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賭箭
燕棄雪前世時,做了十年的皇帝,對後宮中諸妃的手段還是頗為了解的。前世時,也有幾個妃子為了博得她的寵幸,使過同樣的法子。
燕筱筱想到這裡,不由得暗自好笑。莫說是這催情的酒水,即便是「偉哥」現世!因著根本的硬體問題,她也是寵幸不了這些美人兒的。
這類催情的藥酒,在皇宮中是禁止的,更何況是給皇帝喝。但一想到呂瀟兒的身份,燕筱筱也能猜到她如此做為,大約是因為背後有太尉在撐腰。更有可能正是呂昭屬意她這麼做的。
眼下呂瀟兒已經是宮裡品階最高的妃子了,娘家的實力又如此雄厚,如果她能誕下龍嗣,那日後這東宮的太子之位及正宮的后位多半就是她呂家的了。
呂家這如意算盤打得倒是真響!
燕筱筱正暗自思索其中的關聯,卻被呂瀟兒的呼喚聲拉回了思緒。
「皇上,您怎麼不喝了,難道是這酒不好?」
燕筱筱抬頭看著呂瀟兒,並沒有揭穿她,「不,這確實是難得的佳釀。只可惜,朕前些時日受的傷還未好利索。太醫們不讓朕貪杯多飲。」
呂瀟兒聞言怔了怔,遂略有惶恐地離座起身,賠罪道:「是臣妾思慮不周,還請皇上責罰。」
燕筱筱擺了擺手,「不關愛妃的事。」她說著站起身,「愛妃今日傷了腳,還是早些休息吧。朕還有公務要處理,這便走了。」
呂瀟兒一臉的失落,卻又不敢阻攔,只能咬著嘴唇,恭送燕筱筱離開。
此時已是傍晚,燕筱筱踏出景清宮時,被夜風一吹,頓覺酒氣上涌。
果然,這身體的酒量,還真是極品的差。不過淺嘗了兩杯,就已有些微醺了。
揉著略感昏沉的額頭,燕筱筱心知,這後勁如此之大,應該是因為那兩杯酒加了料的緣故。
她仰頭望了望天色。
「莫邪。」
隨著她的召喚,如同影子一般默默跟在其身後的莫邪拱手道:「皇上有什麼吩咐?」
「朕不想回去,你陪朕走走吧。」
「是,皇上要傳龍輦嗎?」
「不必了。」
燕筱筱辨認了一下方向,她依稀記得,皇宮的東南方有一處小花園,那裡的山茶花開得很是不錯,遂邁步向皇宮的東南方行去。
當山茶花雅艷的粉紅色已然在望時,燕筱筱似隱隱聽到了忍痛的悶哼及鞭打聲,不由得眉頭一緊,快步向那處行去。
只見有兩個太監正一人持著一根馬鞭,抽打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
那挨打的少年竟是顏洛離!
兩個太監下手很有分寸,不打臉,只打不會露出傷痕的地方,打得人很疼,卻不會見血,就連衣服都不會有所破損,一看就是打慣了人的。
顏洛離此刻已經不知挨了多少鞭子,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可愣是牙關緊咬,沒發出一聲求饒。
燕筱筱臉現怒意,低喚一聲,「莫邪。」
跟在她身後的莫邪立時疾掠而出,一腳一個,踹飛了兩名太監。
這時,在場的內侍和宮女們才發現到燕筱筱的到來,立時紛紛跪地施禮。
燕筱筱來到近前,方才看清,原來懲罰顏洛離的竟是自己的皇弟,燕中羽。
自從先帝駕崩,燕筱筱繼位后,燕中羽就被封為穎川王。雖已封王,但因其年紀尚幼,無法自立王府,便留在宮中,由太皇太后撫育。
太皇太后對這個孫兒不是一般的嬌縱,將他養得肆意妄為極其任性。
燕筱筱猶記著前世時,燕中羽如何對待燕棄雪的,所以對這個名義上的弟弟沒有半分的好感。因此,也從來沒有到太皇太后的宮中去看過他。
此時,燕中羽手中還拿著一隻馬鞭,眼見燕筱筱來了,小臉終於露出一絲惶恐。
「皇……皇兄……」
燕筱筱垂眸睨著他,聲音沒有一絲起伏,「為什麼打人?」
這皇帝她當得久了,再加上燕棄雪前世的十年帝王經歷,眼下燕筱筱不用如何拿捏,也能隨隨意意地端出天子的威嚴,對人還是很有威懾力的。
燕中羽看出燕筱筱的不悅,感覺到那股迫人的氣勢后,不敢直視她,只能囁嚅道:「這個奴才……我讓他趴下給我當馬騎,他卻不肯……我就讓人教訓教訓他。」
燕筱筱皺了皺眉,正待再說什麼,卻聽身後傳來低緩的笑聲,「為了一個奴才,皇上至於如此動怒嗎?」
燕筱筱聽到那熟悉的笑聲,不但眉頭皺得更緊了,頭也開始隱隱作痛了。
「再過一會兒,宮門就該下鑰了。清河王因何還逗留宮中,沒回府上呢?」
自從春狩歸來,燕筱筱雖還沒到與紀擎蒼撕破臉皮的地步,但經過那一次的針鋒相對,燕筱筱已越發地不想再見到對方。
「皇上忘了嗎?春狩之後,太皇太后命臣教習穎川王騎射和劍術,所以才逗留到此時。」紀擎蒼緩步走到燕筱筱身前,躬身施禮。
他口中的語氣雖然恭順平常,但一雙眼卻肆意地逡巡在燕筱筱酒意微醺的秀顏上。
燕筱筱恍然,「原來是奉了太皇太后的懿旨。」說著將目光滑過已被鞭打得搖搖欲墜的顏洛離,「莫邪,把他帶下去吧。」
「是。」莫邪應了一聲,抱起顏洛離快步離開。
待二人走後,燕筱筱才轉過頭,眸光清幽幽地看向了燕中羽。
燕中羽大約是看出了燕筱筱動怒了,害怕地躲到了紀擎蒼的身後。
紀擎蒼插到二人中間,「皇上不要責怪穎川王了,他年紀尚幼,日後臣會仔細教導。」
燕中羽也滿腹委屈地嘀咕道:「皇兄不要生臣弟的氣了。臣弟是見你對那小奴才那樣好,還肯親自教他讀書,有些眼氣罷了。」
燕筱筱聞聽此言,暗嘆一聲,眉頭也鬆了幾分。
這燕中羽長大后雖不怎麼樣,但他現在不過是個八九歲的孩子,按實際年齡算,自己都夠當他的媽了,實在沒必要跟他置氣。
這裡的一大一小,沒有一個討她歡心,繼續逗留,也只會徒惹不快。
想到此處,燕筱筱轉身便要離開,卻被燕中羽扯住了衣袖。
「皇兄平日國事繁忙,難得與我相見。今日可不可以陪陪皇弟。皇祖母也盼著我能跟皇兄多聚一聚。」
燕筱筱本想抽袖走人,可遲疑了片刻后,終於還是轉回身,「近來,是朕疏忽你了。」
日後,她在前朝還有許多事情需要藉助太皇太后的勢力,不好這麼早跟燕中羽鬧僵,就算自己心中不願,也需敷衍一二,裝裝樣子。
燕中羽見燕筱筱肯留下,十分高興,「皇兄,我今日正和清河王學習射箭,聽說皇兄的箭法也相當不錯,不如請皇兄和清河王比試一場給皇弟看,如何?」
「比箭?」
燕筱筱微眯了眼眸,望向紀擎蒼,卻見他的一雙眼正肆無忌憚地對自己做平禎流視,不由得心生厭煩,平素的謹言慎行也在這一刻忘了個乾淨,衝口而出道:「好啊。如果朕贏了清河王,就說明清河王的騎射不過爾爾,那便沒資格繼續教習皇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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