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治毒傷
「大哥,你還好嗎?」
紅景一下來老遠就問,她得確認啊,這裡人連個常識都沒有,真要是毒血上行攻心,她也沒辦法。
「還好。」
紅壯感覺根本按不住麻的地方,原本只是一條腿麻,後來腰麻,現在都跑到肋骨了。
紅景摸了摸他的腿,用手量了量,這一時半會兒連個工具都沒有,也真是夠了……摸了摸頭上的簪子,木的,但尖很尖,是她故意刮過的?
這會兒救急不錯,她一把抓下,也不在意自己頭髮散了,手指比劃著,在那傷口往上一點,劃開了一道十字口。
看那流出的黑血,是劇毒蛇!
一個口子不行,再開一個!紅景一口氣開了四個!
草藥也沒得法子弄碎,就生嚼,解毒藥都苦,紅景只是做個急救,把自己苦的不行,看一眾人都看自己,她擦了下嘴角:「你們都不知道蛇出沒的地方,十步之內必有解藥嗎?」
靠著山的,應該知道的吧?
「知道,但不認識,丫頭你什麼時候認識的?你不是只會繡花嗎?」
以前的紅景,繡花真的很好,村裡多少大姑娘小媳婦找她要過花樣,後來就因為她在綉庄賒賬,沒空給村裡人弄了,很多人都說她,除了繡花啥都不會的名聲,就是這麼傳開的。
紅景狀似靦腆的笑了笑:「我會的多了,也沒必要到處宣揚啊,大伯大叔們幫幫忙,抬我哥回去,大夫應該在路上了。」
……
大夫是坐著牛車來的,四五十歲的年紀,留著山羊鬍子,看上去很像那麼回事。
把脈驗傷,之後就有些懵,他哪裡見過這種處理方式,這大半輩子也是個赤腳,但他也沒摸出來什麼不好的脈象,中毒,那就解毒。
配草藥的時候,順口問了一句:「紅家大郎,你那傷,誰給你急救的啊?」
「我啊。」
紅景就在一邊看著呢,聽他問就立刻承認了,順勢,就過來看他配藥。
這大夫治病也沒個什麼講究,連藥房都不寫,就隨便配配藥?
老頭看了看她,帶著打量的意思,半天才說:「你怎麼知道蛇毒是這麼救的?」
「我不知道啊,我這不是來看您怎麼救的嗎?」
「不知道你還敢胡亂動手?」老頭頓時不樂意了,直接瞪她:「你這丫頭是個暈大膽吧,虧得我來的及時,要不然你哥這命……」
他話說一半,故意留著不說。
開了葯讓剛回來的楊氏的去煎了,他才又看紅景,這會兒不說話了,是知道后怕了?
紅景不說話是沒話好說,這老頭,開的就是很普通的解毒藥,效果都不一定有她找的好呢,好說她暈大膽兒?
看老頭又看她,還帶著得意,紅景不屑了——她可是學過的,專業的,本碩連讀出來的,而且還有家學,比不過一個赤腳?他那什麼眼神啊,還好得意?
「我說,大夫,你知道我大哥這是中的什麼毒嗎?」
質疑她其他的可以,質疑她的專業?開玩笑呢?
老頭名叫馬槐,在這十里八鄉也是有名的赤腳大夫,但凡有病都是找他來看,人送外號,赤腳半仙兒。行醫小三十年了,什麼病症沒見過?再說了,這些村裡的人,能有什麼稀罕的病?
他直接就說:「蛇毒,他是去後山了吧?五步蛇,或者金環蛇。」
小丫頭片子還想問他?
紅景咦了一聲,隨後就明白了:這人是憑經驗說的,都是同行,肯定知道這些常識的,她點頭:「猜得不錯。」
馬槐急眼:「誰猜的?我這是診斷出來的!小丫頭我告訴你,不懂不要亂說!這是人命!」
他的醫術那是從江湖上學的,可不允許黃毛丫頭胡亂說話!
紅景正要解釋,二哥紅苗和二嫂李氏趕來了,也不問一句跑腿的老三,直接就進來找大夫:「馬仙兒,麻煩您老跑一趟,我大哥這不要緊吧?」
「哼,不要緊,」馬槐陰陽怪氣的說:「不要緊我來做什麼?我要是再來晚點,他就毒發身亡了!」
他越說越嚴重,紅景著實聽不下去。
但她還沒說話,馬槐就直接說她:「這丫頭,是你家的吧?不懂還瞎比劃,那腿上開那口子,是好長的?」
「我就說丫頭瘋了,她還不聽,非要動手,這您再看看,我大哥,一定得治好啊。」
紅苗急忙說著,伸手把紅景扯了過來:「給馬仙兒賠罪!」
說著賠罪,就要她跪下。
紅景連天地都沒跪過,要跪這個人五人六的老頭?開什麼玩笑?
她梗著脖子:「錯就錯了,聖人言知錯則改之,我不說了還不行?」
好女不吃眼前虧,她先離了這地兒。
大嫂楊氏沒爭競什麼,李氏卻不依不饒的:「我怎麼說的?這丫頭就是個禍害!沒嫁人就欠下那麼多銀子,這嫁人被人休了,這回來就要害大哥,她是喪門星啊,要把紅家禍禍完啊!」
「先別說了!」
紅苗雖然也不慣著紅景,但現在當著外人,家裡的事,家裡說去,人前說什麼說?
李氏頓時哭哭唧唧:「興她做,還不興我說?你就會偏向她!」
「馬仙兒見笑了,您多開幾幅,一定要讓我大哥好好的,雞已經給您裝好了,牛也餵了,您受累……」
紅苗把李氏推出去,又對馬槐陪了笑臉。
紅景在窗欞下站著,聽的那叫一個清楚,說不上是悲哀還是什麼情緒,她好好的救人不被相信,這人就用最普通的法子治一下,還被這麼尊著,真是……
「馬仙兒在這兒嗎?」
大門外忽然有人高聲喊。
「誰啊?」
大嫂楊氏應了聲從灶屋出去。
「紅大嫂子,我有急事,聽說馬半仙來你家了,這是看完了吧?」
來人是里正家的兒子,雖然覺得高人一等,但禮貌還是有的。
馬槐聽到了,直接就說:「看完了,你是什麼病啊。」
說著話出來,扭頭間看到了紅景,剛才的氣還沒消呢,直接伸手指了她:「那丫頭,你過來,你不是也會嗎?敢不敢去?」
他活到這把年紀,也是看世事通透,懂人間百態的,雖然見過的多,但也沒人敢當面對他這樣的,這丫頭敢這麼作,他就讓她知道什麼叫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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