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狹小的倉庫里,到處都是烏漆漆一片,倉庫外面的太陽早就落山了,裡面連一點光源都沒有,嚴小雪即便眼神再好,也不過只能看個大概。
裡面混雜著發霉的味道和濃濃濕氣,讓人由內而外地覺得不舒服,沈舟能奪回自己身體控制權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側身靠著牆角,吐個不停。
嚴小雪借著外頭的光線,仔仔細細把裡面掃視一圈,倉庫的牆角擺了一張木板床,看起來亂糟糟的,上面除了稻草,並沒有一點被褥的蹤跡,可見原先沈舟住在這裡,確實吃了不少苦頭。
小小的倉庫,能活動手腳的地方不多,刑具卻放了不少,大大小小地擺在角落裡,看得人瘮得慌。
難怪先前沈舟不願意進來,這裡顯然到處都是他恐怖的回憶。
嚴小雪有些失望,從裡面並沒有看見有任何活人的存在的跡象,不管是木板床、還是那些刑具,上面都積了滿滿一層灰,可見福蛋不是被人安置在這裡。
「看夠了沒有!能不能走了?!!」
沈舟吐得難受極了,到後面連黃色的膽汁都吐了出來。
要不是他手給嚴小雪綁著,早就第一時間衝出去了,裡面他連一分鐘都不想呆,這裡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屈辱的過去。
嚴小雪精緻的眉眼在黑暗中有些模糊,她站在那裡,和周遭的環境格格不入,她沒說走還是不走,只是急切地問,
「除了這裡,你還知道別的地方嗎?」
沈舟搖了搖頭,他是真不知道了,只想快點離開這裡,怎麼樣都好。
嚴小雪原本灼灼的目光,瞬間熄滅下來,她無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難受、沉鬱、懊悔,交織在一起,她恨不得回到福蛋失蹤那天,狠狠甩自己兩個巴掌。
「......走吧」
沉默了許久之後,嚴小雪語氣哽咽。
沈舟如蒙大赦,頭也不回地往外沖,哪知道他走到倉庫門邊上,不知道踩在了什麼上面,滑溜溜的,讓他摔了一大跤。
沈舟的手仍舊被嚴小雪反剪著綁在身後,連保持平衡也不能,隨後臉朝下,摔了個狗吃屎。
「......媽的,什麼玩意兒......」
作為教授的素養,畢竟不及本能反應,饒是自詡謙謙公子,沈舟也忍不住爆出口。
嚴小雪沒理他,眼神定定地瞧著地上,那絆倒沈舟的東西,發出丁零噹啷的聲音,聽在耳里似曾相識。
她疾步走了過去,俯下身,把那東西牢牢握在手心裡,等出了黑漆漆的倉庫,嚴小雪才借著月光看清,她手裡握著的,正是平日里用慣來的玉瓶。
嚴小雪反射性地揭開瓶蓋子聞了聞,一股熟悉的葯香充斥在鼻尖。
沈舟緊跟著走了出來,他現在全身上下破破爛爛,裸、露在外面的皮膚泛著青紫,等看清楚嚴小雪手裡握著的東西,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果然,嚴小雪回過神來,再看沈舟,目光完全換了一副樣子,如果先前她還能耐著性子聽沈舟慢慢說的話,現在恨不得立刻把沈舟生吞活剝。
只因為這玉瓶就是先前嚴小雪給倪紅敷臉的,那就說明倪紅和福蛋確實來過這裡,而沈舟既然能第一時間猜出來,就表示,到現在為止,他對嚴小雪還有很多隱瞞。
嚴小雪握著玉瓶的手,不斷收緊,隨後她調動體內為數不多的靈力,那玉質堅硬的藥瓶子,瞬間在她手裡變成了一團粉末,她一揮手,飄飄揚揚地散落在地上。
「我原本沒想過真的對你做什麼......但是你總是一而再地挑戰我的底線.....」
沈舟知道,他現在說什麼對方也不會相信了,他絞盡腦汁,還真叫他給想到一個地方。
***
這天是休息日,倪宏傑難得能有空閑時間呆在家裡,他坐在沙發邊上,手裡拿著報紙,實則眼神緊緊盯著電話,時刻等著倪紅打電話回來。
可是左等右等卻仍舊沒有女兒的消息,心裡越發放不下。
「你說孩子這是做什麼去了?以往也不會這麼久不和家裡聯繫啊?」
自從上次和杜家退婚的事發生以後,倪宏傑有檢討過自己,或許還是自己對孩子的關心不夠多,婚事定的過於草率,才讓女兒身上背了一個退婚的名聲。
之後他就有意識地每周都抽一段時間,和女兒聊聊天。
倪紅雖然遠在燕市,對父母仍舊依賴的很,隔三差五也願意和父母聊一聊,她在燕市發生的事。
吳淑芬聞言搖頭嘆氣,
「女兒興許是有事呢?她畢竟是去學習的,學業重要,那能天天閑著沒事光跟你嘮嗑啊?」
倪宏傑想想妻子說的也有道理,也就沒再盯著電話看個不停。
可等到半個月後,仍舊沒有倪紅的消息,倪宏傑終於坐不住了。
「不行,我得去燕市一趟,親眼見到紅紅好好的,我才放心。」
倪宏傑作為一縣之長,平時忙的很,一個月最多能有一兩天屬於自己的時間,對待工作他異常認真,二十幾年了,從沒請過假,可他只有倪紅這麼一個孩子,萬一有個什麼,他不得後悔死?
吳淑芬是當媽的,她心裡也著急啊,可是丈夫眼見著仕途上能再進一步,關鍵時刻要是出了岔子,她怕丈夫要後悔的,她想了一會兒才緩緩道,
「要不咱們跟杜家聯繫聯繫,就是婚事黃了,好歹還是鄰居呢!人海超走的時候怎麼說的?一定會照顧好咱們女兒的。我也不指望他替咱們照顧,去探探消息總可以吧?」
「你呀,想事情就是太簡單!杜家本來想把我們拉到一個陣營去,這次婚事吹了,哪還能有什麼鄰居情誼,紅紅出事沒他們的手筆,我就謝天謝地了。」
倪宏傑當官久了,對官場利益看得很清楚,如果不是有所圖的話,杜家當初也不會對他們拋出橄欖枝。
「那怎麼辦?我們在燕市可沒什麼認識的人!」
吳淑芬見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想到唯一的女兒,這才著急了。
倪宏傑摸著自己的平頂頭,來回踱步嘆氣,隨後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一個人來,
「上次紅紅說,咱們這兒是不是對夫妻和她一塊去的燕市?」
吳淑芬想了想,
「是有這麼回事,還說那兩個同學和她從一個高中考上的呢!」
倪宏傑這才有了笑模樣,
「既然他們老家在這裡,那就好辦了,咱們上門拜訪,總能要到聯繫方式的。」
倪宏傑很有自信,在這個小縣城裡,很少有人不賣他面子,他下鄉辦事,雖然沒有夾道歡迎,但大傢伙兒對他的態度也很不錯,知道他是個為民辦事的好官。
倪宏傑是個效率高的,剛有個想法,就讓秘書幫忙查對方的資料,還叮囑妻子,儘快收拾幾件人家家裡用得上的東西,好登門拜訪。
***
嚴小雪帶著沈舟,壓根連家都沒回,直接往下個地方趕。
她自己還好,畢竟有靈力護體,只是覺得有些累,心裡惦記著福蛋,連這一點點感覺,也幾乎沒有。
沈舟畢竟是個小身板,又是□□凡胎,他午飯沒吃、晚飯也沒吃,只吃了一顆奇奇怪怪的藥丸子,就被嚴小雪急匆匆地弄出了,現在鞋也走破了,衣服濕噠噠地黏在背上,肚子還不停地叫喚。
藥效過去以後,他總算能自如地控制身體了,儘管手一直沒鬆開,可好歹下半身自如了。不過先前光顧著害怕,沒感覺到的疲乏、酸軟,一股腦地湧上來,身體難受,心裡更難受。
「我說姑奶奶,我就是死刑犯也得吃口飽飯吧?」
沈舟是真走不動了,反正他什麼樣嚴小雪都見過,面子裡子早沒了,他乾脆不再掙扎,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賴。
「我不管,我走不動了,我知道你心急,可得讓我吃飽了不是,反正你還想靠我找你兒子,你就得讓我吃飽!」
嚴小雪都給他的無賴勁兒氣笑了,好好一個大學教授,都成了什麼樣了?
「你不願意走就算了,把地址告訴我,我自己去找!」
沈舟這下倒是沒推辭,很利索地說了地點。
他這一天受夠了和嚴小雪綁在一塊兒,他以為自己至少能有一點點贏面,哪知道吃夠了苦頭!
就嚴小雪給他吃的那葯,會不會再犯他都不知道,回去先填飽肚子,再好好研究研究,小命給人抓在手裡的滋味兒可不好受。
「那好,我走了,希望你這次沒有耍花招,不然的話,我還有很多種葯能用在你身上呢,希望你不要一一體驗一遍。」
嚴小雪死死盯著沈舟,分辨他說的話的真假。
「我哪兒敢啊!快去吧,你兒子還等你呢!」
沈舟努力擠出一個笑臉,想儘快把這姑奶奶送走。
嚴小雪瞧都沒再瞧他一眼,也不管這裡是不是荒郊野外,只管鬆了綁,把人扔下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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