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到底是哪裡出問題了？他不是該認不出自己的嗎？為什麼會像那樣盯著她？那種如坐針氈的感覺，怎麼都不是錯覺吧！

百思不得其解，夏朝露求助於系統。

「B大人，殷政認出我了嗎？」

本來她並不太抱希望，誰知系統竟然真的回答了他。

「還差一點。」

聞言夏朝露神色一松又是一緊，哭喪著臉道：「他是怎麼認出我來的啊！」

「因為本系統。」

系統那理所當然毫不猶豫的話讓夏朝露愣了愣，「B大人？」

下一秒，她低頭看著自己的左手腕，頓悟了。

「B大人，下回我再做任務時，您可以稍稍改變一下外觀嗎？」

「既然你誠心誠意地請求了，本系統就大發慈悲地答應你。」

「……」夏朝露覺得，這個系統一定是《寵物小精靈》看多了，才會又是十萬伏特，又是火箭隊著名台詞的。

回過神來，她忙討好似的道謝，「謝謝您，B大人！」

「嗯。」

系統聽上去頗為不屑地應了一聲。

說話間，夏朝露已經出了華泰大廈，總算感覺不到殷政的視線了。

她立刻招手打了輛計程車，直奔醫院而去。她現在的想法是，儘快搞定李麗芬的好感度，然後立刻辭職離開福潤家政，如此一來，殷政找不到她，就算覺得她可疑又怎樣呢？

華泰大廈離醫院不太遠，計程車在十五分鐘內就到了，付了錢下車，夏朝露看了下時間，距離她離開醫院，還不到一個小時。

她進醫院后立刻找到鄭諾的房間，確認護士不在，而鄭諾正在無聊地翻著電視，她才高昂著頭，施施然地走了進去。李麗芬給鄭諾住的是有電視有獨衛的單人病房，也足以看出她對兒子的溺愛了。

聽到門口的動靜，鄭諾轉頭看過去，看到一個打扮入時的女人走了進來，他不自覺地靠坐了起來。

「你是誰？」他遲疑地問。

夏朝露施施然地走過去，出口的聲音顯得尖銳而刻薄，「我是誰？哦，也對，當時你被我撞昏了，根本沒見著我。」

「你是……那個開車的？」鄭諾雙眼微微瞪大。夏朝露的話，讓他直接認為她就是那寶馬車的車主，不禁有些躲閃地移開了視線。他就算平常再調皮，也知道這次都是他的錯。

「沒錯，那車是我的，就因為你突然跳出來，車子被刮花了。」夏朝露不客氣地說道，「我本來要告你敲詐勒索的。」

鄭諾心頭一跳，有些慌張地看過去。他年紀本就小，為人還不成熟，很容易就被外界環境影響。最近就是因為他的同學知道他媽媽是個保姆，聯合起來嘲笑他，他才會如此叛逆，甚至暗暗有些恨他媽媽，做什麼不好，偏要去做個保姆！現在被夏朝露這麼一恐嚇，他立刻就慌了起來。

「我、我沒有……我不是故意的……」鄭諾結巴地說，跟一個小時前兇狠地吼夏朝露和李麗芬出去的少年簡直判若兩人，典型的欺軟怕硬。

夏朝露冷笑一聲，「你說你不是故意的，就行了？那殺人犯殺了人，說自己不是故意了，就可以無罪釋放了？」

她頓了頓，見鄭諾的神色更為慌張，才狀似不經意地說：「可惜你有個好媽媽。」

鄭諾呆了呆。

夏朝露彷彿沒有意識到他的失態，繼續慢悠悠地說：「要不是你媽媽哭著求我不要追究，我能讓我的律師團告得你們傾家蕩產，讓你進少管所！嘖嘖，有那樣一個好媽媽，你真是走了狗屎運了！」

聽到夏朝露前面的話，鄭諾本來有些動容，可聽到後面，他又變了臉色，大聲喊道：「她算什麼好媽媽？她要是真的為我好，就不該去做保姆，不該讓我被同學嘲笑！」

夏朝露冷笑一聲，「她做保姆，就是不愛你了？我真服了你的神邏輯，熊孩子就是熊孩子！我問問你，你媽這個年紀，除了做保姆，你還想讓她做什麼？再說了，她一個金牌保姆，一個月賺的錢比普通的工人多得多，你還好意思嫌棄她？你要是嫌棄她，就把你這麼多年吃過的飯，花的錢都吐出來！這麼有骨氣，你就別花你媽做保姆賺來的錢，自己打工賺錢去啊！也就你媽心好，才把你拉扯到這麼大。我要是你媽，都恨不得把你塞回肚子里去，寧願把胎盤養大了也不養你！」

夏朝露這番罵人不帶髒字的話可謂字字誅心，鄭諾咬著下唇，半天說不出話來。

見狀，夏朝露緩了緩臉色。還能對她的話有反應，說明他還不是太「熊」，還能搶救一下。

「被同學嘲笑就能把火發在你媽媽身上，我還真佩服你的『勇氣』。」夏朝露繼續道，「別人因為這種原因輕視你，不過說明他們愚蠢！別人的輕視嘲笑，當個屁放了也就是了，要是你自己都因此看輕自己，看輕你的媽媽，那才是最愚蠢的！職業沒有貴賤之分，不過是社會分工不同。就算是保姆，清潔工，掏糞工人，又怎樣？他們憑著自己的能力賺錢養家，值得所有人的敬重！也就你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才會因為媽媽是做保姆的而看不起她！」

「我不是小屁孩……」鄭諾咬牙喃喃道。他垂著視線，放在被子上的雙手緊握成拳。

他忽然抬頭，頗有些氣勢洶洶地說：「那你呢？做二奶也值得人尊敬嗎？」

因為撞他的人開的是寶馬這有名的「二奶車」，夏朝露看上去又時髦，鄭諾立刻就想歪了。

二奶？

夏朝露怔了怔，隨即呵呵笑出了聲。

她將眼鏡摘下來，笑眯眯地看向鄭諾道：「你看看，我是誰？」

鄭諾聞言，仔細打量著夏朝露，眼裡滿是疑惑。畢竟夏朝露之前的偽裝很是不錯，再加上此刻她的裝扮氣質又和之前的樣子判若兩人，鄭諾認不出來也是正常的。

夏朝露整了整臉色，做出一副木楞楞的模樣，壓低了聲音道：「你真的認不出我？」

鄭諾猛地瞪大了雙眼。

「你是剛才那個我媽的同事？」

「沒錯，就是我。」夏朝露微笑道，「我不介意你叫我夏阿姨。」

「那你……你們……」鄭諾的臉色複雜變幻，對於夏朝露剛才說的話和這一整個事件產生了陰暗的聯想。

夏朝露笑容斂了斂，「怎麼，以為我和你媽是故意串通起來的？真是可笑，枉費你媽這麼疼愛你，你竟然以為她會傷害你？再說了，誰知道你那時候會突然竄出來撞我車上？」

鄭諾沉默了下來。他是看不起他媽，卻也知道他媽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給他，根本捨不得看他受一點傷害。所以，他明白他腦子想的那些陰謀詭計，都是他的瞎想。

「可你為什麼……」疑問太多，鄭諾反而不知道從何問起，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夏朝露。少年好奇心重，眼前這事又跟他有密切的關係，他非常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什麼你？我誰啊？」夏朝露低頭彈了彈手指甲，漫不經心地說。

鄭諾呆了呆，掙扎了好一會兒才細聲細氣地說道：「夏阿姨……」

「乖。」夏朝露也沒為難他，笑眯眯地說，「這事呢，說來也挺長，我就長話短說吧。我十六歲開始當保姆，工作十年，一直省吃儉用，攢下了五十萬，之後，我請人幫忙做投資，賺了不少，就辭了保姆這份工作，住上了好房子開上了好車。我的錢，都是我自己賺的，你個小屁孩別瞎污衊我。」

被夏朝露這麼一說，鄭諾垂了視線，不好意思再跟她對視。他也知道他沒有任何證據就猜測別人是二奶太侮辱人了。

夏朝露也不跟他一個孩子計較，繼續道：「可是我發現，當保姆當了十年，我愛這份工作。有時候心癢得實在受不了了，我就會像昨天那樣，打扮成那個樣子，應聘當保姆，過過做保姆的癮。你也知道，做保姆就是要像你媽媽那樣看上去樸實可靠才行，要是我打扮成現在這樣，還有誰會要我去？恐怕女主人擔心我真成為她老公的二奶吧！」

聽到這裡，鄭諾忍不住笑了出來，隨即臉一紅，小聲道：「對不起……」

「沒事，你夏阿姨我心胸開闊，宰相肚裡能撐船，不會跟你這小孩計較的。」夏朝露道，「所以，連你媽媽都不知道我真正的長相……你媽來求我的時候，我還嚇了一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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