」
李珍珍和王才人滿臉欣喜,接過宮人送過去的托盤,笑著說道:「謝謝皇後娘娘賞賜!」
李珍珍和王才人互相對視一眼,王才人默許讓李珍珍揭開。紅綢掀開,墨綠色的玉佩呈現在眾人面前。
整個玉佩呈現圓形,若圓月般光澤圓潤,眾人疑惑,皇後娘娘這是何意,一塊玉佩賞賜兩人。
白露笑著說道:「你們若覺得它是一塊,它便是一塊,若說它是兩塊,它便是兩塊!」
李珍珍拿起玉佩,這般一取起時,才發現還留下了一半在檯面上,李珍珍笑著說道:「原來如此!這玉佩一分為二時,若兩塊彎彎明月,明月上各雕刻著不同的花型。真是玉如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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