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6章 降災布劫

浩渺星空，無邊廣大，諸天星斗，橫蓋億萬光年。

然而，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渺小，黑暗中點亮起一盞盞天燈，似乎把太空燙出一道道傷疤，瘡口流下金色的光輝，虛空裂開。

當知情人抬頭，方才發現，那根本不是天燈，而是一雙雙眼睛！

偉大存在的眼睛！

他們立身在高維中，投影在三維世界中，大的無法形容，星海不過腳下芥子，矗立黑暗天，冷眼看世界。

「那是最偉大的霸主們，不可名狀的帝易陛下！」

神聖們抬頭，雖看不清他們的面貌，但當直視偉大的剎那，便自發的領悟了偉大者的名諱，近乎不可理解卻又那般的直接。

六道宏偉的身影矗立雲天，俯瞰眾生，他們立在現實，又像是存在於高維，淵渟岳峙，不知幾千幾萬光年高度，偉岸無邊。

同樣的，諸天星斗間還有無數道身影朦朦朧朧，宏大無邊，甚至有幾尊身影並不比這六尊身影小，但卻屹立在相當遙遠的地方，似乎只是投來目光，目光卻化為實質的身形。

「這是，諸多宇宙國的聖者！」

神聖們膽寒，沒想到五德聖國的會盟竟然會引來如此多大人物的到來和直視，他們心頭震動，意識到可能有相當可怕的事情要發生。

甚至於，有些神聖暗呼不好，怕受到牽扯，提前離場跑路。

「帝者和聖者皆到來，難道衍聖的試驗場已經進入末期，成功還好，若是失敗，帝易宇宙國恐怕會迎來相當恐怖的命運，歸墟……」

大人物到來的越多，小人物的心頭愈發的膽怯，不斷的逃離，甚至連分身都不敢留下，害怕被尋著因果斬殺。

無形中，便有一種緊迫的氣氛瀰漫。

宏大的威壓一層層的疊加，不知是實質還是虛假，宇宙的神聖們只覺得喘不過氣，哪怕是某些聖者級的存在也呼吸困難，好似被掐住脖子。

他們一個個小若芥子，那些偉大存在猶如九天神龍，明明處在同一片天地，他們卻只能感嘆：

「同在一個宇宙，卻感覺生活在不同的維度，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連交流都做不到！」

他們能夠注意到，偉大存在在交流，相談甚歡，但只能遙隔光年時空，在角落靜靜的觀察。

不，只敢餘光，甚至不敢直視！

一旦直視偉大存在，立刻便會被偉大存在直視，這便是帝者與聖者的可怕。

不少人將目光投向五德湖，即試驗場最深處的那個人，一切的始作俑者……衍聖！

令人詫異的是，衍聖白衣倜儻，端坐於湖畔中央，蓮花在周身盛放，金色的光輝隨著湖水起伏，映照出一尊尊偉大存在的倒影。

衍聖太安靜了，安靜的有些不正常！

他寧靜的端坐，雙眸閉合，呼吸吞吐如天地的潮汐，生滅自然，不帶有絲毫的急迫，偉大帝者到來的威壓沒有對其產生絲毫的影響。

甚至於連他們也被寧靜的氣息同化，心緒平靜下來。

「看來衍聖也沒有那般容易失敗，他很安靜，成竹在胸，勝券在握，或許一切都在其意料之中！」

眾人的心稍稍放鬆，這些年五德宇宙國發生太多的事情，幾乎是帝者們在主導，令人喪失了對衍聖的信心。

但此時，他們有升起一股信心。

「衍聖啊，開宇辟宙存在的偉大聖者，與開天九聖相交莫逆，豈會那麼容易被打倒！」

「沒錯沒錯，都是計劃的一部分！」

一道道身影影影綽綽，不斷的交談，星空卻陡然傳來宏大無邊的輕聲：「衍聖，寡人應邀而來，也是你計劃的一部分嗎？」

那聲大至無，擴散如天雷音，波濤洶湧。

卻是偉大的霸主，帝武靈屹立在星海間，輕慢的開口，諸天環繞在腦後，億萬星斗化作衣裳。

五德聖國彷彿腳底的一灘淺水，承載不了他完整的雙足。

嘩！

沉靜的衍聖忽的睜開雙眸，望天而笑：「原來是帝武靈陛下，請諸位陛下、聖者入湖心亭賞蓮！」

他站起身，湖心亭中倏忽出現數道身影。

偉大的帝者與聖者在其中顯化，甚至於帝桓宇宙國的第一觀聖和第二媯聖也在此列，林林總總，每一道都強至無邊。

但是並不寬宏的湖心亭卻並不顯得狹小，彷彿能容納一片乾坤，他們出現其中，一個個長身而立，如普通人一樣，並不出奇。

神聖們詫異，他們第一次看到偉大者們的真容，聖帝文儒雅，高陽古帝英武，帝神武粗獷，帝武靈冷峻，帝易溫和，帝嬴霸道……

第一眼看去，相貌並不出眾。

但仔細凝視，宇宙萬物在腦海顯化，無邊偉大在視野成型，每一尊都是偉大到沒有缺陷的存在。

一道道身影揣著手，懷著笑，好似老友相聚，望著一朵朵盛放的蓮花，五彩紛呈，將金色的湖水倒映出一道道漣漪。

帝者們站在湖邊，好似垂釣的釣手，從容的等待著。

他們輕聲的交談，罩著迷霧，所有人都看的朦朧，好似海市蜃樓的泡影，但又真實存在。

趙鳴的分身站在不起眼的位置，坐在一處諸天茶樓，俯瞰著那宏大的場景，似也在等待。

一時之間，整個天地安靜的落針可聞。

歲月被一句話激起層層漣漪，帝神武赤裸裸的開口，和粗獷的氣質一般無二：「衍聖，諸多聖君已經在五德宇宙國建立道統，各自統領數萬星系，各成道鼎，鎮壓寰宇，你的籌謀或許已經失敗，經不起的動蕩的實驗場就像溫床，我們稍稍施加手段，便承受不住，或許已經沒有存在的意義！」

「不錯，衍聖，看來你的消災解厄的計劃只是空談，解決不了實際的問題！」帝武靈笑眯眯的說著，冷眼餘光浮現一縷縷奇異的光彩。

聖帝文相貌儒雅，好似翩翩君子，複雜的看向衍聖：「退場吧，不要再繼續，將試驗場交給我們，你還能全身而退！」

外界的人分析嘴型，頓覺渾身冰寒。

「我怎麼感覺渾身冷颼颼的，充滿著不安，帝者們似乎對衍聖下達最後通牒，澎湃著殺意！」

「這或許不是錯覺！」

連趙鳴抬起喝茶的手都停頓在半空。

若是曾經的他一定會反覆的考慮斟酌，對帝者和衍聖的綢繆感到憂慮和忌憚，但當他明悟自身的屬性，徹底放下敬畏心后便從容了。

也或許是帝者將仙女星系破滅的剎那，讓趙鳴明悟一個道理，宇宙之間沒有永恆，帝者也在變動。

恆星會死寂，偉大也會走向黑暗！

個人崇拜的痴迷終將被真理的利刃衝破！

他從容的品茶，只是銀河帶來的普通茶樹中的普通茶葉，泛著瑩瑩的綠光，沒有摻入紅巨星或者藍巨星，並不稀奇。

但他卻品的津津有味。

目光掃動，平靜而祥和，甚至有人來蹭茶，他也從容的為對面斟茶，好似真的只是看客。

有人問他：「你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擔憂？」

「不是不擔憂，只是不在乎了！」

趙鳴輕聲笑著，溫和而平靜。

那人更加詫異：「你便不怕天地動蕩，殺身殺己，破滅萬古以來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不怕親人離去，不怕後人凋零，不怕葬送在歲月中，再也沒有未來，便不怕葬滅于歸墟！」

「怕！」

趙鳴含笑抬起茶水，輕抿一口。

那人更詫異，站起來彎腰俯瞰他，質問道：「你怕你還不擔憂，這是什麼道理？」

「哪怕歲月抵達盡頭，眾生湮滅黃土，乾坤巨變，天地不在，一切成空，我也會逆轉一切，將時空重置，讓歲月重來！」

「哈哈哈！」

聽聞此話，星空茶館中所有人都笑了起來，沉重的氣氛被打破，眾人不由充滿快活，整個茶館似乎都活躍起來。

一個個點指著趙鳴大笑，說他說大話，有人說他瘋了，有人豎大拇指讚歎他的勇氣，但沒有一個人會相信他的話。

那人搖搖頭坐回座位，鯨吞牛飲將茶水喝完，立刻離開，小聲嘀咕著：「本來想騙一杯茶水，沒想到竟然連紅巨星碎葉子都沒有，而且還是一個只會說大話的瘋子！」

在所有人眼裡，趙鳴只是一個玩笑。

哪怕帝桓重生，有著時光神鼎，也不敢說能將一切撫平，真……真是個瘋子！

坐於茶館靜靜品茶的趙鳴笑而不語，目光飄落到湖心亭中，帝者和衍聖還在博弈。

「衍聖到底有沒有解決三災的本事呢？」

呢喃聲早已被湖心亭中那道頎長聲音淡淡的笑聲淹沒，衍聖似乎感到詫異，目光抬起，環顧幾尊帝者：「你們怎麼便以為我要失敗了呢？」

「嗯？」

幾尊帝者揣著手，下巴輕轉，眼眸中精光一閃，莞爾笑了。

「原來如此，你刻意縱容昊天子，引誘我們加大籌碼，不得不在五德聖國中投放更加強大的存在，只是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一尊尊帝者也驚詫，衍聖這麼做完全沒道理，他們越是出手，衍聖對五德聖國的控制力便越弱！

這對衍聖來說並無好處！

這尊自開宇辟宙便存在的身影卻走出幾步，站在星海湖泊前，目光深邃如海，說出一句令他們錯愕的話。

「掌控，控制？不，我不在乎……來吧，和我一起見證奇迹！」

還不待諸帝頓悟，衍聖衍陰陽便輕鬆笑著，緩緩的抬起手臂，五指猛然握住。

「真正的災劫可沒有那麼溫柔！」

咔嚓！

虛空裂開，銀白色的電蛇洞穿萬億光年，轟然劈在五德宇宙國，巨大的轟鳴聲響徹宇宙。

帝者們一個個色變，諸天的神聖全部聚集於此，同樣心神大駭。

「這——」

原本穩定的五德宇宙國一瞬間布滿虛空裂痕，腐敗的氣息瀰漫，衰敗的痕迹顯現，一顆顆恆星在同一時間熄滅，好似被衍聖摁下了電閘，半片天宇都暗了下來！

「這……」

神聖們失語：「衍聖要和帝者們同歸於盡，將五德宇宙國徹底的崩壞嗎？」

一時之間，千億萬億顆恆星熄滅，動蕩不知幾十萬座星系，熱寂大冰凍的終極災難剎那降臨五德宇宙國五十萬星系。

隨著恆星的熄滅，星空力場崩壞，星系崩壞，星體肆意的衝撞，一片片的文明在哀嚎中瞬間死寂。

巨大的轟鳴聲中，一顆顆星體撞擊，發出刺目的火光。

「不！」「怎麼會這樣！」「我的聖道怎會走到末日！」

更為恐懼的是一尊尊聖子、聖伯、聖侯、聖公，同一時間遭受可怕的打擊，星體崩塌，聖道瓦解，整個人裂開，走向歲月的盡頭。

剛才還勝券在握的帝者們也震動難安。

帝武靈低聲道：「衍聖，你到底想要做什麼，想要演化宇宙的終極災厄嗎？第一災大冰凍的場景？」

「大冰凍之後，還有多少勢力能倖存呢？」

衍聖揣著手，含著笑，誰能想到他一念之間崩滅千億恆星，摧毀無盡文明，殺死無數神聖，沒有半點的憐惜。

這一點，比帝者都要狠辣！

趙鳴也是倒吸冷氣，帝魁分身沉浮在鼎形帝宮中，漸漸的與他斷開聯繫，好似要成為無意識的存在。

大冰凍之後，五德宇宙國五十萬星系，不知幾萬萬光年的時空中一片死寂與安靜。

滿天的神聖都不再看戲，從虛空走出，站在湖邊望著深空，看著那場景，生出大恐怖。

「這就是宇宙第一災真正的威力，當宇宙真的走向三災末日，我們之中又有幾人能倖存？恐怕都會死吧！」

這就像一面鏡子，映照出他們的未來。

恐懼在心中瀰漫，大難臨頭的死亡感充斥腦海，無法被抹除，他們無比希冀有人能活下來。

黑暗無邊，果然，最先亮起一點光。

「那是……」

他們驚喜的指著被熱寂大冰凍掃過的宇宙，可當看到那光芒代表的勢力后，錯愕無比。

「是萬劫因果樹，昊天子創造的無邊維度無限宇宙……」

「難道他真的代表著未來，能在宇宙走到盡頭後代表生機？」

他們不敢相信，幾大宇宙國會連三災中的第一災都扛不住！

帝者們面龐平靜，揣著手的身體連晃都沒晃，只是輕慢道：「第一災的場景可無法更改我們的意志！」

黑暗中，再度亮起無數的光點，漸漸無比璀璨，代表著一方又一方大勢力。

眾神聖這才長吐一口氣：「平原聖君、信陵聖君……宇宙國的代表們還活著，意味著我們能夠擋住宇宙第一災大冰凍的迫害！」

星空廣袤，五十萬星系徹底破碎，一座座聖域散落在黑暗中，好似深夜的燈塔，聖王級的存在行動，彷彿蓋世魔神咆哮星海，呼喊舊日的聖者們歸來。

一尊尊聖者隔著星海要到來，重組聖域，構建無邊大勢力，重整旗鼓。

衍聖揣著手，溫和的笑著。

「這才剛剛開始呢，孩子們！」

咔嚓！

第二災，大撕裂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