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試探
兩人進入大門,穿過外面的玉石長廊,看見對面的大堂里果然有幾百個謀士文臣在那裡神色激動的指手畫腳,指天戳地,你來我往。
趙墨寒嘴角挑起一抹諷刺的笑,很快便又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跟帶路的人朝裡面走去。
承光君果然剛愎自負的很,即便梁王四子親臨,他也未親自出門相迎,只讓太監把趙墨寒帶到他的書房,著一身常服,在院中與他相見。
「見過四皇子殿下,成今日府中事物繁多,未曾遠迎,請殿下恕罪。」
承光君嘴上說著贖罪,但臉上卻沒有一絲慚愧之色,只冷眼朝趙墨寒稍微拱了拱手。
趙墨寒自然不會與他計較這些。
到目前為止,他在南國的行事一切都在計劃之中,若無意外的話,引人在他面前也囂張不了多長時間。
心裡想著,趙墨寒臉上卻沒有絲毫怠慢之色,拱手行禮道:「承光君言重了,君乃國之棟樑,為南王分憂解難,有這樣的臣子,實在是南王之幸,南國之幸。」
聽到他恭維的話,承光君嘴角不由跳起一絲諷刺的笑。稍微朝旁邊讓讓,比了個手勢道:「四皇子遠道而來,不如就先坐下來陪老夫聊一聊吧,也好彌補前段時間的招待不周。」
趙墨寒自然知道他將自己請來不會是為了寒暄兩句那麼簡單,遂不動聲色點點頭,便進了承光君的書房。
到承光君府里之後,便有兩個侍衛一直跟在他身邊,這時卻被承光君的手下攔了下來。
那兩名侍衛中,有一個正是梁王派來潛伏在趙墨寒身邊的卧底,此時眼見趙墨寒要與承光君單獨私會了,哪裡肯放過此次機會,神色激動地想要硬闖。
承光君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手臂緊緊擋在他胸前,一把將他攔下,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眼看就要動手了。
承光君自然看到了那侍衛的舉動,卻並不吭聲。趙墨寒稍微回頭看一眼,立刻抬手朝他吩咐道:「你不用跟進來了,就在外面等著吧,孤與承光君說完話就出來。」
看他如此懂得審時度勢,承光君不由朝他撇了一眼。
梁王派來的卧底聽到這話,自然不好再做掙扎,狠狠瞪了承光君府上那人一眼,才不甘不願的留在院中。
承光君領趙墨寒在書房落座,親手為他烹了一壺香茶:「四皇子一路辛苦,今日老夫斗膽將四皇子請到府中,替我主南王儘儘地主之誼,先喝杯茶吧。」
趙墨寒低頭看了那茶杯一眼,斂目道:「承光君說得是,亦軒此次來南國,身無長物,既無外力相助,又無承光君這樣的肱骨之臣內外周旋,實感立身不易,處事為艱。」
說這話時他面色黯然,語氣落寞,即便承光君疑心病再重,也很難從他神色上看出一絲破綻。
但他還是狡猾的一笑,步步為營道:「四皇子此話何意?莫不是怪老夫不該請人邀你前來?」
趙墨寒搖搖頭,勉強一道:「哪裡,亦軒自小因病困於宮中,所見外物甚少,如今能來南國見識一番,也算不枉此生了。」
說罷,突然低下頭捂著嘴猛咳起來。
從他進門起,承光君就一直在觀察他,發現趙墨寒不但氣息不穩,而且說話時中氣不足,顯然有不足之症。現下一看他那虛弱的樣子,便趁勢道:「殿下可是身體不適?我家中正好有位名醫落腳,不妨請他來替殿下診診脈吧。」
趙墨寒垂著的眸光一閃,馬上想到承光君的用意,遂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勞承光君了。」
承光君立時傳下話去,不到盞茶功夫,便聽到屋外有人敲門。
「君上,人已帶到。」
聽到門外有人稟報,承光君立刻點點頭,揚聲道:「讓他進來。」
屋門被人推開,那日在園中向承光君獻計的賀章行領著一個四十多歲,留長須的斯文男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賀章行面帶笑色,走到承光君面前對他拱手一禮,才轉向趙墨寒道:「想來這位便是四皇子殿下。」
趙墨寒朝他淡淡點點頭算是應答。
對他冷淡的反應,賀章行也不以為意,只朝旁邊那人伸手介紹道:「這位是名動諸國的神醫柳三方柳大夫。」
趙墨寒聽的聲色一動,抬頭看向柳三方,有些驚喜地道:「就是那位用三劑藥方就可以讓人起死回生的的柳三方嗎?」
柳三方聞言一笑,朝他彎腰行了個禮:「殿下謬讚,此虛名不過是世人胡亂傳說而已,不足為信。」
趙墨寒卻露出很驚喜的樣子,繼續說:「記得孤小的時候,父皇曾命人在江湖上尋找過柳先生的足跡,只是那時緣分未到,未曾與先生謀面。」
聽到他這話,一旁承光君的眼神淡淡的朝他撇了撇。
趙墨寒所說不假,五六年前梁王確實派人在各國打探過柳三方的消息。只不過那時柳三方已經被承光君納入門下,不再過問江湖之事。
在承光君想著他心裡的算計時,柳三方已經捋著鬍鬚朝趙墨寒認真看起來:「我看殿下臉色發白,眼下烏青,口唇淡而無色,說話氣息短促,似是先天不足之症。」
看他一眼瞧出自己的癥結,趙墨寒興奮地站起來,有些激動地朝他道:「先生說的是,亦軒自母妃懷胎時便患有不足之症,太醫用了多種方法調理,但依舊未見效果。」
說到這兒,他又有些悻悻的坐下,扶著椅子的扶手黯然道:「若是當時能遇到柳先生,現在我的境遇應當是另一番情況吧。」
這句話中的不甘和遺憾,在場人都聽得出來。
承光君立刻和賀章行互看了一眼,此時他已然認定,趙亦軒確是一個被病痛折磨多年,卻又無力反擊,鬱郁不得志的落魄皇子。
想到這,承光君的嘴角不禁挑起一絲冷笑,用眼角的餘光朝趙墨寒看了看。他防備多時,以為這個梁國四皇子的到來會影響豐城的局勢,看來不過是杞人憂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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