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如你所願
我被他逼得連連倒退,背部抵在冰涼的牆壁上時,冰涼的感覺滲入後背皮膚,冷得我瞬間清醒過來,硬聲反駁:「沒有,從來沒有。」
活了二十四年,我聽到過的最大的謊言,就是寧子希說他喜歡我。
而第二大的謊言,就是我心裡從未有過他。
怎麼可能沒有呢,十八歲到二十四歲,這個男人強力的佔據了我整個青春,蠻橫的刻在我的心裡,又讓我疼入了肺腑里。
寧子希低下頭看著我半響,「那你解釋解釋,昨晚為什麼偷親我?」
我愣了下,好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應該是我昨晚偷咬他的那一口。
可他又是怎麼的,難道他是裝睡的?
雖然不知道「偷咬」為什麼落入他口中卻變成了「偷親」,我臉頰的溫度還是因為他的話升高了幾分。
心裡忽然有些發窘,我面上沒有露出分毫,仍舊綳著臉冷冷的看著他,不對昨晚的事情做任何解釋,再次開口趕人,「寧醫生,同事一場,請不要讓我為難。」
寧子希眼底極快的劃過一抹受傷之色,「如果我說不呢?」
我心臟狠狠的抽了一下,疼得我下意識將頭低下,不敢多看他一眼。
好一會兒,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啞聲開口:「你非要這麼作踐自己嗎。」
眼角的餘光,清晰的瞥見他的身子驀地僵住。
良久,我聽到他輕聲說,「好,如你所願。」
沒等我回過頭正眼去看他,寧子希退後兩步,轉過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片刻后,我聽到外面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
屋內再次安靜下來,我的心,也跟著變得空蕩。
回到急診科上班,剛剛回辦公室坐下,杜醫生突然探身過來拉住我的袖子。
賊兮兮的往周圍看了兩眼,才湊到我耳邊壓低聲音問我:「你和寧醫生又怎麼了,剛才熊主任過來說寧醫生請假一天。」
急診科不是住院部,這裡的醫生不知道寧子希請假其實是家常便飯的事情。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
……
周六換班,下午三點下班,十一點上班。
兩點下班離開醫院,在公寓樓下草草吃了頓飯,回到公寓后不知道該幹些什麼,索性睡了個午覺。
渾渾噩噩的在公寓里宅到晚上十點,洗完澡,下樓吃了點東西,在路邊招了輛計程車前往醫院。
我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其他醫生都已經在了。寧子希也在。
裝作不經意的粗粗一瞥,瞧見他沒什麼異樣,我暗暗鬆了口氣。
忽然,我聽到寧子希的聲音傳來,似乎在跟什麼人將電話。
他聲音壓得很低,前面說了什麼我聽不清,只是隱隱聽到他和對方說生日快樂。
我忽然響起,今天是徐蕊的生日。
所以他,因該適合徐蕊再說生日快樂吧。
想到那個前段時間跑來我面前說要公平競爭的女人,我暗暗苦笑。
競爭什麼的,從來不用爭,以前不用,現在也不用,他從來都不是我的。
晚班比白班難熬得多,特別是兩點到四點這個時間段,是正常人最睏倦的時候。
外面沒什麼病人,我坐在辦工作前盯著電腦顯示器,一動不動的發著呆。
兒科的張醫生端著一杯水走到我身旁杜醫生的位置坐下,悄聲問我:「徐醫生,困嗎?」
我沖她笑笑,「還好,以前住院部也值晚班。」
張醫生咦了聲,「徐醫生你原先不是在門診的嗎?」
我說,「不是,我最先是在住院部工作,後來門診那邊有醫生請產假,我才被調過去的。」
張醫生點了點頭,同情的望了我一眼,「沒關係,以後還會再調回去的。」
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隨便吧,在哪裡都差不多。」
又閑扯了一會兒,張醫生就回自己位置上去了。
這夜,不少醫生先後來找我說過話,唯獨寧子希,由始至終從未理會過我。
我甚至有理由懷疑,整個晚上他根本看都沒有看我一眼。
他似乎真的說到做到,如我所願,不再來纏著我了。
我心中鬆了口氣的同時,幾不可察的劃過連我自己都難以察覺的淡淡失落。
早上七點,和前來上班的同事換了班,我獨自一人往醫院門口走。
外頭的天色灰濛濛的,天冷風又大,風從我的脖子上灌入,凍得我直打哆嗦。
這個點公交車已經開了,但時間尚且太早,公交站牌前只有我一個人在等著車。
大概等了五分鐘左右,我眼角的餘光瞥見一輛熟悉的路虎攬勝從醫院裡開了出來。
它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沒有任何停留的從我面前開了過去。
就好像,先前它總在我面前停下情形,是我的錯覺一樣。
原先覺得冷,只是覺得身體很冷。
可是看著那輛車子毫不猶豫的從我面前經過時,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也跟著慢慢的涼了下來。
早餐也不吃,我回到公寓直接睡下。
身體分明疲憊得不行,腦子卻異常的清醒。
反反覆復的,劃過公交站前那輛從我面前經過的車子。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再次醒來時,是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吵醒的。
醒來才發現,肚子乾癟癟,飢餓感不斷傳來。
我探身過去將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拿過來,看了眼來電顯示。
是傅煙雨打來的電話,問我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飯。
我拿開手機看了眼時間,才發現原來已經下午五點多了。
我摸了摸乾癟的肚子,應了下來。
起來洗漱完下樓,正好傅煙雨那輛QQ車在我公寓樓前停下。
鎮中心老步行街上新開了一家酒樓,開業期間五折,傅煙雨帶我去了那裡。
飯吃到一半,我去上了個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在洗手間門口遇到了正要來上廁所的安晴。
安晴看起來比之前憔悴了很多,她看到我時目光閃閃躲躲的,「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她,「跟朋友過來吃飯。」
安晴點了下頭,沒有吭聲。
我靜靜的等了一會兒,見她還是不說話,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索性就想離開。
走出兩步,安晴突然開了口:「姐,唐嘉要跟我離婚。」
我腳步頓了下,沒有回頭,「嗯,回來了我養你。」
說罷,沒管她什麼反應,沒有再停留,立即提步離開。
在我看來,他們離了也好,唐嘉不是什麼好人,就連對安晴也不見得真心,甚至還教唆她來設計我,倒不如離了算了。
這年頭,誰離了誰不能活呢。
屋漏偏逢連夜雨?,才告別了安晴,回去位置的路上,我又遇到了另一個我萬分不想見到的人。
他身上穿著白襯衫黑西褲,白襯衫外面套了件和褲子配套的黑色西裝。
冷著臉,若無旁人的從門口進來,對服務員的殷勤視而不見。
站在他身旁的女人穿著淡紫色連衣裙,兩人往那裡一站,我腦海中浮現出四個字:天作之合。
趕在他們朝我看過來之前,我移開了目光,徑直回位置上去。
晚上去到醫院,張醫生湊過來小聲的和我說起她最新聽聞的八卦消息。
「你聽說了嗎,寧醫生和神經外科的那位徐蕊醫生好像在一起了。你那什麼眼神我說真的,下午有人看到他們一起出去吃飯,還有人看到他們去看電影了。」
對上張醫生興緻盎然的笑臉,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她。
坐在我斜對面的醫生突然咳一聲,咳聲在安靜的辦公室里格外的響亮。
我和張醫生朝他望去,緊接著又順著他的視線望向門口。
寧子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那裡,正冷著一張臉看著我們。
我面不改色的收回目光看著自己面前的電腦顯示器,張醫生也灰溜溜的跑回自己位置上去了。
大半夜出去上廁所,我遇到了寧子希。
他好像是剛上完廁所出來,和他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
我低下頭,假裝沒看見他。
擦肩而過之際,我的心頃刻間提到了嗓子眼裡。
我眼角的餘光瞥見,他由始至終冷淡著臉,真的像是沒看到我一般。
走進洗手間,我站在洗手台前看著鏡中自己難掩失落的臉。
我還是那個熟悉的我,而他已經看不見我了。
如我所願的。
……
早上下班,在公交站前等車的時候,我遇到了同樣來等公交車的徐蕊和胡妍妍。
來這家醫院工作大半年,這還是我第一次在公交站遇到她們。
互相打過招呼后,徐蕊和胡妍妍沒再跟我說話,站在一旁聊起了天。
「小蕊,下午出去逛街嗎?」
「不了,我和人約好了。」
「咦,約了誰呀,該不會是寧醫生吧?」
徐蕊沒有回答,也就是在這時,我不經意看到那輛熟悉的路虎攬勝從醫院裡開車來,緩緩的停在了公交站前。
我站著沒動,沒有自作多情的認為那輛車子是為我停下來的。
胡妍妍拉開後座的門上了車,徐蕊手扶著副駕駛座的門正要進去,像是突然想起了我似的,回過頭來笑著問我:「安檸,要上車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