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戰

一個小隊的鬼子越過河邊的泥沼地帶，貓著腰成散兵隊形向前沿陣地逼近。

清水少尉落在最後，他身邊有一個重機槍組，為進攻的士兵提供掩護。

張勝清從陣地上探出腦袋觀察著進攻的日軍，第1次實戰，他有期待也有緊張。

轉頭望了望身邊的弟兄們，有幾個褲襠濕濕的，目光躲閃，顯然剛剛是尿了。

他只是苦笑了一下，並不打算責備他們，畢竟剛才炮火來襲的時候張勝清自己也有些尿意。

「弟兄們！」

他的聲音很大，保證讓二連所有的弟兄都能聽到。

「小鬼子也是爹生娘養的，瞄準了一槍下去，肚子上也能給他打一個窟窿。」

聽到連長和自己在一起，二連的許多弟兄心都稍稍安定，畢竟長官對於這些士兵來說就是頂樑柱。

「來的路上你們也都看到了，兄弟部隊許多拼光了，打殘了，可是他們退了嗎？沒有！」

張勝清的聲音高亢清晰，

「小鬼子已經佔了東北了，可是他們還不滿足，他們想要的是咱們整個國家。」

「可我們會答應嗎？」

「不會……」很少幾個聲音回答。

「是的，我們堅決不答應。這些東洋小鬼子，長得只有你家裡十三四歲的娃高。」

「弟兄們，想一想啊，你家裡的娃不聽話了，想要當家作主了，那你怎麼辦啊？」

「揍他丫的！」一個老兵高聲說道，引得周圍的戰士哈哈笑了起來。

緊張的氛圍一下子緩解了很多。

「對的，就是揍他，把想搶我們家，占我們土地的侵略者趕出去。」

「我知道大家都有些害怕和緊張，還有弟兄甚至尿了！」

聽到這裡，幾個褲襠濕濕的士兵低下了腦袋。

又聽張勝清繼續說道，

「尿了不丟臉，我剛剛也差點尿了！」

這個士兵抬起腦袋滿臉驚訝，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長官也會和自己一樣膽小害怕。

「誰都有第1次，這一次尿了，下次就再也不會了。當你感到害怕的時候，你可以扭頭看看你的身邊。你會發現你的周圍都是你的戰友，你的兄弟。他們和你睡一個炕，吃一個鍋，這個時候我們可以生死相托，放心大膽的把後背交給身邊的弟兄。」

「兄弟們，記住了，你永遠不是一個人！」

戰壕里的士兵們左右瞅瞅，發現如連長說的一樣，周圍都是自己朝夕相處的兄弟，一下子膽氣上升不少。

幾個老兵在戰壕里穿梭，挨個在自己的弟兄肩上捶了一拳。

這一套下來整個二連頓時士氣高漲，兩個機槍手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

說話間，鬼子已經進入400米的範圍了。

整個散兵線彎彎曲曲，在中間靠左和靠右的位置有兩個輕機槍組，氣勢洶洶。

四個鬼子負責一挺大正十一式輕機槍，也就是中國軍民俗稱的歪把子。

這種機槍採用的子彈和鬼子常用的38式步槍一樣，都是5.6毫米口徑。

大正十一式輕機槍破天荒得使用彈斗供彈方式，以故障率多在整個二戰聞名。

就是這樣一把落後的機槍在中國戰場卻無敵，正體現了中國軍工體系的落後。

日軍進攻的方式和江東預計的一樣，都是炮兵轟完步兵沖。

以重機槍壓陣作掩護，輕機槍開道，步兵和擲彈筒相互配合。

進攻的鬼子在軍曹的帶領下，進入300米后開始嗷嗷直叫的發起衝鋒。

雖然只有一個小隊，那氣勢卻一點都不弱。

「噗噗噗……」

二連的陣地前沿被子彈打得泥土飛濺，戰士們耳邊不斷響起子彈掠過的咻咻聲。

「弟兄們，都穩住了！」張勝清再次大喊，

「把小鬼子放近點，聽到命令再開槍！」

小鬼子的戰鬥素養還真不是蓋的，衝鋒時散兵隊形都沒有混亂，奔跑中拉栓上膛、瞄準然後開槍，一氣呵成。

「啊！」

鬼子已經衝進300米了，但是張勝清仍然沒有命令開槍，陣地上不時響起被擊中士兵的慘叫。

在營部的指揮所里，江東的手心裡也捏了一把汗。

雖然全營都是他親手訓練出來的，但在沒經過實戰之前，一切都未可知。

「營長，鬼子衝過300米了！」一旁的小豆子不由得出聲提醒，聲音都有些顫抖。

他知道剛才營長下達的命令是300米后開火，但現在都已經過了300米線，張連長還在沒有命令開火。

江東沒有任何的動作，他仍然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的戰場。

雖然張勝清沒有聽他的命令在300米線就開火，但是他並不打算干預指揮，他相信作為火線指揮員，張勝清有屬於他自己的判斷。

「打！！！」

當鬼子越過250米線后，張勝清大喊一聲率先開火，一個刺刀上挑著膏藥旗的鬼子軍曹應聲倒地。

瞬間戰場上槍聲大作，中正式步槍、捷克式輕機槍，還有幾個排長用的盒子炮一起開火。

火光之中，一顆顆子彈帶著仇恨飛向了進攻的日軍，小鬼子的身上爆開一團團的血花，一個又一個的倒在地上。

這些東洋小矮子剛剛一個個還暢想著美好的未來，此刻卻成了地上冰冷的屍體，靈魂已經去見了他們的天照大神。

鬼子的衝鋒陣線一滯，好似撞在了一堵無形的牆上。

250米的距離已經很近了，二連100多人的火力一下子將日軍削去了大半。仟韆仦哾

儘管許多戰士緊張手抖，導致子彈不知飛到哪裡去了，但是奈何開火的人多槍多，小鬼子還是損失慘重。

迎頭痛擊之後，進攻的鬼子全都趴到了地上開始還擊。

戰鬥進入了另一個殘酷的階段-對射！

趴在地上的小鬼子一個個舉著槍朝陣地射擊，沒有命令，即使損失近半也沒有撤退的意思。

200米的距離對於訓練有素的鬼子來說是十分有利的，二連開始出現傷亡。

「噠噠噠……」

小鬼子的輕機槍和重機槍開始對陣地瘋狂掃射，二連只能用兩挺輕機槍還擊。

「嗵通……」

兩發炮彈從小鬼子的擲彈筒裡面發射出來，一個輕機槍小組頓時被掀翻，戰士一死一傷。

這個機槍小組的射手在剛才炮擊的時候尿了褲子，作為一個男子漢這樣的行為讓他很是羞愧，暗暗發誓要多殺鬼子來雪恥。戰鬥一開始他就打出一連串精準的長點射，撂倒了四五個衝鋒的鬼子。他腦海里已經閃現過戰鬥結束之後的吹噓了，可他卻穿著濕褲子犧牲在了陣地上。

當戰友們再次看到濕褲子時，不會再想起他的膽小和怯懦，而是讚揚他殺敵的英勇和無畏。

看到機槍小組的慘狀，張勝清連忙讓另一個機槍小組邊打邊換地方。

在後方的營指揮所里，江東見識到了日軍戰鬥素養的高超。

擲彈筒精確地端掉敵方火力，再配合以輕重機槍和迫擊炮，對於裝備和訓練差的守軍來說，儘管數倍於敵也要付出慘重代價。

還好江東把絕大部分的實力都隱藏了，不然等到小鬼子發起全面進攻的時候，後果不堪設想。

另一邊，朱二狗的迫擊炮排也有些急不可耐。

「排長，咱們打吧，幹掉小鬼子擲彈筒，不然前面兄弟傷亡太大了！」一名戰士已經找到了鬼子擲彈筒的位置。

「他么的，你以為老子不想打啊。」朱二狗也有些著急，「可是營長有命令就是不讓俺動啊！」

自家營長雖然還帶著點書生氣，但是朱二狗相信，自己要是敢違抗營長的命令，營長肯定會毫不留情的把自己一槍給崩了。

他只得摸著迫擊炮的炮管，心急如焚的看著前方。

指揮所里，江東也有些著急了。

戰鬥再這樣打下去，雙方就成了相持的局面。

正當他按耐不住準備動用迫擊炮時，望遠鏡里，鬼子的擲彈兵被一槍爆了腦袋。

另一個日軍剛剛扶起擲彈筒，一顆子彈便洞穿了他的脖子，鮮血像開閘了的水一般從大動脈噴涌而出，血雨把周圍的枯草都染成了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