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詭異
那鏢師看著她,臉憋的通紅,卻一個字都沒說,張口咬碎了什麼,吐出一口黑血,脖子一歪,死了。
蘇木槿一怔,心底升起一股說不出的詭異之感。
沈婉姝見狀,一腳將那鏢師的屍體踹出老遠,手持長鞭立於身前,防備的看著剩下的那些鏢師。
那些鏢師乍見相交多日的兄弟對自己人動手,都是一臉不敢置信。
「這、這……周勝怎麼會對沈鏢頭動手?」
「他瘋了嗎?」
「沈鏢頭,你怎麼樣?」
大表哥沈繼軒臉色冷凝,扶著四舅舅快速點了他傷口處的幾處穴道,暫時止住了血,抬頭對諸人道,「項叔,過了磐雲坡就差不多是我們的地盤了,你帶著其他鏢師先回鏢局,我……跟我兩個妹妹先走一步,給我四叔看傷。」
聞言,鏢師里,一個身材壯碩的中年男人站出來,點頭道,「沈鏢頭的傷勢要緊,你們先走,我們必定會把東西安全送去李家。」
說罷,吩咐人騰出一輛馬車,沈繼軒道了謝,與蘇木槿一起扶著沈延霄上了車。
沈繼軒駕車,沈婉姝騎著馬隨車,蘇木槿在車上照顧沈延霄,赤電暫時留給了鏢局的鏢師,回頭再帶回去。
「四舅舅,你怎麼樣?」蘇木槿扶著沈延霄,一臉擔心。
沈延霄臉色發白,卻笑著搖了搖頭,「一點小傷,不礙事兒。槿姐兒,你們怎麼會來磐雲坡?」
「……我跟姝表姐在賽馬,走到鎮口,心裡總覺得不安,就來這邊看看,誰知道……」
沈婉姝在一旁附和著點頭,「四叔,我也是,越往這邊走心裡越忐忑,總覺得有什麼事兒要發生似的,幸虧我跟槿姐兒來了,不然你們……」
說到這裡,沈婉姝沉了臉,很是不贊同的看了叔侄倆一眼,「四叔,你跟大哥今天是怎麼回事兒?那群山匪都對你們下殺手了,你們居然還在抵抗不反擊?!你們平時可不是這麼教我的!」
沈延霄的神色一頓,呵呵乾笑了兩聲,見沈婉姝一副『你不說不行,一定要說出個道道』的模樣,捂著腹部哎呦一聲,傷口霎時湧出一股血。
蘇木槿忙重新點了他的幾個穴道,將血重新止住,朝沈婉姝輕輕搖了搖頭。
沈婉姝皺了皺眉頭,見自家大哥和四叔都帶了些許心虛躲閃的目光,又氣又急,長鞭從手中甩出,破空一聲尖銳的聲響傳來。
「真是……急死人了!不管你們了,有本事你們跟爺爺也不要說,哼!」
她騎著馬朝前竄去。
蘇木槿垂著頭,看著四舅舅腹部一大片被血染濕的布料,眉頭緊緊蹙在一起。
她記得很清楚,前世,鏢局裡的人沒有一個活下來,他們全死在了那些山賊的手裡,所以,她一直以為,四舅舅與大表哥是被山賊所傷。
如果,不是呢。
如果,是鏢局裡一早就有人勾結了山賊,想找機會除掉四舅舅和大表哥呢?
可,動機呢?
要殺四舅舅和大表哥,總要一個動機的,不可能因為四舅舅是鏢頭吧?
她曾聽二表哥說過,四舅舅這個鏢頭雖承擔的責任重大,分到手的錢卻是跟其他鏢師一樣的。
所以,鏢師不可能因為這個對四舅舅下手,那麼,為什麼?
那個叫周勝的會動手殺四舅舅?
她,想不明白。
……
馬車很快進了鎮子,尋了最近的一家醫館,大夫止了血,開了葯,唏噓道,「怎麼傷的這麼重?再用力一些,都要洞穿了。這些葯內服,這些葯外用,不要沾水,不要吃辛辣冷涼之物,半個月以後再來複診。」
「謝謝大夫。」沈繼軒付了錢,幾人從醫館出來,又換了輛帶篷子的馬車,一路放慢速度往苗家寨而去。
等到了村口,業哥兒先撲了過來,「三姐,你們去哪兒了?」
蘇木槿從車上下來,伸手接住他,「四舅舅和大表哥受傷了,我們回家再說。」
業哥兒一怔,立刻反應過來,先跑回去報信。
沈老爺子與薛老太太乍然聽到兒子和孫子走鏢受傷的消息,都有些不敢相信,待看到腰腹纏著棉布依然往外滲血的四兒子和面色蒼白的大孫子,臉色都沉了下去。
「爹……」沈延霄看著沈老爺子與薛老太太,欲言又止。
夫妻倆對視一眼,沈老爺子大手一揮,「你們跟我進來,老大,老大媳婦,梅姐兒,華小子,睿哥兒,你們也進來。」
「爺爺,我也要聽。」沈婉姝擰著眉想跟進去,被楊氏一巴掌拍了回去,「聽什麼聽,還不趕緊帶著你妹妹去吃飯,瞧瞧這都什麼時候了,槿姐兒好不容易來家一趟,你想讓她餓著肚子回家嗎?」
「娘……啊……」
楊氏將女兒推出去,反手將門嘭的一聲關上,險些砸到沈婉姝的鼻子。
沈婉姝跺了跺腳,哼了兩聲,沒奈何的拉著蘇木槿去灶屋吃飯。
中午的飯菜還在大鍋中用余火溫著,藍氏笑著張羅兩姐妹吃飯,臉上卻有些發白,眸底滿是擔憂的不停往東屋看。
蘇木槿有心思吃的心不在焉,沈婉姝也胡亂扒拉了兩口就放下了碗筷。
蘇海棠不知道何時擠進了灶屋,艷羨的盯著蘇木槿身上的大紅斗篷,還伸手摸了摸,「三姐,這件斗篷真好看。」
「好看也不是給你的,你瞎眼紅。」沈婉姝沒好氣的懟了一句。
蘇海棠立時紅了眼,委屈的看著藍氏,「四舅母……」
藍氏滿心都是受傷的丈夫,自是沒有聽到蘇海棠滿是委屈的低叫。
蘇海棠卻以為藍氏故意不理她,眼中便有了眼淚,哽咽著跑出了灶屋。
沈婉姝,「……」
她碰了碰發獃的蘇木槿,低聲道,「槿姐兒,棠姐兒在家也這樣?動不動就哭成了一個淚包兒?」
蘇木槿抬了抬眼皮,嗯了一聲。
沈婉姝撇了撇嘴,看了眼外面躲在大樹下哭的肩膀聳動的蘇海棠,托著腮很是不解的說了句,「我也沒說什麼啊,她怎麼就哭成那樣了。」
真是不知道二姑怎麼會生出這麼一個淚包表妹的?
還是槿姐兒對她的胃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太陽日漸西斜,藍氏早收拾好了灶屋,已是到了他們再不走到家就要天黑的時候,東屋終於有了響動。
沈老爺子臉色凝重的拍了拍蘇連華的肩頭,蘇連華笑著道,「爹娘放心,我不會再讓梅娘和孩子們吃虧的。」
「好,希望你說到做到,真有什麼苦難,記得找人捎信給我們,我和你娘還有你兩個大舅哥和幾個侄子不會眼看著你們吃虧的。」
蘇連華的臉瞬間垮了,「爹……」
沈老爺子瞪他一眼,「小兔崽子,敢讓我家小姑娘再受委屈,老子分分鐘打斷你剩下那兩條腿!」
「是。」
沈氏抿唇笑了笑。
沈家一家老小將他們送到村口,沈氏紅著眼擺著手讓他們回去,一行人直走了很遠,直到看不見那幾道身影,沈氏才不舍的轉過了頭。
蘇連華拍了拍妻子的手,「等農忙的時候,咱們來幫爹娘打場。」
沈氏眼睛一亮,片刻又黯淡下去,「還是別了,免得老爺子跟老太太不高興。」
蘇海棠縮在被窩裡,嗚嗚的哭個不停。
沈氏瞧了幾眼,重重的嘆了口氣,對抱著棉姐兒的蘇木槿道,「槿姐兒,把你的斗篷給棠姐兒吧,回頭娘再幫你做一個,好不好?」
蘇木槿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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