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人命如草芥
「晚了,救不回來了,準備後事吧。」
馬槐看了一眼被打的起不了身的紅景,冷哼一聲,直接走人。
「你不能就這麼走……楊二妞還能治的!」
紅景感覺身上坐了個千斤墜,她的腰要斷了,頭上一陣陣的疼,肯定被打出包了,卻還沒到頭。
她伸手在楊王氏腰上點了兩下,捂著頭起身掙脫了往外跑:「我好心救她一命,反倒是我的不是了?明明能救,非要說不行,那你們活埋吧!這麼聽這老頭的話,他沒少這麼糊弄死人吧?」
「你說什麼?」馬槐正往牛車去,聽著那毛丫頭一邊出來一邊說,直接又回過身來:「黃毛丫頭我當你是不懂事,你還上臉了?那你能救你救。」
「沒有葯,我怎麼救?你是大夫,你是仙兒!」紅景頭髮都被扯掉了,能摸到好幾個包,疼的她呲牙咧嘴的:「我和你打個商量,人要是救回來,算你的,救不回來,算我的,成不成?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你先吊著,我去找葯。」
紅景也不是聖母,只是覺得能救她一命而已,她就不信,這個剛才好說她醫者父母心的赤腳大夫,會真不救。而且她都說了,救活功勞是他的,救不了死了她擔責任,他要還不同意,那肯定腦子有坑。
馬槐還真沒理由不同意,但一想到要用藥,他就心疼:「我的人蔘只能吊著她一天,而且,你還得還我一根!」
真夠摳的,紅景有些不解:「難道,你用藥,他們還不給你葯錢?」
「你懂什麼?還不還吧。」
馬槐有葯錢也要葯,兩頭能賺的事,為什麼不賺?
這幾句話也沒用多少時間,屋裡的王氏剛被戳了穴,沒緩過來,外面的人也都被剛才馬槐說的「準備後事」的話給說的悲戚戚,紅景這麼說著,人還往外走著,除卻馬槐聽的明白,別人都還沒反應過來。
紅景倒真是為了這人命豁出去了:「好,還!我現在就去山上找葯去。」
「你等會兒,你準備怎麼救?」
馬槐說讓準備後事也是有原因的,但這丫頭卻一點都不忌後果,他反倒奇了怪了,難道她還有什麼秘法?
「止血,回神,然後補氣休養,」紅景雖然對他看不上眼,但這裡也沒第二個大夫了:「救回來就是你的,以後別人會更加尊敬你的。」
這種唯利是圖的人,應該會為了利益救楊二妞的命吧,人命啊,怎麼就被他說的那麼輕?
……
背著背簍,紅景沿著溪水上山。
見過多少人情冷漠,但這都不是漠視生命的原因,就算是罪犯,生病了還要治療,況且普通人?
紅景剛到半身腰的水潭邊,準備摘一些水生花和水邊的眠星子,嘩啦一聲,有人從水裡鑽出來,直往她身上撲!
「啊!」
紅景本來頭上有包,又被撲倒撞到一旁的灌木里,疼的她頭皮發木,腳下急忙踢了幾腳,把人踹開了去:「什麼東西啊,真猥瑣!」
吐槽了一句,紅景轉頭,一身黑衣,不要太好認了,但他身邊的拖出來的紅色痕迹,是血嗎?
她這一點力氣,這人肯定不是被她傷的,人這會兒沒了反應,衣服都被浸透了,肯定是在水裡有段時間了,真是命大啊,她看了看,伸手去探鼻息——
這是行醫者的天性,沒有不該救的人。
還有脈搏,雖然跳動緩慢。紅景試著拖動他,她記得之前救大哥的時候,在這邊看到過山洞的,應該不遠。
但這人太沉了,她硬是拖了一身汗,山洞就在這潭水後面,裡面潮濕不堪的,唯一的好處就是隱蔽。
放下人,她又去撿柴,回來升起火,紅景就直接把他給扒了。
衣服都成那樣了,穿在身上會加重病情的,她的背簍里都是柴,而且她還抱回來一堆,不怕他凍著,就怕他——
一念未及,紅景被眼前人的身體給驚的目瞪口呆——這一身的傷疤傷痕,簡直沒有一片好肉了,自己這是何等的作死想不開才要看。
紅景有些後悔了,可是後悔無用,先找止血的草藥給他止血再說。
一邊嘆氣一邊處理傷口,這人太嚇人了,她腦補出很多不得了的事——各種可能。
不能怪她想的多,她才二十四歲哎,腦洞大不是正常的嗎?
正抹著葯沫,紅景的手忽然被人給攥住了,很緊!
「啊!」她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然後就想要掙開,但那手非常大力,她根本就掙不開不說,還牽扯到他傷口,又出血了。
「受傷還這麼大勁兒……放手!」
紅景都要哭了,真疼!捏到骨頭了,感覺要斷!
那人眼睛忽然睜開——
手上加力,直接把紅景給拉趴下了——因為手被牽制,這一趴,當然是在他身上了。
四目相對,紅景沒出息的吞了口口水——眼睛太美了!
褐色瞳孔,纖長的睫毛,雙眼皮還是那麼明顯,眉毛雖然不很濃重,但那劍眉的眉形就已經特別好看了,彷彿一時間沒有天地,只有他這一雙眼了……
「你,必須,治好,我,傷!」
他說話斷續,聲音嘶啞,話都沒來得及說完,就噴了血。
紅景差點蹦起來:「你吐血了!有內傷?放手我給你看!」
他不僅沒放手,反而抓的更緊了,但眼睛卻閉上了。
泥煤啊,一隻手怎麼看傷?算了,先摸脈吧,紅景也是沒辦法,就先摸了正抓住自己手的那隻手腕。
脈象紊亂如麻,脈搏速度不穩,此時跳的很快,但明明之前她摸的時候,很慢的啊。
是她學藝不精嗎?
紅景才不信自己的技術不好,她可是在現代被熏陶過的,那麼多前輩總結的醫書她都看過,雖然這種情況在現代是遇不到的,但她看到過啊——紊亂,低滑,有間隔……
紅景看了看火堆,又看了看這人,剛才沒注意,現在看他的臉,有些翹皮?
不會吧……
雖然這麼想,但她還是用沒被抓的另一隻手把人往火堆旁拖了拖,然後揭那翹皮的地方——揭開了。
「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