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0 眾人的擔憂
「小姐!」嬤嬤忙開口,攔住她的魔怔之語,「過去了,都過去了了,顧硯山要入贅蕭王府,以後鎮北侯府是世子爺的,老奴剛聽到老侯爺跟世子爺的對話,顧硯山傷的很重,可能很快就要死了,他威脅不到你了!威脅不到你和世子爺了……」
白氏一愣,抬眸看她,「嬤嬤說的可是真的?」
「真的!老奴親耳聽到的!老侯爺與世子爺雖未明說,但八九不離十!」嬤嬤忍著身體的痛楚,篤定道。
白氏有些懷疑,「你讓人去蕭王府打聽打聽,顧硯山是不是真的傷的很重……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嬤嬤無奈,只得先安撫她,「好,老奴去找人,這就去找人!你先休息一會兒,老奴讓人給你點一根安神香。」
白氏擺擺手,蔫蔫兒的坐著,「嬤嬤受了傷,事情吩咐人去做,你回房休息。」
嬤嬤誒了一聲,撐著出了房間。
伺候她的小丫鬟忙上前扶,「嬤嬤!」
嬤嬤咬牙忍著疼吩咐,「你去找咱們的人,到蕭王府打聽打聽,大少爺的病情如何,且小心,別被老侯爺與世子爺察覺!」
那小丫鬟應了一聲,嬤嬤又叮囑,「……蕭王府那邊也不要讓人覺察出是咱們派人去打探的,明白嗎?」
「誒,嬤嬤放心。」
……
蕭王府
納蘭三夫人、秦夫人、曹夫人、納蘭明玉,相攜來與納蘭明月道喜。
納蘭安然帶著表妹阿滿,與楊玉茹一同去看蘇木槿。
屏退了下人,納蘭三夫人面上的笑容立刻斂了,拉住納蘭明月的手,小聲問道,「顧世子……顧大少爺的傷是怎麼回事?」
「你們都知道了?」
納蘭明月面帶愁容,一雙眸子瞬間泛紅。
曹夫人點頭,「聽到一兩句閑話,不知真假,我們擔心槿姐兒,便商議著過來看看,看你的神情,莫非……真的是因為顧大少爺傷重,槿姐兒才去求太后賜婚的?」
納蘭明月沉默了一會兒。
秦夫人臉色難看,「難道是真的?」
「我的姑奶奶,你倒是說話啊!」納蘭三夫人一陣捉急,想到外甥女這十幾年的遭遇,又是心疼又是憤怒,「你自己經歷了什麼不知道嗎?怎麼還能讓她跟你一樣……」
話一出口,她便反應過來,及時停住了話頭。
但納蘭明月的眼淚已經落了下來。
「我何嘗不知她以後會跟我一樣,可是……」
她抬眸看著納蘭三夫人,「……三嫂,她跟我說,她這輩子只認顧硯山,就像我只認蕭哥哥一樣,我……怎麼能……」
納蘭三夫人心頭髮澀,鼻尖驀然一酸,眼眶便湧出了淚意。
她別開頭,拿帕子擦了眼角的淚水,才轉過身,「是三嫂不對,三嫂說話不過大腦!三嫂知道、知道你們都是好的,不是你們的錯……」
她只是,只是對這不公平的命運憤恨至極卻偏偏無奈、無作為!
她們母女,一個出身帝師府,錦衣玉食長大,卻偏偏情路坎坷,有情人不能相守;
一個出身蕭王府,卻為活命被丟到鄉間苟活數十載,身份暴露,又時刻面對殺機,經歷艱難險阻才恢復身份,卻又被上天開了這麼大一個玩笑!
簡直……
簡直可恨至極!
都說天道公允,這便是它給的公允嗎?!
「這麼說,是真的了。」曹夫人往後靠在太師椅上,身上彷彿失去了精神氣,喉嚨發乾,「槿姐兒……她想清楚了嗎。」
花廳內,安靜的落針可聞。
沒有人回答曹夫人的話,卻每個人都知道答案。
若不是想的夠清楚,她怎會親自去求太后賜婚!
秦夫人不知該說什麼,只是別開頭,紅了眼。
納蘭明玉是幾人中與蘇木槿接觸最少的,卻因她早些時候救了阿滿對她多了一份憐憫,「夏啟地大物博,咱們動用家族的力量,就不信尋不到一個能治顧大少爺傷的的大夫!」
秦夫人忙接話,「對!我回去就與我哥哥商議,去書信到外祖家,肯定有大夫能治……」
納蘭明月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什麼都沒說。
她想,有希望總是好的,萬一呢。
萬一真的有人能治好顧硯山呢?!
女兒就不用年紀輕輕就跟她一樣,思念入骨的去想著一個人,渡過餘生了。
幾人又說了幾句滿懷希望的話,氣氛漸漸熱攏,納蘭明月面上帶了笑,與幾人道,「我沒有操辦親事的經驗,更不知道男方入贅,有什麼禮數,你們教教我,我想給他們好好操辦一場。」
幾人同時一怔,面面相覷。
「入贅?!」
納蘭明月點頭,「槿姐兒本意是嫁,是硯山那孩子……說要入贅。」
幾人互相看了對方兩眼,神情都有些複雜。
堂堂鎮北侯世子,人稱『小戰神』的顧廷驍,竟然肯為槿姐兒犧牲至此!
她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那親事,必須要風風光光的啊!
「媒人、宴請賓客名單、座位排次我來安排!」
「飯菜酒水、庭院擺設、新房布置,我來!」
「那我負責聘禮與新郎新娘的喜服!」
「那我負責找人……」
「迎親當日,下人的禮服……」
「請誰去上門接親啊?」
「……這個我來!」
「……這個交給我!」
「我來這個……」
幾人很快進入邀請誰,準備多少聘禮,新房怎麼布置,飯菜規格,招待什麼酒水這些細節上,納蘭明月幾次想插嘴,都被幾人無視,坐在一旁,有些弱小無辜。
蕭謹言進來看到,忍俊不禁。
「姐姐。」納蘭明月起身。
蕭謹言扶她坐下,看幾人,「不能委屈了人家,聘禮,就按照我們蕭王府能給的最高規格來!」
「行!」
幾人相視一笑。
幾人大包大攬,納蘭明月被蕭謹言拉著出花廳的時候,不停回頭看,「姐姐,我也想幫槿姐兒操辦婚禮……」
「婚禮太瑣碎,交給我們,你身體不好,好生將養著,等槿姐兒他們小兩口給你磕頭敬茶就好!」蕭謹言安撫道。
納蘭明月還想說什麼。
蕭謹言又道,「到時,你跟長恭一起坐在父母的主位上,受他們的禮,你還要代長恭送出紅包,若是操勞累著了,怎麼辦……」
納蘭明月便妥協了。
她想跟蕭哥哥一起,看著女兒成家,給女兒發紅包!
「我會好好養身體的。」
蕭謹言笑著拍了拍她的手,將她交給青玉與藍箏,看著她們離去,才轉頭遠眺望向祠堂的方向,眼眶一陣酸澀,心口疼的幾乎閉過氣去。
邱姑姑不知何時走到她身後,哽著喚了一聲,「大小姐。」
蕭謹言緩緩吐了一口氣,朝邱姑姑笑笑。
……
這幾日,安泠月與項秋黎一直處於有些懵、頹的狀態。
雖然心理上接受了自家姑娘親自去求了賜婚,但一想到顧硯山的傷,一想到自家姑娘有可能下半輩子要守活寡……
兩人都無法認可!
眼下,瞧著幾位夫人熱火朝天的為姑娘準備婚禮。
兩人內心的恐懼越發濃烈。
安泠月頂著黑眼圈拉扯項秋黎的衣裳,「項姐姐,怎麼辦?咱們真的要眼睜睜看著姑娘這樣嫁人嗎?」
「我不是說顧大少爺不好,我只是……」
安泠月低聲嘟囔了幾句,紅著眼道,「我只是心疼咱們家姑娘,怎麼就……怎麼就變成了這樣!明明該是圓滿收尾的!明明……蕭家平反了,姑娘與顧硯山也彼此喜歡,怎麼就……」
項秋黎閉了閉眼,攥成拳的手指深掐入掌心,執拗道,「不會的!一定有別的法子!一定會有的!」
她家姑娘這般好,怎麼會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絕對不可能!
「有什麼法子?姑娘自己都束手無策……」安泠月的聲音微微顫抖。
項秋黎厲聲反駁,「我說有就有!」
她轉身離去,大步回了自己房間,從妝奩匣子底層掏出一本泛黃的破舊書本,翻開其中一頁,目光狠狠盯著!
她一定有辦法的!
她將書本揣入懷中,避開人,出了蕭王府。
項秋黎去找了曲雲!
曲雲並不在順天府,她隨欒子川回了趟江南,此刻正在回京都的路上。
藍遺去尋曲雲,因走了捷徑,與二人錯開。
項秋黎則在半路攔住了他們。
甫聽項秋黎說明來意,曲雲便神情一凜,「你說什麼?」
「我家姑娘去求了賜婚,要與顧硯山成親,顧硯山……傷及五臟六腑,藥石罔顧!」她咬牙說完,看著曲雲,「我有一法子,來尋你,想聯合我們二人之力,試試此法可不可行。」
曲雲讓開,「上車,邊走邊說。」
欒子川會意,從車上下來,結果項秋黎手中的馬繩,輕聲道,「你們車上聊。」
「多謝。」
連日趕路,項秋黎的嗓子有些啞,也不與他多客氣,道了謝便上了馬車,迫不及待的將懷中揣熱的破舊書本掏出遞給曲雲。
曲雲乍見上面的法子,心神一震,不敢置信的抬頭,直視項秋黎,「你瘋了!」
「你只說,可不可行?!」項秋黎咬牙。
曲雲搖頭,「蘇三不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