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青梅竹馬(四)

第535章 青梅竹馬(四)

時間過的很快,南方的秋天總是這樣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往往從夏跨進秋的界限還不分明,一瞬,就變成了堆在一起的枯葉虯枝便已經把冬生拉硬拽了來。

北風一起,帶著汽的水冷凈往骨頭縫裡鑽,伴著長夜短晝逶迤而至的,還有早晨從溫暖被窩裡爬起床的艱難。

沈青弦可是著名的起床困戶,可在鬧鐘、爸爸和風哥哥的三重保障下,再困難的床也得起不是!

按照爸爸的話來說,只要每天早晨風哥哥站在她房間門口敲三下門,她就立即能從半夢半醒的狀態里清醒過來,比床頭鬧鐘還好使。

不過爸爸本人卻對這種莫名其妙的默契很是不服。

有幾次模仿楚拓風敲門的頻率扣門,沈青弦偏偏一次都沒答應,可把他氣壞了。私下不知吐槽她多少次,若非沈青弦是他鐵板釘釘的親生女兒,他都要懷疑沈青弦是只小狗托生,專靠聞味道認人了。

當然,不服也沒辦法。

誰讓兩家的爸爸一個賽一個的忙,而且自從發現楚拓風能獨立掌控她這個不定因素后,也不必麻煩樓下阿姨了。

平日里的餐桌上是沈青弦和楚拓風「相依為命」。

一個做飯另一個洗碗,長此以往,默契且不必提。

若是遇上沈青弦的爸爸出差,那連叫她起床的任務都落在了楚拓風身上,所以一來二去才有了現在的「聞聲辨人」。

這日也是,在楚拓風家裡吃過晚飯,又跟著風哥哥的輔導寫完作業,沈青弦甚至坐在哥哥房間一門之隔的客廳看完了重播的小櫻,可爸爸還是沒有回家。

看著牆上的掛鐘指針走得兢兢業業,在一聲聲的「滴答」中,時針同分針的夾角形成了個標準的直角。

奈何這聲響著實催眠,沈青弦撐著腦袋昏昏欲睡,眼神卻還硬撐著直勾勾盯著那道關上的木門。

冬天難熬,不單單是因為冷,還因為黑暗佔據一天的時間格外漫長。如果現在回家,那勢必要獨自面對那份瀰漫的夜色。

也或許是因為電視機的電源會發出幽幽的綠光,像一隻透露出陰森的眼睛被釘在牆上。

有或許是因為洗手間的水龍頭正在漏水,液體積蓄漫過洗手台,從水滴變成水流,而窗外的風正在拚命敲打窗戶。

沈青弦自己不知不覺間走進洗手間,讓水打濕了拖鞋。

冰冷的溫度從腳心傳到全身,沈青弦猛得抬頭,發現鏡子里的自己正詭異地笑著……

楚拓風突然開口,「還沒回去睡覺?」

嚇得沈青弦大哭了出來,「哇……哥哥有鬼!」

她被自己的腦補嚇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正巧楚拓風推門,還以為幻想成真,便「蹭」得一下從沙發上跳起來,跑到楚拓風身邊抱緊他的腿死不撒手。

楚拓風皺了皺眉頭,「……你又看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說完,無奈嘆了口氣微微俯身,試圖把黏在他身上的沈青弦拉開一些:「好了,你該回去睡覺了。走,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沈青弦又收緊了幾分手臂,不給楚拓風分毫拉開自己的機會,「我不要回去,家裡有鬼!」

楚拓風:「……」

也不知楚拓風是反駁不出還是無力吐槽,反正空氣一剎靜了下來,沈青弦偷摸抬頭,見楚拓風蹙著眉欲言又止的模樣,便乘機鑽進了他的房間,跳上一旁她的專屬椅子把臉貼緊桌面摟著桌子,一副生死與共的架勢:「我在哥哥這兒等爸爸回來!」

楚拓風眉梢微挑,雙手抱胸幾步走到沈青弦面前。

他那修長的手指迎著白熾燈的光亮竟泛出一種玉質:「可是,我現在準備睡覺了。」

沈青弦紅著臉,咬牙「那我跟哥哥一起睡!」

「不行。」這一次楚拓風拒絕的很乾脆。

沈青弦不明白了,「為什麼啊!」

她撇了撇嘴委屈極了,「哥哥,我睡覺不佔地方的,不會擠到你的。」

楚拓風比沈青弦大,很多東西老師已經說過了。

「小笨蛋,你是女孩子。」楚拓風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力道不大卻有明顯朝外扯的感覺,「雖然每天都上躥下跳得像只小野貓,但是你已經長大了,要記得和異性保持該有的距離。」

沈青弦欲言又止,「可是哥哥,我一個人回家害怕……」

雖然聽不太懂楚拓風是什麼意思,可他話里拒絕意味太過明顯。

沈青弦一想到要一個人回家睡覺,各種詭異的畫面一下全涌了出來,嚇得她眼淚汪汪又蹭到了剛坐下的楚拓風懷裡。

沈青弦皺眉,「今天我后桌講了很多鬼故事,他說鬼會躲在床底下,等我睡著以後就……」

楚拓風嘆了口氣,「那我跟你回去,等你睡著我再走?」

沈青弦一把將楚拓風抱住,「不行!萬一等你走了,鬼又跑出來怎麼辦!」她把腦袋埋進楚拓風胸口,校服外套的清香順勢包裹了沈青弦一圈,顯得格外有安全感。

楚拓風聲音帶笑,想盡辦法把沈青弦從他懷裡扯出來:「反正你睡著了也不知道。」

「哥哥!」沈青弦委屈的快要哭出來。

楚拓風最受不了她這個好哭包的性格,只能妥協,「好了好了,等到十一點,必須回去睡覺,聽到沒有。」

沈青弦抬眼看了看桌上的鬧鐘,大概還有半個多小時。

雖然不情不願,但也只能哼哼唧唧地先答應下來,期待最後這點時間爸爸能回來。

她格外憂傷地嘆了口氣,慢慢坐回自己的小凳子,望著黑黢黢的窗外開始出神。

楚拓風的書桌正對著窗戶,剛搬來時他爬上去開窗還得踩著椅子,幾個月過去總會長高些吧?

明明都是一樣吃飯,怎麼風哥哥幾個月就長高了那麼多?

沈青弦越想越難受。

本來她就矮,這下跟在風哥哥身邊,身高差更是恐怖。

又想到那天在公交站遇上風哥哥一起回家。

就這麼巧,爸爸提早回來,在樓上正瞧見他們一個前一個后。於是沈青弦剛一進家門,爸爸就嘲笑她說,走在楚拓風身邊像他拎著一個彩色熱水瓶。

沈青弦光是想著,就哼出了聲。

哪有他這種活潑可愛,精緻美麗的熱水瓶。

想著想著,沈青弦的目光不知不覺從窗外落回楚拓風身上。

在那燈光下,楚拓風握著筆,正全神貫注在泛黃的草稿紙上寫些什麼。

光滑的筆尖在同紙頁接觸是,發出了輕微的「沙沙」聲。

轉眼的幾行計算公式,整齊出現在紙上。

楚拓風的字遒勁有力卻工整清晰,不會因為寫的是數字而有幾分遜色。

沈青弦自卑起來,對比起她那狗爬一般的字,更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的雲泥之別。

楚拓風,哥哥,她頭一回把名字和稱呼割裂開,認真品度著這三個字,就彷彿那是什麼神秘的咒語,提及就會不斷在心口盪出迴響。

心裡想著,楚拓風的好毋庸置疑,而且在不同人眼裡是不同的。

其他的孩子會把他標榜為頂尖的榜樣,因為他考試競賽都是第一。

而他同校的同學奉他為凜然的高嶺之花,超出同齡人的冷靜睿智,在女孩子的豆蔻年歲里格外吸引人。

於是對楚拓風獨有的愛慕滔滔不絕,便是沈青弦都見過好幾次。

一想到這兒,沈青弦心裡免不了有些難受了

那他在自己這裡的好該怎麼形容呢?

沈青弦細細琢磨,卻覺得解釋不清

反正是不想分享的溫暖,是想要一直一直被包容的偏愛。

「你留下來,就是為了盯著我看?」大概是沈青弦盯著他出神太久,再回過神時楚拓風已經放下了筆,幾分好笑且無奈地側過了頭。

沈青弦難得不好意思。從他說話時耳廓的熱度已然蔓了上來,偏偏嘴上不過腦子,開口就把想說的說了出來:「因為哥哥好看!」

楚拓風一時沒忍住,掩唇低頭,嘴角笑開,不過兩聲又收斂住,抬手戳了戳沈青弦的臉頰:「安靜點老實待著,等我五分鐘就該送你回家睡覺了。」

說實話,沈青弦已經困得有些迷迷瞪瞪。

雖然還顧及腦補的鬼故事,但也也實在沒精力反駁抗爭,所以趴在桌邊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每次睜眼都格外費勁,最後終於陷進那份沉眠的黑暗。

可畢竟不是平躺在床上,被挪動時還是有幾分知覺。

恍惚記得沈青弦知道被人抱起來,臉挨著柔軟的枕頭,而呼吸間是風哥哥衣服上的洗衣粉香味。

她抬手摟緊了被子,用臉頰蹭了蹭,就像摟住最不願意分享的人一樣,耳畔似乎還有他聲音。

楚拓風無奈的嘆息,「……就會耍賴,說好等五分鐘的呢。」

良久,又沉沉道,「這麼晚才睡覺,看來明天又起不來了。」

楚拓風一直都沒有離開,看著沈青弦,默默自言自語。

「聽個鬼故事能被嚇成這樣。」

嗓間的那是一聲是無可奈何的嘆息,熱度水汽猶在耳畔,「真是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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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柴醫妃拽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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