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秋後算賬
寧子希和顧雲初……
頃刻間,我的腦子裡有好幾個疑問劃過。
他們怎麼會在這裡,他們是什麼時候來的,到底有沒有聽到我和袁皓的對話,如果聽到的話又聽到了多少。
腦子裡亂糟一片,幾乎是下意識的,我視線聚焦在寧子希身上。
這個男人,氣質溫和內斂,又毫無掩飾的透著尊貴優雅,似乎無論站在什麼地方,都是一顆耀眼的星,輕易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他旁邊的顧雲初本身長得也很好,可往他旁邊一站,還是被他比下去了。
寧子希沒有看我,目光徑直落在坐在我對面的袁皓身上,唇角勾著淺淺淡淡的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我暗暗捏了把冷汗,心高高懸著,生怕寧子希亂說話。
就在我還沒想好該怎麼辦時,袁皓覆在我手背上的手合起,輕輕的握住我的手。
我回過頭去看他,便見他沖安撫的我笑了笑,隨後再次看向寧子希和顧雲初,「安檸,他們都是你們院里的,你的同事?」
我輕輕頷首,嗯了聲。
察覺到寧子希的視線落在了我和袁皓交握的手上,心莫名一慌。
這種感覺,就像是被丈夫抓姦一樣。
我暗暗咬了咬牙,斂住心神,再次望向寧子希和顧雲初,努力用最平靜的語氣笑著和他們打招呼,「顧醫生,寧醫生,你們也是過來吃飯的嗎?」
「我們剛吃完下來。」顧雲初笑著聳了聳肩,視線掃過袁皓,沒有多問,只是說,「徐醫生,你們慢吃,我們先回院里了。」
我巴不得他們趕緊離開,連忙說:「好。」
顧雲初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一隻手搭在寧子希的肩上,和他一起離開了湘菜館。
親眼看著他們離開,我才徹底鬆了口氣。
吃完飯出來,袁皓送我回醫院,下車前他突然喊住了我。
「安檸。」
「嗯?」
我手搭在車門鎖上,聞聲回頭看他。
袁皓忽然解開安全帶,探身過來,可憐巴巴的瞅著我,悶聲開口,「你的這個前任,很強大。」
我愣了愣,毫無遺漏的將袁皓的不安看在眼中,抬手輕撫袁皓的臉,輕笑,「他不過是個拿手術刀的,我男朋友可是拿槍的人民英雄啊。」
在隔壁鎮上袁皓的家裡有一面紅色錦旗,上面印著「人民英雄」四個大字,據說是袁皓某個休息日去菜市場買菜,回來時路過某珠寶店剛好遇到了搶劫的。
熱心腸愛多管閑事的袁皓自然不會不理,當即就把菜給扔了,衝進店裡,三下兩下制伏歹徒,救下了一個被作為人質的小姑娘。
再後來,那家珠寶店就給袁皓送了面錦旗。
最後,拿著錦旗的袁皓被局裡批評完他的衝動之後,回到家裡又被袁阿姨批評了一頓蠢。
袁皓苦笑,「我一點兒都沒有被安慰到。」
我湊過去在袁皓的唇上輕吻了一下,「這樣安慰到了嗎?」
袁皓雙頰浮上淡淡的紅暈,「有一點點被安慰到了。」
袁皓還要回局裡,我上班時間也快到了,我沒再繼續磨嘰,推開車門下了車。
等我換好白大褂回到急診科辦公室,寧子希早已經坐在電腦前看病歷了。
我只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之後整個下午,我和寧子希都沒有再說過半句話,甚至連一個眼神交流都沒有。
唯一的交集,就是他又給我送了杯溫牛奶。
快下班的時候傅煙雨發了條簡訊給我,要約我出去逛街。
我看了眼值班表,想著橫豎沒事,就答應了下來。
下班時間一到,我和杜醫生說,「杜醫生,我約了朋友,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
杜醫生還在看病例,頭也不抬的擺了擺手,「沒事沒事,去吧。」
臨踏出辦公室前,我下意識往寧子希位置的方向看了眼,他沒在。
現在外面不是很忙,似乎是在他將溫牛奶遞給我之後他就出去了,一直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可他去了哪裡,又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輕輕的甩了甩腦袋,沒再想。
五分鐘后,我走出醫院大門,就見傅煙雨那輛QQ車已經停在了馬路邊。
我走過去拉開副駕駛座的門坐了進去,邊系安全帶邊問,「怎麼突然想起來要找我逛街了?」
傅煙雨撇了撇嘴,「我這不是無聊嗎。」
「在我們醫院食堂做得怎麼樣?」
「除了髒了點,別的挺好的。」
「嗯?」
「姑娘我天生麗質,一票男同胞排著隊要給本小姐獻殷勤。」
我失笑,怪不得傅煙雨這份工作能做這麼長時間,感情有人排著隊獻殷勤。
突然想到了什麼,我問:「你是怎麼進來的?」
傅煙雨嘟囔了兩句,「是寧子希幫的忙。誰讓你不肯幫我了。」
原來是他。
我沒有再問。
傅煙雨載著我去了市中心廣場,泊好車后,拉著我走進了一家日式料理店。
我和傅煙雨在旋轉壽司盤前坐下,傅煙雨拿下好幾碟壽司,「好久沒吃壽司了,今晚一定要吃個夠!」
我只覺得有些好笑,「你不是說要存錢備戰雙十一?」
傅煙雨不以為然,「還有一兩個月的時間呢,不急不急。」
這家日式料理店我和傅煙雨來過幾次,味道還不錯,我細吞慢嚼著,傅煙雨不顧形象的狼吞虎咽,沒一會兒我左手邊便堆起了高高的空碟子。
從料理店出來,傅煙雨直嚷嚷著好撐。
我扶著她慢步往前走,「走走消化掉就好了,誰讓你一下子吃這麼多。」
這一頓吃掉我整整三百塊錢,其中兩百多就是進了傅煙雨肚子,不撐才有鬼了。
傅煙雨苦著臉,「好吧,走走。」
夜晚的風有點兒涼,道路兩旁的樹木枝葉被風吹得輕輕晃動著,連著地上的影子也跟著晃動起來。
傅煙雨突然停下腳步,扭過頭看著我,欲言欲止。
隱隱猜測到她想說的話,我的心咯噔了一下,面上沒有露出分毫,淺笑著問:「你想說什麼?」
前兩天就聽傅煙雨說她父母回國了,她幾乎一下班就回家陪著父母,所以她這些天沒來找我,如果不是有什麼事,傅煙雨不可能平白無故約我出來逛街。
傅煙雨咬了咬下唇,猶豫了許久,才支支吾吾的說出口:「我聽別人說,你和寧子希……」
話到這裡,傅煙雨一臉糾結的皺起眉頭,似乎在尋思著該怎麼將後面的說出來。
我瞬間明白過來傅煙雨想說的是什麼了。
在醫院裡寧子希對我是有些特殊,難免會被人說閑話,儘管我現在和寧子希真的沒什麼,但我是在不知道該怎麼跟傅煙雨解釋我和寧子希之間的關係。
不知不覺中,我順著寧子希那天晚上在小飯店裡說的話,在人前將他歸類成了前任,但我依然心知肚明,他不是我什麼前任,他只是我曾經的金主。
金主和前任,相差甚遠。
而我的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往,我不確定傅煙雨是否能接受。
我反手回握住傅煙雨的手,故作好奇的問:「你聽別人說我和寧醫生怎麼?」
「我聽別人說你和寧子希在一起了!」
「哦。」
「你哦什麼啊,老實告訴我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假的。」
傅煙雨狐疑的瞅了我兩眼,見我神色無異,鬆口氣似的拍拍胸脯,「嚇死我了!我就說嘛,怎麼可能會是真的。寧子希看起來人模人樣但實際上狡猾奸詐,袁皓就比他強多了,你千萬別被寧子希外表騙了啊。」
我安安靜靜的聽著傅煙雨說寧子希壞話,時不時應一聲,告訴她我在聽。
走了一圈,傅煙雨總算不覺得撐了,卻又覺得累了。
街最終還是沒逛成,傅煙雨將我送回了公寓。
樓梯上的聲控燈應聲亮起,我靠著牆邊慢吞吞往上走。
最後在我公寓門前站定,摸出鑰匙開鎖,推開門,入目的是一片黑冷。
我按下牆邊的燈開關按鈕,反手將門關上,換鞋進去。
累了一整天,洗完澡出來我倒頭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半睡半醒間忽然覺得腹部一陣疼痛,這種疼痛感沒有隨著時間的過去而緩減,仍舊不慌不忙的折磨著我,伴隨而來的還有濕黏黏的感覺。
我被疼醒,伸手過去摸索著將床頭的燈打開。
爬起身,掀開被子一看。
一攤紅色在淡藍色的被單上格外顯眼。
原來是親戚來訪了。
大概是因為晚上和傅煙雨出去吃了不少生冷的東西,甚至還喝了冰飲,所以才會覺得疼得這麼厲害。
等我換完衣服墊好衛生巾,又將弄髒的床單換下,手機的鬧鈴跟著響了起來。
肚子還是有些不舒服,我洗漱完,拿著包包下樓買了杯熱豆漿。
溫熱的豆漿入腹,我的小腹好受了不少。
因為姨媽突然造訪,今天我去醫院去得很早,和辦公室里其他值晚班還沒到點下班的同事聊了幾句,我從包包里翻出一包紙巾,揣在口袋裡走出了辦公室。
我有個來姨媽肚子一疼就愛蹲廁所的毛病,也不管拉不拉得出來,只要人往廁所一蹲,瞬間就好受不少。
眼看著上班時間快到了,我的腿也蹲得開始發麻,我才依依不捨的提褲子起身。
洗完手從女廁出來,我腳步一頓,望向倚靠在走廊盡頭牆壁上的那個男人。
不知怎麼的,我腦子裡忽然浮現出四個字:秋後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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