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雞排
周定愉在水裡一陣撲騰,待站穩了,才發現這池子也不深,就到她腰處。淹不死人,還好。
她尷尬看了眼謝潦雲,他一臉平靜地看著她,無波無瀾。好傢夥,他都不在自己面前裝了,問題有點大啊。一般這種情況就說說明,在他心目中,自己已經是個死人了。只有死人,才不用裝下去。
周定愉心裡一涼,尷尬地笑起來,「確實,王爺說得對,我又暈倒了。」
意外得很,謝潦雲竟然朝她伸出了手。
周定愉一時愣住,不太確定他想幹什麼。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看著,謝潦雲語氣陰森森地說:「周二小姐還不上來,是想在我們家魚池子里住下來嗎?」
周定愉這才伸手搭上他的手,謝潦雲一把握住她的手,將她從水裡拉了起來。這時候蓮心從外頭回來了,見此情況嚇了一跳,忙問發生了什麼。
謝潦雲就說:「二小姐剛才又暈倒了,掉池子里了。來人,去找一件乾淨衣服來,給二小姐換上。」
周定愉抱著胳膊,不敢怒也不敢言。
等謝潦雲找來乾淨衣服,她換上,終於能脫離苦海,連忙和蓮心跑路。謝潦雲看著她腳底抹油的速度,輕笑了聲,倒是怕死。
不過這個女子,確實不簡單。她分明怕他得很,他在所有人眼裡的形象都是儒雅隨口,她露出的眼神,卻好似已經看穿了他的本性,害怕他露出獠牙,一口咬斷她的脖頸似的。
奇了怪,她從哪兒知道的呢?
此事還得讓寸思去查查才行,恐怕與她忽然性格大變也有關係。
謝潦雲心裡有了定奪,也不停留,轉身進屋做自己的事。
周定愉眼看著馬車離開王府八百里了,才敢舒一口氣,劫後餘生。蓮心看她這模樣,心中產生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一把抓住了周定愉的手,淚眼汪汪地說:「小姐,端王他對你怎麼樣了嗎?」
一副要保護她貞操的模樣。周定愉一愣,搖頭:「沒有沒有。」
反派怎麼會對她的貞操感興趣,他只會對她的骨頭和血感興趣啊!
蓮心可憐巴巴看著她,彷彿是不信她的說法,還自顧自地說出她的推測。「小姐你不知道,世界上其實有些人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說不定這個端王有某種變態的癖好,聽說了你是他侄子的未婚妻,便想對你意圖不軌。」
周定愉:……
可真會玩兒。
她呵呵呵地笑了聲,這專門搞侄子媳婦兒,這得是變態。不過等等,她還不是太子的未婚妻啊,她也成不了太子的未婚妻了。
周定愉痛心地糾正蓮心:「第一,我和太子並沒有定親,目前不能說我是他的未婚妻。以後也難說得很。第二,咱們不能這麼揣測別人,萬一誤會了那可就不好了。」
主要是反派他的眼線挺多的,萬一讓他聽見了,那就更記仇了。
蓮心哦了聲,不放心地又問她是不是真的沒出事。周定愉點頭如小雞啄米,再三保證自己真的沒啥問題,蓮心這才放了心。
馬車直接送她回了周家,周定愉一回家就立刻洗了個澡,然後呼呼大睡,直到第二天早上。
第二天一大早,她被蓮心晃醒。
她還在夢裡吃雞排呢,結果雞排剛炸好,才要送到嘴邊,就沒了。周定愉有些惱怒,問她怎麼了。
蓮心委屈:「太子殿下來看你了,還帶了太醫來。」
「啊?」周定愉無語,有必要這麼大的陣仗嗎?
蓮心繼續說:「太子殿下聽聞你昨夜暈倒的消息,一大清早就去請了太醫來給你瞧病。」
周定愉毫無興趣地哦了聲,讓蓮心給她梳洗打扮。蓮心給她梳洗完了,才又說:「哦對了,小姐,端王也來了。說是來道歉的,讓小姐昨夜落水,照顧不周。」
周定愉默然,本來都要邁出去的腿又收了回來,她打起了退堂鼓。
「要不這樣,你和太子說,我臉破相了,不想見他。」周定愉和蓮心商量,被蓮心一把拽回來。
「那你不更得找太醫看看嗎?萬一你破相了,那就真的不好了。」蓮心硬拽著她去了前廳見太子。
太子一見她臉上的紗布,便氣憤不已,「昨夜那個小賊我已經抓到了,小魚,你可要處置他?」
「不用不用。」周定愉擺手。
嗚嗚嗚男主的溫暖,可是她沒辦法感受了,她只能感受反派的冰冷。
周定愉看向謝潦雲,行了個禮:「見過王爺,見過太子。」
謝潦雲嗯了聲,仍舊是溫柔而從容的模樣,問她可好些了。又說:「昨夜二小姐可是把我嚇壞了。」
周定愉連忙點頭,說好多了。太子不放心,堅持把太醫叫進來替她診脈,聽見太醫說沒什麼大礙,太子這才放了心。
謝潦雲往那兒一站,周定愉就忍不住地後背發涼,她一刻也不想多待,找了個借口告辭了。
太子話都沒說完,看著周定愉的背影,疑惑道:「小魚這是怎麼了?」
謝潦雲道:「興許是二小姐臉上不體面,怕你見著,所以才如此。」
太子點了點頭,覺得他說得言之有理,「皇叔,你分明沒有成家,為何竟能如此透徹?」
謝潦雲笑了聲,說只是隨口猜測。
謝潦雲與太子這麼大的陣仗,哪裡瞞得過周家上下。笑意傳到老太太那兒,老太太冷笑了聲,叫人把周定愉找來。
老太太跟前的婢女周定愉當然認識,一聽是老太太要找自己,當即就垮下臉了。完了呀,才剛出狼窩,又入虎穴。
可是她又不得不去,只好不甘不願地來了老太太院子。
「給祖母請安。」周定愉合袖行禮。
老太太一敲拐杖,聲音嗡嗡的傳進耳朵,質問道:「你昨夜怎麼能去端王府上?你一個閨閣小姐,怎麼如此不知道分寸?」
周定愉有口難辯,她當時對外是暈倒了,被端王強行抱回去的。她現在能怎麼解釋?這老太太分明就是故意挑剔,她無話可說,只好認錯。
「是孫女考慮不周。」
蓮心看了眼周定愉,還是插嘴:「老太太,這事兒我們小姐可是冤枉極了。她當時暈倒了,這也不能怪她。」
老太太哼哼一聲:「我和你們小姐說話,幾時輪得到你插嘴了?」
蓮心又不敢說話了,老太太看向周定愉,說:「你屢教不改,惡習累累,實在是有辱我們周家門風。便罰你禁足一個月,好好反省反省,另外,再抄五百遍女德。」
周定愉撇嘴,忍下了。
等回了院子才敢發作,「老太太這是故意找茬!」
看書的時候還沒覺得這麼煩,果然萬事萬物都要自己經歷一遍,才能明白其中緣由。
本來就不能出大門,現在倒好,小門也不能出了。周定愉愁眉不展,又想起自己那夢裡的雞排,又氣憤又憂愁又饞嘴,五味雜陳。
她忽然靈機一動,問蓮心:「我們院兒里的小廚房在哪兒,你領我去看看吧。」
蓮心不明所以,領著她去了,「小姐,你要幹嘛呀?」
周定愉神神秘秘讓蓮心去找一隻雞來,還有麵粉和雞蛋。蓮心自然去了,很快帶著東西回來,不解地看著她。
只見周定愉頗有架勢地把袖子一擼,然後拿起刀,一刀下去——
劈在了空砧板上。
蓮心看得心驚膽戰,「小姐呀,你這是要幹嘛啊?」
周定愉有些尷尬,咳嗽兩聲,重新來。她在現實世界里還沒自己做過菜呢,可是在這兒又沒有雞排吃,她又饞嘴,這才突發奇想自己做。
周定愉扶著雞,這次一刀下去,終於砍下了雞脖子,又幾刀割下了一整塊雞胸肉。她將一整塊雞胸肉從中間片開,分成兩塊。又撒了些鹽和胡椒粉進行腌制,而後將雞排沾了麵粉,又裹上蛋液,扔進鍋里炸。
得虧這是在一本虛構的小說里,不然還不知道有沒有胡椒粉這玩意兒用。
周定愉把雞排撈出來,旁邊幾個下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她抓著雞排,胡亂吹了幾口氣,等涼了些,便迫不及待一口咬下去。
第一次沒經驗,不小心糊了些,肉質也有些柴了,但總歸還是不錯的。
周定愉直接上手抓著雞排啃,兩手流油,姿勢極其不雅觀。蓮心眉頭皺得快成川字了,「小姐……」
周定愉嘴裡塞得滿滿當當的,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甚至於打了一個飽嗝。然後就看見了門口的楊氏。
楊氏看著她這模樣,也是愣住,「小魚,你這是?」
周定愉連忙把雞排吞了,又去洗了手,含糊不清地說:「我做了東西吃,怎麼了母親?」
楊氏嘴角耷拉著,嘆了聲,「你祖母又找你麻煩了?」
周定愉撇嘴,沒說話。
楊氏抬頭,「你祖母就是不喜歡我,所以才處處刁難你。」
周定愉接話:「沒事兒,爹喜歡你就成了。」
周定愉可是記得,原著里她爹媽是很恩愛的一對,雖然中間受了些波折,但也還是感情很好的。她一點不擔心。
但是楊氏卻滿面愁容:「興許吧。」
周定愉沒管這麼多,高興地向她賣弄自己剛炸的雞排,「娘,你吃一口,可好吃了。」
啊,要是再有可樂,那日子就太好了。
但做可樂屬實是為難她,周定愉有自知之明。
楊氏拗不過,咬了一口,「還行吧,挺好吃的。你啊你,真是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
周定愉笑了笑,沒說什麼。什麼攻略反派啊,讓他先見鬼一天吧。
可惜這話音才落,轉過身,進了房門,就是她見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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