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一夜回到解放前(四更)
片刻后,她猛的撲過去,拍打著李成弼,「你瘋了嗎?那種地方的銀子怎麼能借?你怎麼能去借那種地方的銀子!你這是想害死我們一家嗎?」
李成弼猝不及防,被蘇海棠一巴掌打到後腦勺上,氣的一把將蘇海棠推回床上去,「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時間去追究這些,趕緊畫圖把圖賣出去換了銀子保住咱們的宅子和鋪子才是正經!」
「我不畫!」
「你說什麼?」李成弼瞪大眼。閃舞
蘇海棠跌坐在床上,頭髮凌亂,面色蠟黃,倔強的看著李成弼,「我說我不畫!」
李成弼臉色陡變,想疾言厲色,可看到蘇海棠眸子里的冷意,咬了咬牙,擠出一抹笑,「棠姐兒,若是沒了鋪子和宅子,咱們住哪兒?難不成你想回十八里寨看村裡那些人的眼色?」
蘇海棠不為所動。
李成弼眸底滿是陰冷,卻不得不拿出所有的耐心繼續哄勸道,「弼哥哥知道在紅袖這事上委屈你了,你放心,等這件事解決了,我立刻把紅袖發賣了,只是……她肚子里到底懷的是咱們李家的孩子,你以後也不能生了,到時留子去母,孩子交給你養,就當你親生的,好不好?」
蘇海棠冷笑一聲,一雙黑眸冷冷的看著李成弼,「你用得著我的時候知道求我了?知道低聲下氣了?紅袖那賤人作踐我的時候,你在哪兒?」
「是,都是弼哥哥的不是,不氣了啊。弼哥哥保證,以後家裡只你一個女主人,好不好?」李成弼強壓著心底的怒火,軟言相勸。
蘇海棠冷哼一聲,「要我畫也可以,不過我要你答應我三個條件。」
「什麼條件,你說?」李成弼皺眉。
「第一,按你說的,紅袖生了孩子就賣了她,孩子記在我名下就是我親生的。」
李成弼點頭,這點他沒意見,蘇海棠以後不能生了,他李家總得有后吧。
「第二,你想要孩子可以,但不許再娶平妻納妾什麼的,只需找通房丫頭,通房一旦生了孩子,都要記在我名下,孩子的生母通通發賣,以後誰都不許提起。」
蘇海棠將他的劣性根看的通透,管不了他找女人,總要管得住那些女人靠著孩子與她爭搶正妻的地位,只要她是正妻,那些榮華富貴就是她的!
李成弼皺了皺眉,也點了頭。
「第三,這件事解決后,我要兩間鋪子中的一間當陪嫁!」
一間鋪子生意好的話,一年出息也不少,足夠她胭脂水粉和一些花銷了。
要兩間鋪子,李成弼肯定不答應,但一間鋪子,還是可行的。
見蘇海棠還沒放棄為自己爭取嫁妝,還是在這種關鍵時刻!李成弼的臉色別提多難看了,但他不點頭,蘇海棠就不鬆口,在賣鋪子、宅院與讓她鬆口畫圖兩者之間,他猶豫了足有半刻鐘,才點了頭,「好,我答應你。」
左右鋪子在蘇海棠的名下,出息也在李家,總比賣掉什麼都落不著要好。
瞧李成弼點頭答應,蘇海棠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揚聲喚了清明與暮落給自己洗漱更衣,又吃了飯,鋪開紙,準備好筆墨,開始畫起她記憶里那些在京都很是流行的頭面首飾來。
她那些圖紙先前被她自己炒到五百兩一套,她畫了四套,湊足了兩千兩,交給李成弼,李成弼拿了圖紙興沖衝去尋買家。
卻沒仔細去想,那些人既然退過一波蘇海棠的畫,手裡有了更便宜的圖紙,怎麼會再出高價買?
李成弼說的口乾舌燥,走了許多先前合作的商家,人家也不願意要。
「五百兩,你們怎麼不去搶啊!瞧瞧,我們剛買的圖紙,比你家少奶奶那份可要漂亮好看的多,也不過才二百兩……」
李成弼見說不通,咬了咬牙,想降價賣,人家擺了手,「咱們都是有信譽的商家,與別人合作的好好的,買你的幹什麼?不要不要!」
李成弼接連被趕出鋪子,看著賣不出去的圖紙和日漸西落的太陽,大冷的天兒,生生急出一身的汗。
直到日落西山,天色徹底黑下來,他依然一幅圖紙都沒有賣出去。
兩個跟著他跑腿的小廝小心的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敢說,跟在李成弼的身後恨不得連腳步聲都隱匿起來。
李成弼絕望的回了宅子,周寡婦從蘇海棠那裡得了信,一直在正屋等著,瞧見李成弼進來,就撲過去問,「咋樣?銀子還給他們了吧……」
李成弼被晃的身子一個趔趄,小廝忙上前扶住他。
見兒子不吭聲,周寡婦問兩個小廝,小廝搖頭,「一套圖紙都沒賣出去,那些商家好像商量好的,一口咬死找到了新的合作對象,對方既便宜圖紙又好,少爺降價賣他們都不要……」
「那、那……」周寡婦呆了呆,看著李成弼,「那、那些人會不會來把咱們的宅子和鋪子搶走?」
什麼叫會不會?
百分之百,鐵定會!
兩個小廝對視一眼,往後縮了縮,寧願站在風呼嘯的門外,都不想站在暖和的屋裡礙人眼。
這會兒在主子面前刷存在感,保不準就會被再賣一次,下一次誰知道會賣去哪兒。
蘇海棠坐在椅子上沒站起來,看著身子一晃一晃的李成弼,突然覺得讓那些人收回宅子和鋪子也不錯。
反正這些東西寫的也不是自己的名字,沒了就沒了。
回頭她再賣畫賺回來就是了,只是下一次,她就要寫自己的名字了!
她這算盤打的好,可惜,自此之後,她的畫在金水鎮徹底賣不出去了,白送人家都沒人要,她氣瘋了,轉頭問李成弼在她卧床養病那段時間到底做了什麼,將那些商家得罪的如此徹底?兩人大吵一架,因為手頭的銀子越來越少,貧賤夫妻百事哀,開始由幾天一吵,變成日日吵,到後面甚至動起手來……
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李家籌不出銀子,賭坊的人子時來收賬,他們只能拿宅院和鋪子抵。
宅院抵了八百兩,兩個鋪面連帶裡面那些貨物一共抵了一千兩。
那些人只讓他們收拾了一些貼身的衣物,就將一家人攆出了宅院。
李成弼與那人爭執了兩句,被一個不大的小子一把推倒在路邊的雪窩裡,栽了一身的雪泥。
「娘希匹的,再跟老子羅里吧嗦講廢話,看老子不廢了你!」
一群人當著他們一家人的面關上了大門,在裡面哈哈大笑。
周寡婦氣的眼淚直流,「造孽啊……這可是不讓人活了啊……」
「弼哥哥,你的衣服都濕了,還是先尋個客棧,洗個熱水澡,把你這一身衣服換下來吧,免得著涼。」蘇海棠扶著李成弼,軟聲道。
李成弼臉色難看的應了,一家人攙扶著往最近的客棧走。
幾個下人都一臉死灰,知道自己是難逃被再賣一次的下場了,卻因為他們的賣身契被李成弼等人攥著,只能跟著走。
第二日,兩人帶著幾個下人去了牙行,買的時候四十兩一個賣的時候被生生抹去了五兩銀子,接待他們的還是那個笑眯眯的牙人,李成弼讓他原價買,他卻笑道,「買東西和賣東西可不一樣,我若原價買了回來,我們牙行回頭怎麼賣?您總得讓我們賺個辛苦錢不是?」
不管李成弼怎麼說,他都一口咬死了三十五兩不二價。
李成弼沒奈何,四個丫鬟,兩個一等的賣了七十兩,兩個三等的賣了四十兩,那一大家子牙人給湊了個整,五十兩,倒是把趕車的李叔和做飯的婦人留了下來。
一共一百六十兩。
先前他看不上這些,這會兒卻成了他們的全部家當。
拿著這些銀子,李成弼又租了一個一進的小宅院,帶著一家人住了進去。
隔日,蘇海棠拿著銀子去街上採買東西,卻偶遇與周柔說笑的蘇木槿,眼睛登時就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