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一時間夏朝露不知是喜是悲。該說這些有錢人真的是吃飽了撐得沒事幹犯賤嗎?莫非殷政也將「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這話奉為圭臬?
殷政側頭看著夏朝露,她卻已經看向了窗外,只能看到她的小半張側臉。
那天夏朝露親口說她的金主是焦銘曜后,他就讓孫宇放下手頭的工作,立刻調查此事。孫宇效率很高,一天後就把調查結果告訴了他。焦銘曜的賬戶上近期確實曾經有過大筆資金外流,想必是通過中轉,到了夏朝露賬戶上。近幾個月,夏朝露有過幾次到帝都去的航班記錄,但在帝都去了哪兒卻查不出來。同時,夏朝露和焦銘曜曾經在相同時間分別飛往同一座城市,並在同一時刻離開。如果說一次兩次或許可以說是巧合,但四次五次,就由不得殷政否認了。但除了這些飛行記錄,就沒有其他證據能證明兩人的關係,因此殷政心裡總還是存著點疑心的。
之前他對夏朝露說過,他對她只是感興趣,但這近一個月的時間裡,他發現他低估了對她的這份興趣。而這個發現,也讓他煩躁不已——他頭次感興趣甚至喜歡的女人,竟然是別人的情婦?對於一向順風順水的殷政來說,這無疑是個巨大的打擊。
所以,他出現在了這裡,為自己的這份感興趣,尋求一種解決方式。
徹底斬斷,或者不折手段搶過來。
飛機關上艙門,空姐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帶,把手機都關機。不一會兒,飛機沿著跑道開始滑翔,速度越來越快,最後躍上了天空。
因為殷政這個意外,本來想看書的夏朝露只好裝睡,避免跟殷政相處的尷尬。
沒一會兒,她就真的沉沉地睡了過去。
吵醒夏朝露的是一陣尖叫聲。
她猛地睜開雙眼,耳邊的尖叫聲讓她以為莫非她運氣太糟,飛機要失事了。但很快她就意識到,情況還沒那麼糟。
但也不太好。
夏朝露是坐在靠後位置的,而就在最前方,一個大約四十歲的男人挾持了一個空姐,一把很小的刀子橫在了她的脖子上。他的視線從眾人身上掃過,惡狠狠地說:「這架飛機現在由我們掌控,誰都不許動!」
除了系統這個不科學的存在,夏朝露這輩子就沒遇上什麼大事,上回在C市差點被綁架,也是有驚無險,因此當她意識到自己居然遇上普通人一輩子都不可能遇上的劫機時,竟有種做夢的不真實感。
——所以說,她果然是在做夢吧?一開始是殷政,現在又是劫機,看來她今天睡覺的姿勢不對!
就在夏朝露獃獃地看著那劫機犯,神色間帶著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慌亂時,她感覺手上一暖。
緩緩低頭,她看到一隻漂亮的,指節分明的大手正握住她因為緊張而握成拳放在膝蓋上的手。
耳邊傳來殷政安撫的聲音,「有我在,別怕。」
雖然心頭還在打鼓,可聽到他的聲音,夏朝露卻莫名地冷靜下來。她的腦子裡浮現出那日在仙女湖景區,他那矯健英勇的身姿。她不自覺地看了殷政一眼,正好對上他沉靜有力的視線,不禁怔了怔,飛快地轉開了視線,再度看向那劫機犯。
那劫機犯雖然挾持了空姐,但他手上拿著的武器,卻更像是自製刀具,薄薄的幾片只有一個指節大小的小刀片,鑲在一根小木棍上,顯然是後期組裝的。他的武器雖然並不具備太大的威脅力,但他將刀頂在了空姐的頸大動脈上,一旦造成撕裂性傷口,她會在一分鐘內死亡,連平時送醫院都來不及,更不用說現在是在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飛機上了。
「你,馬上給我接機長!」
劫機犯惡狠狠地看向一旁被嚇得慘無人色的空姐,怒聲道。
空姐被吼得一個激靈,忙走到他側後方,拿起了電話,「機長……有、有人劫機!他、他要跟你通話!」
那頭機長不知道說了什麼,空姐便將話筒遞向這劫機犯,劫機犯抓著作為人質的空姐走過去,動了動腦袋貼到了話筒上,冷冰冰地說:「聯繫塔台,我要用這一飛機的命換一個人!」
夏朝露微微挺起了脊背。
雖然現在劫機犯只有一個人,但誰也不知道他的同夥隱藏在哪裡。一開始,他說的是「由我們掌控」。但會不會,他是虛張聲勢呢?
夏朝露下意識地看向殷政,卻發現他此刻盯著那劫機犯,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趁著劫機犯的注意力不在這邊,她低聲道:「他真的有同夥嗎?」
殷政垂眸看了她一眼,同樣低聲回道:「有。至少兩個。」
聞言,夏朝露臉色微微白了白,脫口問道:「你怎麼知道?」
殷政回了句,「5排D座,6排D座。那兩個人的眼神,你看了就明白了。」
夏朝露按照殷政說的看過去,果然發現那三個人雖然神情隨大流做出了慌張的模樣,但他們的眼神,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他們的眼神是警惕機警的,還帶著淡淡的喜悅和瘋狂。
在夏朝露和殷政悄悄說話的時候,那邊機長已經聯絡了塔台,現在劫機犯正直接與塔台對話。
「立刻釋放付永林教主!」劫機犯的聲音很是緊繃,「不然,我就讓整架飛機的人陪葬!」
夏朝露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
這近一個多月的時間裡,她雖然為了任務一直在做準備,卻也關注著新聞,不想跟這個社會脫節。因此她知道,就在不久前,警方剿滅了一個自稱真善美教的邪教組織,將組織的頭頭,所謂的教主付永林抓獲。這個邪教跟當年的輪子功有得一拼,教中成員來自各個階層,對教主死心塌地。調查顯示,付永林跟數樁強姦,賣淫,謀殺案件有關。
當時,這個新聞夏朝露聽聽就過去了,邪教什麼的對她來說太過遙遠。沒想到,她現在會以這樣的方式跟這邪教扯上關係。
夏朝露深深地為自己的小命擔憂起來。邪教行事根本無法用正常人的邏輯去判斷,如果不答應他們的要求釋放付永林,他們或許真的會弄沉這架飛機!
想到最可怕的那種可能,夏朝露下意識地看了眼殷政。
如果情況真的往最糟的方向走去,算起來是她對不起殷政,要不是跟著她,他也不會上了這架飛機,遇到這樣的事。
殷政彷彿察覺到夏朝露的目光,也轉頭看著她。看到她此刻的目光,他怔了怔,忽然低聲笑道:「為連累我感到內疚?我很高興。」
夏朝露詫異地瞪大了眼睛,現在很可能會死啊,他居然還高興得起來?他這是什麼毛病!
殷政嘴角的笑容驀地加深了幾分,她此刻的模樣很好地娛樂了他,他俯身在她耳邊,輕輕道:「你以為我會不帶任何人就出國?」
嗯?
夏朝露正疑惑,卻見殷政坐直了身體,在椅背上彷彿無意識地敲擊著。指節敲打在椅背上,發出低低卻清晰的聲音,在殷政停止敲擊後幾秒,前排靠右的位置傳來了相似的敲擊聲。
夏朝露循聲望過去,那個位置上的人並未回頭,她看不到他的樣貌,但可以看到他留著小平頭,身量應該不低,身上有一種沉穩的氣質。
緊接著,這種敲擊聲從不同的方位傳來。因為周圍乘客窸窸窣窣的說話聲,這敲擊聲顯得不那麼引人耳目來了。
所以說,他們是……殷政的保鏢?
夏朝露微微有些錯愕,仔細一想又在情理之中。中國不能合法持有槍支,相對來說要安全得多,而拉斯維加斯,就算治安再好,也是在能合法持槍的美國,那兒又是個賭城,誰知道會不會有輸得紅了眼的人做什麼?殷政會帶保鏢,太正常了。而從回復的聲音來看,這群保鏢的人數應當有三四個。
既然是保鏢,就必須有極好的身手,夏朝露相信,這些人一定可以將這些只擁有粗糙武器的歹徒制服。但問題在於,劫機犯的同夥到底有幾個人?
「你是做主的人?立刻放了教主!不然我說到做到!」那挾持著空姐的劫機犯對著聽筒叫道。
看來,塔台方面已經聯繫了警方。
而就在那劫機犯話音落下的那刻,坐在第二排過道上的一個男人忽然跳了起來,在那劫機犯反應過來前,用巧勁打掉他手上的組合刀具,扳過他的手臂一扭,把他按倒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