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46
Chapter046
許黛穿在身上的薄毛衫是那種很良家很淑女的款式,袖口穿了兩根緞子,系個蝴蝶結收口,正面零星縫了珍珠點綴。她在左胸口加了個蝴蝶結,也是黑色緞面的,中間置放寶石的位置,正是攝像頭所在。
由於整體風格很搭,掛在身上還怪好看的,沒引起任何人注意。
就連婁晴雪都沒注意。
其實許黛回來的時候身上沒有戴,第一次換衣服下來,也沒有戴。
她是在聽牆角聽到婁晴雪要作妖,才回房間拿了戴上的。
什麼社會活動,都快期末了每個學生都在玩命刷題掙排名,哪有功夫理社會活動,這玩意純屬許黛隨口一說。
不過大家都關心琴的問題,也不在意她掛個攝像頭是為了啥,他們急急忙忙地表示:「這東西好,快看看,到底是誰弄的。」
「是啊,怎麼專挑樂器下手啊,要是什麼古董花瓶、玉鐲啥的,還好說點,那些不就是錢嘛。」
「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不愛惜樂器,要是我家小孩,我揍得他喊娘!」
越家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都對這位偷偷破壞小提琴的不知名人,恨得牙痒痒。
婁晴雪本來就挑了個顯眼的位置,剛才又叫又哭又賣可憐的,於是她身邊都是人。
這下倒好,大家說的話,婁晴雪聽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完了完了……這下完了!
許黛能自證清白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實,今天除了她自己和許黛,就沒人碰過琴盒,誰摔壞的那不很明顯了嗎?
婁晴雪的身體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越春江以為婁晴雪是氣得發抖。
他拍了拍婁晴雪的肩膀,安慰道:「小雪你別生氣,叔叔一定幫你把犯人抓出來,琴也會給你換個新的。」
越春江越想越氣,他擼起袖子說:「真是哪個小兔崽子乾的好事,看我不揍他,琴是能隨便動的東西嗎?這麼隨意,把越家家訓當什麼了,直接趕出家門好了!」
聞言,婁晴雪小臉煞白。
她站起來顫顫巍巍地說:「越叔叔,算了,大家都彆氣,琴修一修還能用的,而且我的這把也不是什麼名貴的琴……大家好不容易聚一次,不要因為我這點小事惹得大家不愉快,先算了吧。」
說完,她給越語茶使眼色,讓越語茶幫自己說兩句話。
許黛心中冷笑一聲。
呵,知道怕了?
她說到:「別這麼委曲求全呀,不知道的還以為越家欺負你呢。再說蓄意破壞小提琴性質惡劣大過經濟損失,我覺得還是要追查到底的。再說了,現在的攝像機很方便的,小巧方便攜帶,視頻內容還容易調取,全是雲儲存呢,看,用我手機就能看,一點也不麻煩。」
說著,許黛麻利打開了攝像機配套的APP,當著婁晴雪的面,就要調出這兩三個小時的錄像時……
啪地一聲脆響。
緊接著,砰——!
婁晴雪一巴掌拍到許黛的手上,許黛故意沒躲,給她扇了個正著,於是手機滾落在地。
她尖叫一聲:「不要看!」
全家人都震驚了,不明白為什麼不要看,因為在他們的價值觀里,他們想象不到有學琴的人會親手破壞自己的琴。
倒是景繁,腦子轉得飛快。
他冷笑,嘲諷道:「這會緊張了?你剛剛哭得可憐,要找出兇手,這會說不找就不找?原因你自己很清楚,沒人摔你的琴,除了你自己!你設計誣陷許黛破壞你的琴時,怎麼不緊張一下?」
「什麼?!」
「她自己……?!」
眾人嘩然。
最震驚的是越春江。
婁晴雪好歹也是他看著長大的,而且和他女兒越語茶一直是好朋友,和他女兒不一樣,婁晴雪性格一直很溫和,在小提琴上也展現出一定的天賦,因為惜才,他才資助了她,沒想到婁晴雪竟然能親手毀了自己的琴。
這是為啥呢?
越春江依稀記得下午的時候,四個孩子貌似在門口發生了爭執……
越春江震驚地指著婁晴雪,「難道是因為下午……不是,就為了這點小事?」
婁晴雪意識到大事不妙,在慌亂中,她看著一言不發也不衛護她的越語茶,竟然心生怨恨出來。
這蠢貨,平時呆蠢也就罷了,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幫她說幾句話?
可面上婁晴雪擠出幾滴眼淚,「不是的,我沒有啊,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趕緊拉扯了一下越語茶,「剛才我讓茶茶幫我拿琴,是茶茶又委託的許黛。」
聽到這裡,越語茶不可置信地看向婁晴雪,心裡卻還抱有最後一絲期待。
婁晴雪接著說:「是不是之前我和茶茶說,想換一把琴,所以她才……是不是茶茶?」
「茶茶,你弄的嗎」越春江急切問到,「就算你想幫晴雪換琴也不是這麼個方法啊!」
婁晴雪又站到越語茶身前,裝出怯懦卻勇敢地說:「叔叔您不要怪茶茶,她也是為了我好,只是怕被您責罵,所以用錯了方法……」
越語茶的心,沉了下去。
她不禁看了許黛一眼。
她不想承認,可許黛真的說中了,猜對了。
許黛挑眉,不置可否。
她不插手,卻也不贊同。
婁晴雪還在說著為越語茶求情,實際上是把鍋甩到她頭上的話。
以前鬧出這種事,也大多是出自越語茶刁蠻任性的行為,婁晴雪這麼說,越春江也不疑有他。
正當他要教訓越語茶時,越語茶撥開身前的婁晴雪,站了出來。
她直視著越春江,大聲說:「爸爸,不是我乾的,是婁晴雪自己摔的。」
婁晴雪心中大為震驚。
當著大家的面,她猶豫地看了越語茶一眼,咬唇,一副忍下了所有的模樣,她低聲說到:「對,是我自己摔的,不是茶茶,大家千萬不要怪她。」
她如此表演,再對上越語茶的強勢,大家都以為真兇是越語茶。
「婁晴雪想陷害許黛,也想趁機換琴,所以才砸了自己的琴。」越語茶這次絲毫不讓。
婁晴雪還是那副隱忍委屈的表演,眼淚吧嗒吧嗒地掉。
「茶茶說什麼,就是什麼,是我,都是我……」
明明越語茶說的是真相,是非黑白,卻被婁晴雪的裝柔弱裝可憐給顛倒了。
之前兩人還是好朋友,這會越語茶心裡噁心得不行。
她空有一張嘴,卻不知道怎麼證明真相。
眼看著長輩們都誤會了,越語茶急得要命,她憎惡地瞪著婁晴雪,想揍她的心都有了。
也就在這時,許黛上前一步,一巴掌扇在婁晴雪臉上。
直接把婁晴雪打懵了。
長輩們也看懵了。
「你為什麼打我……?」婁晴雪捂著臉。
緊接著又是一聲啪。
許黛反手又是一巴掌!
許黛沉下臉色說:「打的就是你!」
「你和茶茶想把罪名加在我身上,好,我認,為什麼還要這樣欺負我?」婁晴雪又落下眼淚來。
「當著這麼多長輩的面,顛倒黑白,胡亂甩鍋,我打你怎麼了。」
許黛拿著蝴蝶結的攝像頭說:「什麼社會活動,壓根沒有。我是偶然聽到婁晴雪和茶茶妹妹說要我當眾出醜,我不知道你們要幹什麼,但為了自保,我才拿了它戴在身上。」
「我拆穿了你,你想全身而退,就將罪名強加在茶茶妹妹身上?」許黛嚴肅又正義凜然,「退一萬步,她陷害我她有什麼好處?想幫你換琴她不知道找小舅舅撒嬌嗎?明明既得利益者都是你,你不要再睜眼說瞎話了。」
所有人都懷疑越語茶,越語茶有口都說不清,並且一直以為的好友原來是個心機綠茶的情況下,越語茶之前完全靠一口意氣去據理力爭,忽然有人站在她這邊幫她說話,越語茶各種委屈心酸上心頭,她哇一聲,撲到爸爸懷中,哭了。
事已至此,真相很明顯了。
婁晴雪只有一張嘴,越語茶那邊,有為她作證的許黛。
也就是說,真的是婁晴雪破壞的她自己的琴,為的是陷害許黛讓她出醜,被拆穿后還各種演戲,矢口狡辯,把罪名強加在越語茶身上。
如此黑心……
這就是他一直資助的學生嗎?
越春江看著婁晴雪,很是心寒。
婁晴雪百口莫辯,她面色灰敗,額頭上都是汗。
她又開始掉眼淚。
可即便掉了眼淚,大家看她的視線,仍然厭惡且冷漠。
婁晴雪徹底慌了。
這個時候,景繁的外公越弘方,從沙發上站起,緩緩走過來。
他說到:「我演奏這麼多年小提琴,一直覺得,練琴,先修心。」
「心術不正者,琴聲也會不通達,不優美,不好聽。」
「春江啊,我看這孩子的路,就到此為止了,之後有沒有發展,那要看她機緣,我們越家沒辦法再給任何支持了。」
越爺爺的話,意思非常明顯了。
說人話就是,這心術不正的人,我們越家不再支援了。
婁晴雪當然聽得懂,她哭著跪下來說:「越爺爺,求求你們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沒了資助,我沒有繼續深造的可能了……」
「既然以後沒有深造可能,婁小姐既不是我越家人,也和音樂無關,那便不適合再待在這裡。」
越弘方不再多言,只是揮揮手,讓人把婁晴雪送回去。
於是在人監督下,婁晴雪只有收拾了東西,被人請了出去。她臨走前扭頭,深深地看了越語茶還有許黛一眼。
尤其是許黛。
深深地,眸子裡帶著幽怨的恨意。
等婁晴雪被請走後的幾分鐘里,家裡氣氛還很是尷尬低沉。
不過家庭版演奏會還是如期舉行了。
兩曲過後,被音樂治癒過的越家人,已經初步恢復了心情。
又是幾曲過後,他們差不多已經忘了之前的不愉快。
很快輪到了景繁。
景繁練習了一個月的《24隨想曲》,出了名的高難度。
要說他多喜歡,他也沒多喜歡這曲子。
演奏它,只是為了向王者·外公展示他的技法,有點類似於年底交功課的意思。
這一個月里,景繁越練,心裡越是不喜。
雖然他可以很好的完成練習任務,可要說演奏時從內而外散發出的爽快和愉悅,景繁覺得他很久沒在小提琴的身上感受過了。
所以他下了一個決定。
在所有人看著他的時候,景繁說到:「在演奏前,我有個好消息告訴大家。」
大家都看著他。
景繁淡定且沉靜地說:「幾個月前我投到經紀公司的demo被選中了,昨天有人給我打電話說,近期會有星探上門和我監護人談簽約問題。」
「如果不出意外,之後我就能以搖滾歌手的身份出道了。」
「所以,小提琴,我不會再練了。」
景繁若無其事地,扔下一顆重磅炸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