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來!
石姣姣鎖上屋門出去,門裡面的兩個人看著彼此,一愣過後,卻沒像石姣姣想的一樣,有什麼一眼驚喜對視傾心,羞羞澀澀欲言又止的萌動,更遑論擦出愛情的火花。
因為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兩個人現在根本就……不認識!
江雪倒是在學校裡面見過樂正海,可樂正海家裡沒敗的時候,是個眾星捧月,眼睛長在腦袋頂上的小富二代,江雪家裡雖然也有錢,但是相比於主動貼到樂正海身邊的那些真豪門大小姐,她家那點產業,就顯得上不去檯面。
好在她也有自己的小圈子,偷偷的在樂正海呼朋引伴的打籃球的時候,坐在石階上遠遠的看一眼,也沒有什麼青春的騷動和隱秘的喜歡,小姑娘清醒著呢,那樣的男孩子看不起她們這種出身。
上輩子會撿樂正海回家,是因為樂正海曾經多麼驕傲,落難就有多麼讓人唏噓,她養個人並不費勁,懷著對家裡的叛逆心理,這才把樂正海撿走,這才有了交集。
可是現在不一樣,一切都不一樣了。
樂正海此刻躺在床上,半靠著床頭,手裡拿著一本書,臉色臭的像是隨時能暴起傷人,不光不狼狽,眼角眉梢的桀驁,簡直和在學校的時候一模一樣。
哪怕是聽說他家敗了,他這樣子,江雪也不敢多看,尷尬的站了會兒,對上樂正海審視的視線,小聲開口,「你……我……」
「出去。」樂正海臉上神色更冷,想到剛才石姣姣出去之前,對著他擠眉弄眼的樣子,后槽牙直痒痒。
江雪膽子小,是個真正嬌嬌柔柔的小美人兒,聞言臉色瞬間臊的通紅,轉身朝著門口走,伸手推了一下,卻沒推開。
她有些無措的試了兩下,樂正海看出來門鎖上了,捏著書的手一使勁兒,「刺啦」一聲,書頁生生被扯下來一張。
正常鎖上的門,是能從裡面打開的,這個當然也能,但是這個房子上一個房客大概是自我保護意識太強了,弄了二重鎖。
鎖上面,底下也會彈出一個鎖,這樣晚上睡覺上鎖的時候,就算有人從外頭拿了鑰匙打開了門,屋子裡不蹲地上開,也開不開。
當然石姣姣交房子的時候知道,但樂正海不知道,江雪就更不知道了。
小姑娘嘗試了兩下沒打開,窘迫的轉頭對樂正海說,「鎖……鎖上了……」
「打開啊。」樂正海盯著她,眼神不善,他不知道石姣姣什麼意思,也對這個所謂的學妹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就是覺得石姣姣那眼神不安好心,具體是什麼目的猜不出,但是江雪已經被他大刀闊斧的划入了石姣姣的陣營。
因此他的態度,他說的話,難免帶上氣急敗壞的情緒,「你還站著幹什麼?出去聽不懂?」
江雪又轉頭趕緊鼓搗了幾下,半晌樂正海也發現好像不對的時候,她眼睛紅紅的轉過頭看著樂正海,下一秒就要哭出來,「打不開……」
樂正海氣笑了,他算是明白了,石姣姣就是想要羞辱他,至於羞辱他為什麼會找個軟綿綿的小姑娘,不親身上陣,樂正海氣的都扭曲了,根本沒想。
怒火中燒。
江雪靠在門上,眼淚眼看著就要掉下來,樂正海看著她,笑的極其陰沉,「你哭什麼?我怎麼你了!」
「你是想一會兒告訴那個女人我欺負你了?」樂正海「哈」了一聲,「她讓你進來幹什麼?!」
江雪讓他吼哭了,樂正海要是放在以前,看到女孩子這樣在他面前梨花帶雨,或許會心軟,或許也會有屬於男孩子對柔軟女孩子的維護天性。
但是和石姣姣這個狗逼女人在一起混了這段時間,他重新認識了女人這種看似柔弱,其實能把人氣開瓢的生物,並且再也無法對這種生物,生出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思。
她們都是一個樣!慣會騙人!有兩次石姣姣和樂正海廝打不過,故作可憐,那小模樣可比此刻的江雪段位可高多了,咬著一丁點的紅唇,眼中淚珠將落不落,睫毛輕顫,眼中都是臣服和惶恐。
樂正海到底是雄性生物,被石姣姣那個樣子騙了兩次,兩次!
兩次上一秒動了惻隱之心,稍稍鬆懈收手,就被石姣姣按著打的嗷嗷叫!
「滾出去!」樂正海越想越氣,他現在這個樣子,只能被那個混蛋女人欺負,她把她奸.夫弄來給自己添堵不說,這又把這個哭吧精鎖在他屋子裡,樂正海簡直要氣的站起來了。
江雪徹底被他嚇的嚶嚶嚶了,但是她無論怎麼試圖開門,明明鎖打開了,但是門就是推不開。
樂正海還以為外面那個混蛋女人在堵著,終於綳不住叫道,「石姣姣!你給我把門打開——」
石姣姣正在廚房教育郝天成,具體就是給他洗腦,再加上一點技能支線劇情修改,成功讓郝天成對她言聽計從。
這房子隔音竟然算好,她起先一丁點沒聽到樂正海和江雪吵,直到樂正海這一聲咆哮,石姣姣才聽到。
走出廚房,走到門口,她還以為兩個小東西肯定如原本劇情一樣,擦出了朦朦朧朧欲說還休愛情的小火花,畢竟男女主嘛,這不是劇情扭曲,也宿命般的相見了?
但是等她聽到裡面江雪的哭聲,整個人就不淡定了,敲了敲門,問道,「怎麼了,哭什麼?」
石姣姣拉了一下門沒拉開,這才想起門底下有個手小鎖,打開之後得蹲下掰回去,才能開門。
裡面樂正海還在咆哮,「給我把她弄出去!滾!都滾!」
還伴著什麼東西砸在地上的聲音,石姣姣現在也意識到到事態的發展和她想的不一樣了,納悶怎麼男主女怎麼還鬧上了,她記得很清楚,這本書裡面,男女主感情線是不虐的……
石姣姣趕緊指使江雪,讓她蹲下,把底下一個小橛子手動掰開。
門開了,石姣姣沒去搭理樂正海,一把撈住哭著要朝外跑的「親閨女」。
按在懷裡低頭溫聲的哄著,「怎麼了?別哭別哭,你看,是我不對,我順手就關門,誰知道鎖上了……」
石姣姣溫柔起來,是真的能把人溺死了,她能撿你最愛聽的話,專門往你心口上戳。
她一手摟著江雪,給她柔軟溫暖的懷抱依靠,一手像所有媽媽一樣,摩挲著她的頭髮,別她耳邊不存在的碎發,給她抹去委屈的眼淚。
「你看,是阿姨不對,我想著你和家裡吵了架,小同學之間才好說話,誰知道那個渾小子不要臉,敢凶你,我會收拾他的。你別怕,他不能怎麼樣的,也就是能喊兩句,他床都下不來,對不對?」
江雪要是不好騙,就不會信了郝天成邪和他回來,石姣姣還是對這個「傻閨女」有點無奈。
江雪一想,樂正海確實一直沒動,想到學校的傳言中說他已經廢了癱瘓了,立馬放鬆了下來。
石姣姣又安撫,「半夜三更的,阿姨肯定不能讓你往出跑,今晚住這吧,和阿姨住一間。」
石姣姣摟著江雪坐到沙發上,幾句話就把小姑娘情緒安撫下來。
郝天成這時候也從廚房出來,湊到江雪的身邊獻殷勤。
石姣姣這才進了卧室,「喲,這脾氣挺大,」
石姣姣聲音陰陽怪氣的繞著床走了半圈,樂正海嘴唇緊緊繃成一條直線。
「你剛才叫我什麼?石姣姣?」
石姣姣嘖嘖兩聲,沒有大呼小叫的,也沒指責樂正海,只是慢吞吞的坐在床邊上,說著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哎你說,這門鎖也不知道是誰設計的,我可得小心,要是待會出去,不小心在外面鎖上了,這可怎麼開啊?你又下不來地,找個開鎖的,不過這半夜三更的,估計也夠嗆能來,只能等明早上,這樣你不光吃不到飯了,最重要的是,你睡前不都要方便嗎?這腎不好的人啊,就是尿頻尿急尿不盡,沒人扶你只能委屈你在床上了……」
石姣姣不怕狗咬的伸手摸了下樂正海的頭髮,一臉慈母相,「你放心,我肯定不嫌棄你尿床,第二天早上買肯定會幫你清理的。」
樂正海額角的青筋蹦起來,咬的牙咯咯作響,他知道石姣姣這個混蛋女人,要是他不服軟,絕對乾的出把他鎖一晚上的事兒。
鎖一晚上沒什麼,但是是人就要方便的……
樂正海拳頭攥緊又鬆開,終於在石姣姣真的要轉身離去的時候,被逼開口服軟,「小媽……我餓了。」他實在是說不出口我錯了,他有什麼錯?!
石姣姣腳步頓了下,見他委屈的那樣,沒良心的想笑,但是好歹忍住了,才開口說正題,「你幹嘛凶個小姑娘?那是你的同學,你不記得了?」
樂正海愣了一下,他們班的女孩子總共沒幾個,他很確認,不認識剛才的那個小姑娘,那不是他們班的。
「跟我說什麼就算了,怎麼跟小姑娘也這樣,」石姣姣嘆氣,見他茫然的神色,疑惑道,「你不認識她?」
樂正海神色複雜的搖頭,「我不認識……你怎麼知道她是我同學?」
男主不認識女主……哦,石姣姣揪了揪頭髮,想起設定裡面,男女主不是一個班,為了顯示後面的男主落難時候的凄慘,前面寫的十分目中無人,以求落差。
所以眼睛長在天靈蓋的男主,不記得女主就很理所當然。
石姣姣頓了片刻,選擇性的忽視了她沒發回答的問題,試探性的說,「就算不認識,你以後也不能這樣對小姑娘,要不然誰會喜歡你啊,再說江雪多可愛……」
樂正海聽到這裡,突然笑了,帶著自嘲,也帶著濃濃的怨恨,他一錯不錯看著石姣姣,眼睛有凌厲的小尖刺,聲音放低,拖長調子,問,「小媽,你把我弄成現在這個樣子,你覺得會有女孩子喜歡一個癱瘓?」
石姣姣被他眼中的尖刺扎了一下,「為什麼不會,你這麼帥,雖然脾氣臭了點,可是……」
「那你喜歡嗎?」樂正海問完之後,差點把自己舌頭咬下來,他就是隨口賭氣。
但……這是什麼鬼問題?他需要一個混蛋的喜歡?
樂正海抓著被子就蒙腦袋上了,耳根滾燙,他知道自己自取其辱,石姣姣肯定會逮住這個機會羞辱他,她嘴損的要命,就沒饒過人。
小少年蒙上臉不肯面對現實了,因為他自己心裡也清楚,沒人會喜歡一個癱瘓,尤其是這個害他到這種境地的人。
但他沒料到,隔著被子,他卻聽到石姣姣毫無猶豫又理所當然的回答,「喜歡啊。」
「當然喜歡,你這麼可愛,又帥,打人也不疼。」還不能殺人,比卓溫書可愛多了。
樂正海抓緊了被子,知道石姣姣嘴裡沒有一句真話,剛才還在鄙視那個小姑娘被她幾句話哄的團團轉,但是聽到石姣姣這麼篤定的話,他的心肝兒不由自主的跟著顫了一下。
他把被子朝下挪了一點點,看向石姣姣,就算嘴硬沒有說,可眼中寫滿了「真的嗎」三個字。
石姣姣微微笑了下,眼中的坦坦蕩蕩,她確實喜歡樂正海的。
確切的說,喜歡這個世界的任務目標,當然最喜歡他的地方,是他是個小癱巴,動不了。
就算被她氣狠了愛動手,可除了第一次那回咬的厲害,後面都沒有很嚴重,說傷害太過了,石姣姣不矯情,那更像是打鬧。
有時候讓讓他,還能掉兩個怨念值,不能對她造成什麼重大傷害,避免了她反覆重新開始,這樣的任務目標,和先前那個動不動真殺人的任務目標,她當然喜歡。
樂正海看著石姣姣堪稱真摯的神色,竟然有點面頰發熱,但是想到自己這個狗德行就是拜她所賜,他上頭的一點熱血,又涼了下來。
這和打斷狗腿,說怕狗出去被偷沒有區別。
樂正海想到這,就有種深入骨髓的悲哀,他被害成這樣,可是現在他還要跟害他的人搖尾乞憐,這世界上,還有比這更……
石姣姣沒給他什麼傷春悲秋的時間,一把扯下他蒙著臉的被子,伸手捏著他這段時間養出來一點肉的臉蛋,擰了半圈。
「吃飯了,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等身體好了,你早晚能夠站起來,像正常人一樣生活,」石姣姣這兩句說的還算是真心話,「到那時候,會又超級多的女孩子喜歡你。」
樂正海的思緒被攪亂,瞪著石姣姣,石姣姣起身去外面,準備吃飯。
把江雪安撫好,弄到桌邊上,石姣姣把專門給樂正海的餐盤裝好吃的,給祖宗送過去。
她每次都不會自己先吃,而是給樂正海端進來,倒不是她多麼的善良,而是如果他先吃,樂正海會在她吃飯的時候折騰她,石姣姣幾次就學聰明了,既然吃不消停,不如好人做到底,把他塞飽,他就消停了。
兩葷兩素一個大骨頭湯,鬼知道她從前就算是會,也很少自己做吃的,都是叫外賣,或者她哥哥弟弟輪班給做。
穿越之後,她的生活質量和社會地位直線下降,常年都是孫子輩兒,這是石姣姣總是忍不住爆發的根本原因。
「吃飯啦小祖宗,」石姣姣弄了個濕毛巾,給樂正海擦了擦手,給他的後背墊了專門買的u形靠墊,樂正海自己也能坐的很舒服。
石姣姣在床上放了小桌子,小心翼翼的把餐盤端上去,然後去接了杯溫度適宜的水,就坐在床邊上,看著他吃。
樂正海早就習慣了,自顧自吃的慢條斯理,時不時喝口水,儀態特別好。
石姣姣現實生活中家裡是小富,夠不上豪門,不知道這種豪門養出來的小少爺,是不是都是這樣子,他那幾個月淪落到親戚家,吃的狗食都不如,按理說再見吃的,肯定要先吃的凶一些。
但他吃起東西也沒見惡狗搶食,照樣賞心悅目。
石姣姣幾乎能想象出來,要是樂正海一生順風順水,一定是那種西裝革履無一絲褶皺,鞋面上沒有一個水點兒,頭髮絲兒一根不亂跑,整天兜里揣著白色手絹兒,走到哪裡都要擦擦的龜毛類型。
想著想著,石姣姣沒忍住樂了,她腦子裡出現這個畫面,她就不由得在想,其實不操男主的苦情人設,就那麼寫,讓他順風順水,讓他驕傲肆意,也不是挺好么。
可是她的現實世界也很殘酷,沒有反差,沒有爆點,沒有逆風翻盤的劇情,如水一樣平淡,讀者是不會買賬的,不買賬就沒有錢,沒錢就買不起肥宅快樂水。
樂正海不知道,他這悲慘的遭遇,好容易引起了石姣姣一點動容,但是終究敗給了肥宅快樂水。
樂正海看她笑,以為自己臉上沾了東西,停住動作,伸手在嘴邊擦了一下。
石姣姣還是笑,樂正海臉黑,「你笑什麼?」
石姣姣搖頭,催促他,「快吃。」
樂正海吃了兩口,這回事是真的沾上了飯粒,石姣姣又笑,樂正海惱羞成怒,「你笑什麼!」
石姣姣搖頭,伸手把他嘴邊沾的半個飯粒用手指弄下來,腦子裡根本什麼也沒想,像自己吃飯會無意識啃粘在手指上的飯粒一樣,極其自然的塞到了嘴裡,還催促樂正海,「你快點吃。」
樂正海眼睜睜的看到她把自己嘴邊摳下來的飯粒,塞在嘴裡,僵硬的捏著筷子,片刻后騰的一下,整個人變成一個燒紅的爐筒子,呼啦啦冒著黑煙。
「你幹什麼!」樂正海放下筷子,猛的推了石姣姣一把。
石姣姣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兒,被樂正海慌亂的推了一把,就從床上出溜到地上去了。
「啊……」石姣姣抱著自己,半跪在地上,一時間后脊佝僂成個大蝦米,她懷疑這個逼.崽.子是故意的,一共就那兩塊兒軟和的地方,每次推都能準確的推上!
這地方受挫是真的疼,她好一會兒才把自己從蝦米的狀態直起來,看向樂正海的眼神都不對了。
樂正海也意識到了自己剛才按著的一片軟,沒等石姣姣開口,臉色更紅,眼瞅著要達到爆炸臨界點了。
「你這個……」石姣姣站起來,手臂抱著自己沒忍住哼了一聲,咬牙道,「你這個小變態!」
樂正海:「……誰變態!你先變態!你吃……你!」
石姣姣面對他顫抖著手的指控,一下反應過來,他是因為什麼,立馬「呸呸呸!」
「我變態你就變態?!我看你就是故意的!」石姣姣揉了揉自己,疼的齜牙咧嘴,「每次都推這,還敢說不是變態!」
樂正海胳膊直抖,「我不是故意的!」
石姣姣也吼,「那我就是故意的了?!」
兩人面對面運氣,樂正海簡直快被氣哭了,他推人確實不是故意的,但是吃別人嘴邊兒上的飯粒,這他媽不是故意的誰信?!
石姣姣也有點委屈,她損是損,她自己承認,但是她是真對樂正海就沒什麼心思,小崽子一個毛兒沒長齊不說,她現在操的是人老母親人設,她怎麼可能撩撥他。
那個動作真的是無意識,怪只怪上個世界,面對卓溫書艹二十四孝好女友人設的時候,她總搞這種曖昧的小動作,習慣成自然,再對著這張臉,無意識的就不正經。
但石姣姣會認錯嗎?不會,她的一隻軟綿綿還疼呢。
於是對瞪了片刻,石姣姣冷哼一聲,端起餐盤說,「別吃了,好好反省一下!」
樂正海:「……」氣哭。
石姣姣真的氣糊塗了,把樂正海關在屋子裡反省,自己端著餐盤坐到桌邊上,心裡想著吃飯,然後就著他的筷子吃了他剩下的半碗,吃第二口才發現,媽的她吃狗剩呢!
石姣姣頓時哽住,這得虧是樂正海下不來地,看不到,要不然她長八百張嘴也說不清楚!
石姣姣氣的把筷子放下,也沒吃。
江雪和郝天成正坐在沙發上不知道聊什麼,小姑娘竟然被逗的掩著嘴唇笑。
石姣姣看他賊不順眼,「郝天成刷碗去!」
「刷完了啊,」郝天成回過頭,一臉純良,不知道是不是被石姣姣改人設改的,竟然看起來眉目溫柔。
石姣姣哼了一聲,坐在桌邊上,數著腦中還剩下87%的怨念值,感覺有些無從下手。
她覺著這個世界,或許會好攻略一些,畢竟樂正海還是個小孩子,他的愛恨,總不會比經過五年昏暗生活的卓溫書濃烈。
但是真的攻略起來,她發現除了等著他的腿好轉,沒有其他的辦法。
而且石姣姣發現,就連對他好都沒用,裝孫子怨念值沒掉不說,樂正海只要一看向自己的腿,立馬就能想起來是敗「她」這個罪魁禍首所賜,接著態度變本加厲,反倒是她就隨便自然點,時不時和他「打鬧」他態度還能好些,偶爾還笑笑。
石姣姣咬著自己的食指,看著沙發上坐著的江雪,想到男女主第一次的碰面弄巧成拙,有點憂愁的把自己食指咬出了一排印子。
樂正海真的餓了一晚上,石姣姣也沒吃東西,半夜餓醒了,起身給江雪蓋了蓋被子,看到她的手機亮著,靜音,上面來電顯示,「爸爸」
石姣姣拿過電話,捏著江雪的手指解鎖,然後走出屋接起來。
「你好……我?只不過是個看小姑娘可憐暫時收留她的人罷了。」
「給錢?」石姣姣笑,「那感情好,興寧小區405,對,你明早來。」
「小姑娘哭一晚上了,嗯,才睡著,放心吧,我哪知道你誰啊,你不是她爸爸?那就行,明天你自己來,你不來,人我也不能隨便交給阿貓阿狗,你知道女孩子半夜三更的在外面多不安全,差點就讓猥瑣男騙走了,嗯,掛了。」
石姣姣掛了電話,心想著你女兒已經讓猥瑣男騙走了!
不過猥瑣男以後也猥瑣不起來了,被她改了人設,石姣姣把電話放回屋子裡,實在是餓的難受,就到冰箱裡面找東西吃。
但是走到冰箱門口,無意間朝著樂正海的屋子看了一眼,發現們底下透出一點光亮。
這人還沒睡?
石姣姣關了冰箱門,打開房門,樂正海靠在床頭,手裡拿著一本書卻沒有翻開,正看著封皮發獃。
是一本關於烹飪的雜書,估計是房主留下的,封面上是誘人的飯菜圖案,樂正海垂眼看著,似乎很饞的樣子。
石姣姣也愣了,「半夜三更不睡覺幹什麼呢?」她走進一看就樂了,伸手拍了拍他的狗頭,「餓了吧,臭小子,讓你氣我……等我給你煮麵去。」說著就出了卧室的門。
樂正海視線卻沒從書上抬起來,而是盯著,卻不是看什麼吃的,而是單純的看「書」。
他今年十七,上學晚一點,沒出意外,正好是高二下半年,他家裡雖然有錢,可是學習從來沒落下過。
樂正海也喜歡讀書,這個年紀的孩子,整天想著解放,但是真的因為某種原因不能讀書了,他難免會傷心,尤其是他身體這種狀態,對於未知的未來,充滿無限的惶恐。
要是不能保暖,在親戚家過的那種日子也就算了,他能死心什麼都不想。
可現在他……他想接著讀書,萬一,萬一將來他真的好了,他就可以真的重新開始。
小少年總是細膩又敏感的,他不想和石姣姣開口,因為他怕石姣姣這個陰晴不定的娘們兒嫌他麻煩,一不高興了,別說讀書,再不管他了。
這世界上,他除了這個恨的牙痒痒的人,再沒人能依靠了。
這種從骨子裡瀰漫出的無力,致使他心中憂愁無限,半夜三更拿起書,只是單純的想拿著書,聞聞書墨香氣,像是再聞他的痴心妄想。
但是石姣姣卻誤會他餓的想要啃書皮兒了,邊下麵條還邊笑,書皮上畫的除了家常菜,還有小布丁,石姣姣準備明天給他買幾個回來。
樂正海在她出去之後,還想找回那種憂傷的情緒,但是被她剛才摸的那一把頭,把什麼都給摸散了,一把書扔出去老遠。
老子才沒餓!不是想吃東西!他在親戚家的時候,最高紀錄四天沒吃幾口東西!
然後在石姣姣端著噴香的麵條進來的時候,樂正海一聞到香味,肚子不經過他的同意咕嚕嚕的叫了起來。
石姣姣笑著揶揄,「吃死老子的年紀啊……快吃吧,要不然一會自己把自己消化了。」
石姣姣把小桌子放上,面端過來,又把樂正海扶起來。
樂正海特別想一梗脖子,老子不吃!
但是看著面前色澤透亮,上面還蓋著黃橙橙煎蛋,旁邊甚至還有幾片香腸點綴的麵條,他不爭氣的臉紅的拿起了筷子。
真的餓,就是餓的睡不著,睡不著鬧心!然後才起來傷春悲秋的!
所以說,大部分的悲傷難過,一個是吃不好,二是睡不好。
見樂正海吃了,石姣姣出去,過一會兒也端著一碗面進來了。
樂正海疑惑的看她,石姣姣嘖嘖,「我也沒吃,不是給你的。」
說著把面也放小桌子上,坐在床邊開吃。
樂正海愣住了,少年皮膚這些天保養的細皮嫩肉的,因為面熱,鼻頭細細密密的出了汗,沾了湯汁的嘴唇也晶晶亮。
「你幹什麼?」樂正海見石姣姣也上來,皺起眉。
「吃面啊,」石姣姣吸溜溜的吃,先前在醫院裡面,每次吃東西,吃一半,樂正海都會折騰她。
這種情況多了,導致石姣姣一吃東西就膽戰心驚,只有兩人一起吃飯的時候,樂正海才會收斂。
但是這種情況,在樂正海動完手術之後,就沒再出現過,可是石姣姣卻已經形成反射條件,只要不是和他擠在小桌子上,要麼先不吃,要麼就膽戰心驚的吃。
樂正海想趕她出去吃,但是話到嘴邊,看著石姣姣的發旋,還有透粉的耳垂,不知道為什麼就愣住。
石姣姣吃幾口,見他發愣,自然的用筷子另一頭敲了敲他的腦袋。
「吃啊,看什麼呢?一會坨掉了。」
樂正海回神,想打回去,但是最後也只是微微低頭,繼續吃面,不理她了。
小桌子很小,兩人幾乎是腦袋貼著腦袋,熱乎乎的把面吃完了。
石姣姣收拾了下去,例行詢問樂正海,「上廁所嗎?」
郝天成就睡在飄窗上,死狗一樣,樂正海要是需要方便,石姣姣就把他踹起來。
「晚上有需要,這不是床頭給你放好幾本書么,砸他。」石姣姣說完,扶著樂正海躺下,注意到樂正海微微皺眉,她順手給他揉了兩把靠坐的背。
順嘴問了一句,「酸嗎?晚上他給你按摩腿了嗎?」
樂正海笑了下,笑的不陰不陽,「他說讓我閉嘴,不要亂說話。」
言下之意,就是郝天成根本沒伺候好少爺。
石姣姣預料到了,她改了點郝天成的人設,但是只有對她言聽計從,本來留著他本性,想給樂正海出氣的。
「怎麼?」石姣姣好奇的彎腰,按著床邊湊近樂正海,「你跟我不是挺能耐的?還讓他欺負住了?」
樂正海瞪著石姣姣,郝天成不愧和石姣姣是一對狗男女,說話的態度都差不多的壞,威脅他,說要是敢亂說話,就讓石姣姣把他扔了。
樂正海不想聽,也不應該受這種卑鄙小人的威脅,但是他確實受了。
他怕,他一無所有,也根本不相信石姣姣的為人。
他少年纖細敏感的小心思,石姣姣這種花崗岩內核蜂窩煤表層一樣心臟,是不能理解的。
「他嚇唬你了?說給我吹枕邊兒風?」石姣姣早就看透一切,笑眯眯道,「你也信?我跟他耍著玩的,沒睡過,什麼風他也吹不上,以後咱不怕他。」
石姣姣說著在床邊坐下,鄭重道,「你的腿必須要每天按摩,還要熱敷,自己也要努力嘗試,這樣才能好的快,知道嗎?」
被子掀開,石姣姣把雙手搓熱,在樂正海複雜的視線中,抓著他的小腿,手法不輕不重推拿。
她在醫院裡面,是專門跟著門診的老中醫學了一點,不地道,但是總比郝天成那個大男人好多了。
主要是刺激血流,系統的鍛煉還要等身體能承受住了,去康復中心。
石姣姣其實賊困,但是想到樂正海腿不好,怨念值消不下去,她就完不成任務,只能眯著眼睛,任勞任怨。
甚至有些自娛自樂的想,要是有一天,她回到現實世界,被這些任務世界弄出了陰影,不能再寫虐了,她大概還能去當個保姆,或者高護,到時候伺候祖宗的手法肯定一流。
樂正海是因為外傷引起的癱瘓,下肢並沒有失去感覺,對於冷熱和疼,都是敏感的。
石姣姣在醫院裡也經常幫他推拿,但是自從後來雇傭了專門的護工,就沒有了。
樂正海有些不能適應,想躲,卻根本躲不了,被別人擺弄還無能為力的滋味,比癱瘓還要讓樂正海難堪。
他羞臊的紅著耳根忍著,石姣姣抓著他的腳腕,抬起腿幫助他做屈腿動作,防止肌肉萎縮。
推到身前,不知道哪碰疼了,樂正海哼了一聲,石姣姣頓了下,半眯著眼和樂正海對視。
興許是困的傻了,興許是夜太靜了,當然也興許是石姣姣腦子抽了,她竟然覺得這聲音挺好聽的,加上小少年羞赧無能為力的表情,還有這張熟悉的臉,讓她止不住的心頭一盪,有點上頭。
因此石姣姣的眼神是自己都不知道的柔情似水,還含著濃稠的,類似於曖昧的水霧,她笑了一下,細碎的頭髮攀著白皙的臉蛋,唇色因為剛剛吃完東西,嫣紅的引人犯罪。
加上兩人姿勢更是說不出曖昧,樂正海唰的一下紅透了臉,正要開口說什麼,石姣姣卻收回了視線,一本正經的繼續推拿,垂下眼睫不再看他,眼睛都快閉上了。
樂正海手抓著被子,閉上眼睛,盡量放鬆自己,讓自己別一驚一乍。
只是沒一會兒的功夫,他感覺到石姣姣推拿的力道越來越輕,到最後甚至……像是摸。
樂正海又紅著臉睜開眼,看到石姣姣徹底閉上了眼睛,手上力道徹底放鬆,軟軟的倒在了他旁邊。
樂正海:「……」又搞什麼!
石姣姣什麼也沒搞,她把自己搞睡著了。
樂正海滿心戒備的等著,緊張的盯著,等到意識到她睡著的時候,難以置信的吁出一口氣。
屋子裡的光線昏暗,飄窗上郝天成吧唧了幾下嘴,睡的像個大肥豬。
姣姣失去意識,不同於平時榴槤一樣又臭,又渾身帶刺的樣子,在她露出柔軟內里之後,樂正海第一反應,是抓住了手邊最趁手的水杯。
舉起來,懸空在石姣姣的上方,她嘴再厲害,再能讓人難堪,羞憤欲死,她腦殼敲一下也會塌的。
石姣姣因為樂正海癱瘓,總覺得他不具備傷害自己的能力,可就比如她鬆懈的眼下,樂正海眯著眼睛,只要揮手間,就能取她狗命。
而她還在無知無覺的酣睡,翻出柔軟的肚腹,不知道就算野獸傷殘了雙腿,獠牙卻依舊尖利。
樂正海連呼吸都放的輕緩了,屋子裡只有時鐘一秒秒走動的聲音,不知道是幾百下,樂正海長長呼出一口氣,放下了杯子。
不是不想親手讓她得到報應,不是不敢,他只是不想。
不想死。更不想活的生不如死。
他憎恨石姣姣,但或許,也只能通過她,才能活的像個人。
所以他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復仇,就算賭一個混蛋的良心簡直可笑,他也想賭一把。
賭輸了,他死也要咬斷她脖子,賭贏了,仇怨?來日方長,他總會讓她償還乾淨。
「你起來!」樂正海隔了一會兒,伸手去推石姣姣的腦袋,滿臉憤懣惱火。
但他不知道,這世界有種人,理智只夠維持到睡著之前,睡著了,再被弄醒的,就不是先前的那個人了。
他推了幾下,石姣姣確實是醒了,但是狂暴模式的起床氣,致使她滿臉的暴躁,眯著眼睛,看都沒看他,找到枕頭一頭紮下去。
這床上可就一個枕頭,她一頭直接扎樂正海旁邊了。
樂正海震驚的瞪大眼,再伸手推,她直接把他手給按住,胡亂在他臉上親了下,含糊道,「乖,小寶貝兒……別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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