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任志文畏罪自殺

第二十八章 任志文畏罪自殺

「白酒新熟山中歸,黃雞啄黍秋正肥。呼童烹雞酌白酒,兒女嬉笑牽人衣。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爭光輝。遊說萬乘苦不早,著鞭跨馬涉遠道。會稽愚婦輕買臣,余亦辭家西入秦。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日光正好,坐觀山間美景吟詩詠賦,任兄好雅興!」

此刻任志文正懸腿坐於延伸出懸崖之外的一棵青松之上,聽見況連之聲音,側首回看。「況兄來了。」

況連之坐到青松根處,與任志文隔距離相望。「任兄知道我要來?」

任志文輕笑,笑容中帶著幾分自嘲。「要做惡人,卻藏著不忍,的確是早該想到了。」

況連之默然片刻,問任志文:「後悔嗎?」

「後悔什麼?」任志文閉眼笑道:「囑咐你不能喝茶,還是設計毒殺祝永長?」

況連之道:「都是!」

任志文低著頭,手無意識的拍著旁邊樹榦。「或都有些吧!」

靜默中,況連之往前走了兩步。「此事錯也不全是你一人,未必就是死局,或還有轉機,你先下來。」

任志文笑著搖頭。「不會有轉機了,那祝永長的爹是朝中大員,而我,不過是個滿身銅臭的商賈之子,我逃不過的。」

況連之揚聲道:「人生在世,總有自己的路,你又何至於為你這出身的身份而自卑?」

「你是如此想,別人呢?」任志文緩緩抬起眼看況連之。「起碼祝永長就不是那麼想,就為我這商賈之子的身份,他處處針對我,不然也不至於我隱忍這些時候,終於到了忍不下去的地步。」

「此事的確是祝永長錯在先。」況連之了解整個事情始末,遂知曉任志文為何會對祝永長下殺手。「所以你先下來,莫想傻事。」

「下不去了!」任志文扯過頭上一枝樹葉。「真的下不去了,我父親將我送來學堂,就是要我讀好書,將來高中以光耀門楣,可我卻……」

任志文後面的話沒說下去,但是況連之卻懂,的確,任志文此一遭就算活下來,但入仕之路肯定是斷了,對於一個身背家族使命的人來說,的確是夠絕望。「不入仕也還有其他處可展宏圖,不管怎樣,你先下來再說。」

任志文還是搖頭,接著慘笑。「況兄,我說其實我從未想過要殺祝永長你信么?」

況連之皺了眉,但還是說:「我信!」

「可是你信又有什麼用。」任志文目光閃爍,忽然以手捂臉,言語間已開始歇斯底里。「他死了,他怎麼就死了呢?他處處欺壓於我,次次提我商賈之子的身份,叫我時刻不能忘記自己出生卑微,與其他學子有著天生的差距,可就算如此我也沒想著殺他,只是想讓他食物中毒嘗些苦頭,沒想到他如此饞嘴,吃的多喝的多,致使自己毒發而亡,他不是總自詡官宦子弟嗎?何以會有此饞相?」

「你莫激動!」任志文激動時候,身體左右晃動,那下方是懸崖,一個不慎摔下去,可是萬劫不復,況連之擔心他,試圖喚他下來。「那裡危險,你先下來。」

任志文搖頭,一滴熱淚自眼角滑落。「你幾次護我,我很感激,所以才會忍不住告訴你不能喝茶,但我沒想到,這會成為我的催命符。」

關於此,況連之是有些無言以對的,甚至說有些愧疚。若不是任志文告知於他,他哪裡會懂食物相剋之事,過後一杯茶下肚,就算不死,總也是會病上一段時日,或許這也正是任志文盼著祝永長的狀態。

任志文帶著哭腔道:「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我不想被斬首。」

「不一定斬首!」況連之勸道:「你雖致祝永長身死,但你初心並不是要殺人,頂多下獄,不會死刑。」

「下獄於我,與斬首何異?」任志文慘笑。「我爹將我送來這裡求學,是求我學成過後能考個微末功名,以斷我家族世代與商賈之流打交道的家史,而不是來時清清白白一個人,回去之時一身罪孽。」

況連之心道不妙,試圖去拉任志文。「任兄,你莫衝動。」

「殺人兇手在這!」祝如海帶人趕來,當即就要著人去抓人。「去,將人捆起來。」

幾名家丁不肯動。「大人,這……這下面是懸崖。」

「在這書院中,你是唯一一個讓我感覺到溫暖的人,謝謝你,況兄。」任志文笑著,隨著他身子滑動,落入深淵,笑也消失在下方飄散的迷霧之中。

「任兄!」回應況連之的只有空谷絕響。

「居然掉下去了!」祝如海話中帶怒,顯然如此還不夠解氣。「都去找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絕不能留給他絲毫生存餘地。」

況連之靜聽著祝如海吩咐家丁,也不搭腔,但見李沂趕來,迎面走了去。「李叔!」

李沂道:「人呢?」

況連之道:「山崖下!」

李沂驚道:「掉下去了?」

況連之糾正道:「是跳下去了!」

「這是為何?」李沂更驚。「他雖罪大,但也不一定就要死啊!」

況連之斜眼看祝如海。「任兄肩負著他全族之人的希望,來這書院求學本就艱難,還要處處受人刁難,難免心中存恨走了極端,哪知下手失了輕重,落得如今學業還未成,卻要面對牢獄歲月,希望破滅,自然失了活下去的希望。」

「這……」李沂嘆道:「確實叫人唏噓。」

況連之笑笑,正待說話,見孟玉姝走來,忙迎上去。「玉姝!」

孟玉姝問:「任志文呢?」

「他……」況連之不肯直說,怕孟玉姝難過。

孟玉姝也不傻。「他死了!」

況連之抿了唇。「他不願面對家族中人,就……」

孟玉姝眼睫微動。「就跳下去了。」

況連之輕點頭。「嗯!」

孟玉姝看向崖底。「此處深不見底,怕他是難以活命了,可憐的人。」

況連之搖頭嘆息。「希望破滅,也難怪他會走極端。」

說到這,孟玉姝忍不住看向還在咋咋呼呼招呼人搜索殺人兇手的祝如海。「若非祝永長處處針對任志文,也不至於逼的他痛下殺手。」

「人死燈滅,再說這些也無意義。」況連之見孟玉姝一臉憤慨模樣,勸說她:「玉姝你也莫太憤慨,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這裡現在充斥著祝如海的官威,孟玉姝待的也是渾身難受。「只恨我等不是官宦子弟,沒有那麼大的威風,這裡的確待的讓人壓抑,確實該離開。」

孟玉姝說完就走,況連之緊步跟上。「玉姝好似十分憎惡官宦子弟?」

孟玉姝邊走邊道:「若是官宦子弟都如祝永長這般,那我的確是沒有喜歡的理由。」

況連之輕笑。「官宦子弟也並不都是他那般。」

孟玉姝看向況連之。「你見過其他官宦子弟?」

「我……」

「不對!」正在況連之準備說話的時候,孟玉姝打斷他。「我倒是忘了,你就是官宦子弟,我記得你說過,家中有人為官的。」

況連之笑問:「所以你也討厭我?」

孟玉姝上下看了況連之一陣。「總是比祝永長和祝永生兩兄弟順眼些。」

「只是比他二人順眼一些?」況連之神情之間有些挫敗感。「我可不曾有過欺壓同學之事。」

孟玉姝一臉莫名的反問:「所以呢?」

「所以……」況連之一時語塞,還真所以不出個然。

「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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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門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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