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輝煌的開端(5)
楊震並沒有將戰術協同演練與步炮協同訓練放在一起,而是分別進行。在頭兩天,步兵分別進行營團級戰術演練,而炮兵則進行實彈訓練。第三天,才是真正的步炮協同訓練。
都說新兵怕炮,老兵怕機關槍。為了訓練部隊,在炮兵實彈射擊的第一天,楊震專門在作為炮兵靶場的那個山頭之下修建了一條戰壕,其中還瓦上了防炮洞。所有參訓人員,包括自己,就隱蔽在壕溝之中。當實彈射擊開始,全部的幹部、戰士都在一起體會著各種不同炮彈,甚至幾個跑群的炮彈砸在自己腦袋上的感覺。
三七射炮、七十毫米迫擊炮、九十毫米迫擊炮、七十毫米步兵炮、七五毫米山野炮。當各種炮彈落在自己腦袋上時帶來震撼,除了那些在戰場上享受過日軍這種待遇的戰俘出身的人之外,其餘無論新老兵,都被狠狠的震撼了一把。等炮聲落下之後,很多人都是靠著別人的攙扶才走出防炮洞的。
楊震給他們帶來的震撼還不僅僅是這些落在腦袋上的炮彈,更震撼的事情還在後邊。為了避免機槍帶來的恐懼,就在帶領部隊體會了一把炮彈在腦袋上爆炸恐懼的當晚。在炮兵夜間訓練的時候,用從日軍倉庫帶來的鐵絲網,在地上設置了一個匍匐訓練場。
所有的人,不管新老兵都要從這個長三十米,寬二十米的,距離地面不過半米高的鐵絲網下匍匐通過。而在他們的腦袋上,是數挺不停的噴著火舌的重機槍。這些重機槍上的全部都是實彈。這個訓練項目,楊震親自抄刀上陣,擔任機槍手。
這些訓練,實際上對於那些入伍才一個月,摸槍的時間甚至更短一些的新兵來說,可以用殘酷兩個字來形容。但郭炳勛知道,楊震這麼做也是逼不得已。時間太短了,這些新兵根本得不到充分的訓練。
戰場上的情況瞬息萬變,哪怕一點點小小。一旦這些新兵到了戰場之上,被日軍密集的槍林彈雨給嚇垮了。現在對他們殘酷,也就意味著他們更有可能在戰場之上存活下來。最起碼這些新兵不會認為自己的雙腿永遠跑的比子彈與炮彈快,而像一個無頭蒼蠅那般到處亂竄。
當初制定這個訓練計劃時,幾乎所有的人都反對,都認為是在拿戰士的生命開玩笑。尤其是總指揮,更是堅決的反對。第一個科目,那些與使用的火炮同樣都是嶄新的炮兵,哪怕有一炮彈打歪了,落到戰壕裡面,恐怕都要死傷一片。
第二個科目,只要有一個戰士受不了驚嚇,站起身來,就會被密集的彈雨打成蜂窩煤。在總指揮看來,這種訓練純粹是在拿戰士的生命開玩笑。就算非得用這種辦法,但也可以使用空包彈。沒有空包彈,這種訓練完全可以停下來,採取別的方式替代。
但在郭炳勛的支持之下,楊震還是堅持了自己的意見。用他的話說,我寧願戰士們死在訓練場上,也不願意在戰場之上因為他們的出現某種狀況而帶來更多的死傷。
訓練場上出意外,還可以補救,死的也許是一個人或是幾個人。但真的到了戰場之上,一個人的疏忽會危及到幾十人,甚至上百人,甚至會導致整個戰鬥的失敗。補救都無法補救。
而郭炳勛支持楊震的想法是因為他參加過娘子關會戰與徐州會戰,對日軍空地一體化,上有飛機,下有重炮的火力打擊威力深有體會。更知道日軍炮火的威力以及殺傷力。
更曾親眼見過一些部隊不是被打垮的,而是被日軍地空火力硬生生給炸垮的。尤其一些裝備低劣,訓練不足的雜牌軍,在地空火力打擊之下,傷亡是最大的。
戰鬥之中,那些久經戰火的老兵大多都能生存下來。而真正損失的大部分都是那些初上戰場的新兵。只有經過必要的考驗,他們才能在戰場之上生存下來。在郭炳勛的堅持之下,楊震這個訓練計劃還是得以實施。
實際上對於戰術訓練,楊震與郭炳勛二人可謂是極不滿意。不要說營團作戰,就是最基本的班排戰術協同,都讓二人感覺到很生氣。包括三個團長在內的所有營團幹部,幾乎被批評了一個遍。
起攻擊的時候散兵線總是太密集,尤其新兵總是愛扎堆。而防守的時候,火力配置不佳。採取伏擊戰術的時候,紀律極為散漫。老兵還好,新兵總是出聲音,甚至有未經請示而隨意起身的。
為了把握這最後的幾天訓練時間,楊震與郭炳勛二人針對戰術協同訓練之中出現的問題,極大的訓練量。在亮子河這幾天之內,幾乎所有的人每天都只能休息三到四個小時。其餘的時間都是訓練、訓練,再訓練。即便是少有閑暇時間,也要學習各種紀律以及條令。因為楊震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小鬼子的效率還是極高的。在楊震率部抵達亮子河開展各種戰術訓練的第四天,已經抵達佳木斯地區準備對湯原、蘿北進行清剿的日軍已經開始行動。
實際上,在楊震抵達亮子河的第二天,隨著此地槍炮聲的響起,部隊周邊就曾66續續出現了一些身份不明,打扮成收山貨、獵戶,甚至開荒的人。
對於這些身邊出現的陌生人,得到楊震嚴令,擔任警戒的偵察營一部,沒有絲毫客氣全部抓捕。經過審訊,這些人除了兩人為當地獵戶,想要趁著開春進山弄點皮毛換錢渡過春荒之外,其餘全部是偽裝的日偽特務。
對於這些日偽特務,尤其是偽滿特務楊震沒有絲毫的手軟。一經查實,就地槍決。整個亮子河地區被楊震弄的是密不透風,日偽軍向這個方向派出的數十名特務,幾乎沒有能有一個跑回去報信的。
對於亮子河訓練場的會不會暴露,楊震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部隊的內部情報絕對不能暴露。尤其是武器裝備、人數等,暫時還絕對不能泄露。一旦這些東西泄露,很容易將日軍的視線轉向群策山一線的秘密倉庫。
果然在接到派至亮子河地區的日偽特務有失蹤的消息之後,佐佐木到一便已經預感到這個對手可能就藏在原抗聯三路軍老根據地之一的湯原亮子河地區。當派至那裡特務一個不見回來的消息傳來之後,佐佐木到一可以肯定自己的對手一定就隱藏在亮子河地區。
佐佐木到一之所以敢如此肯定,除了為數不少的特務失蹤在那裡之外,還因為那裡是原抗聯的根據地。對於這些反滿抗日分子來說,算的上是穩固地區。確定了這一消息之後,佐佐木到一絲毫沒有猶豫的調集了植田謙吉給他調集的所有兵力,兵分三路向亮子河地區撲來。
一路以十二師團步兵第二十四聯隊為基幹,配屬山炮、迫擊炮各一個中隊,以及偽滿湯原縣森林警察大隊,偽滿軍一個步兵團。由第二十四聯隊長武田壽大佐統一指揮,沿著太平川一線直撲亮子河地區。
一路以剛剛完成對依蘭境內清剿的十一師團第四十三聯隊的兩個大隊為基幹,配屬迫擊炮一個中隊、依蘭森林警察大隊、偽滿軍一個步兵團,由第四十三聯隊長村田孝生大佐統一指揮。從依蘭現駐地出,沿湯旺、香蘭、浩良河一線,向亮子河地區迂迴前進。
同時以第八師團的兩個大隊為基幹,配屬蘿北縣森林警察大隊以及偽滿軍的兩個營,由第第十七聯隊長河田毅大佐指揮。嚴密封鎖湯原與蘿北交界地區,嚴密防止這股反滿抗日分子流竄到蘿北境內。同時該部以一個大隊的兵力由鶴立向西南方向攻擊前進。而他本人則親自坐鎮太平川一線指揮全局。
日軍雖然兵分三路,但在楊震部署的以特務營為主的監控網的監視之下,其一行動,便已經被楊震覺。雖然還一時摸不清楚日軍的具體行動路線,但楊震知道,這些日偽軍的最終目標,都將會是亮子河地區。
雖三路日軍皆配屬有偽滿軍警,但從偵察營回的彙報來看,這些偽滿軍警更像是擔負後勤補給與封鎖任務,而不是直接參与清剿。對於先打那一路,卻是讓楊震有些躊躇。
三路日軍之中以中路日軍實力最為強大,就算不算配屬作戰的偽滿軍,單單日軍就有足足一個步兵聯隊。實力相對較弱的是北路日軍,雖有兩個步兵大隊,但出動的只有一個。但卻隨時可以得到駐鶴立的日軍另外一個步兵大隊的支援。
自己目前手頭的兵力,單獨對付那一路日軍雖然都佔據絕對的優勢,但這種兵力上的優勢,卻被戰鬥力上的差別給抵消。這一點楊震很清楚。
楊震心裡明白,在吃了第四師團的一個大虧之後,佐佐木到一無論如何不會再調集第四師團的部隊參與清剿。別看第四師團就駐紮在佳木斯地區,但為了清剿成功,不再像上一次損兵折將,卻無功而返,一定會調集日軍精銳部隊。
而自己部隊此時連最基本的訓練都還沒有完成,戰鬥力與日軍這些野戰師團相比,處於絕對劣勢。如果說從老黑頂子秘營出擊的時候,自己部隊戰鬥力能夠與日軍做到一比三的話,那麼現在下滑到一比十都擋不住。
楊震清楚,自己若是想重新在下江地區打開局面,這一仗是必須打的。但該怎麼打,卻是讓楊震有些頭疼。要知道,這可不是一個大隊的日軍,三路日軍加一起,足足有一個旅團還多。
看著對著地圖沉思的楊震,郭炳勛也是緊皺眉頭。不算配屬的偽滿軍,單單七個步兵大隊,近萬的日軍意味著什麼?即便是在關內主戰場上面對**最精銳的中央軍的一個軍,也不見得會落下風。在面對自己出身的裝備奇差的川軍時,若是戰術運用得當的話,甚至有可能打垮一個軍。
而且郭炳勛可以肯定,日軍出戰的時候肯定會派出飛機支援。不用遠,日軍在佳木斯就有飛機場。而從牡丹江調過來飛機,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楊震與郭炳勛沉默良久,郭炳勛才提出道:「司令員,我看應該先打北路之敵。北路之敵,只有一個日軍大隊,兵力相對單薄。我們若是集中優勢兵力、火力,先打垮此路日軍,整個戰局便豁然開朗。至少我們可以避免三路受敵的窘境。」
對於郭炳勛的建議,楊震搖搖頭道:「我們先打北路之敵,那麼中路日軍必定全力救援。中路日軍足有一個聯隊的兵力,我們派出多少部隊進行阻擊?一個團的兵力?那我們還有多少兵力去對付北路之敵?還有南路之敵,派不派阻擊部隊?」
說到這裡,楊震拿著紅藍鉛筆,在地圖上大致標出兩路日軍的行軍路線之後,指了指地圖道:「老郭,北路之敵是實打實的日軍一個整編大隊,按照我們現在的戰鬥力,就算集中一個團都無法在短時間之內乾淨徹底的解決掉日軍一個大隊。」
「而佐佐木到一之所以敢在北路只放一個步兵大隊,他恐怕就是看出了北路日軍與中路日軍,無論行軍路線怎麼制定,間距都不會太遠。一旦北路日軍受到伏擊,只要抵抗三個小時以上,中路日軍就可以快的向北包抄。再加上鶴立的一個日軍大隊,佐佐木到一可以在短時間之內對我們形成合圍。」
「在這麼短的距離之內,我們一個團的兵力很難阻擊日軍一個聯隊三個小時以上。弄不好,北路日軍這個單獨出擊的日軍大隊,就是佐佐木到一給我們有意下的誘餌,引我們上鉤的。因為他很清楚,這麼大的軍事行動,不可能做到完全的保密。三路日軍有多少兵力,我們不難查的出來。」
說罷之後,楊震將目光轉向了南路由依蘭縣境內出的南路日軍的兩個大隊,手指在地圖之上不斷的滑動。沉思良久之後對郭炳勛道:「老郭,我看,我們要打就打這個南路日軍。」
「老郭,你看南路日軍的行軍路線大多為山區,而且與中路日軍距離較遠。雖然兵力較多,但受於地形的限制,兵力很難充分的施展開。這裡的山區可不是阿城的山地。」
「這一路上皆是小興安嶺山區,原始森林密集,幾乎無道路可走。這一路日軍動作勢必要遲緩,與中路日軍的距離會越拉越開。只要我們集中大部兵力,利用地形機動設伏,先打垮這一路日軍,我們便可以把握主動權。」
「我們這樣,對北路日軍只用偵察營一部進行監視。同時抽調戰鬥力最強的二團,利用地形,自太平川一線開始對中路日軍採取節節抗擊的戰術。將其阻止在石場溝至雲頭砬子即可。」
「因為中路日軍若是南下救援南路日軍勢必要走石場溝至雲頭砬子一線。除非他們返回佳木斯,轉道湯原縣城。否則這裡皆是山地,又是山高林密,日軍就算有一個聯隊的兵力,也很難施展的開。我們只需利用地形節節抗擊便可,不用死戰。」
「而我們在湯旺河以北,雲頭砬子以南預設戰場,給南路日軍設置一個伏擊圈。利用集中全部炮火和一個主力團零兩個營的絕對優勢兵力,以最快的度將南路日軍打垮。」
「在擊垮南路日軍之後,我們不必急於北上,而是對綏佳鐵路採取大規模爆破。給日軍造成我軍試圖向西南進軍,與抗聯三路軍匯合的假象。待中路日軍主力一旦目光被我們吸引南下,我們則立即快的北上,爭取打垮北路日軍。」
楊震一邊說,郭炳勛一邊快的在地圖之上,將楊震的作戰意圖標示出來。待完成圖上作業之後,郭炳勛看著楊震的作戰思路,沉默了好大一會道:「此戰的關鍵不在怎麼打南路日軍之上,而是在阻援。」
「只要能拖住中路日軍的主力,按照我們手頭上現有的兵力、火力,利用預設的伏擊陣地,在加上戰術的突然性,就算不能全殲這股日軍,至少也可以打垮他。只要打垮這路日軍,中路日軍主力的目光勢必要被吸引到南線,那樣對於我們的整盤棋便都活了。」
「不過這阻援卻是要一個得力的人手。即讓日軍感覺到我們在拚死掩護什麼,又不能給部隊帶來較大的傷亡。即要拖住日軍的腳步,在南路打響之前,又不能讓他們感覺到什麼。」
「如果可能,將他們的目標盡量向北吸引過去。比如動用小股部隊,對北路日軍展開騷擾性襲擊。最好是讓其將我們的騷擾部隊當成了我們的主力,給其造成我們試圖圍殲北路日軍的假象。只要能把握好時間差,我想應該不會是什麼難事。這樣會更好保證我們南線的戰鬥順利完成。」
「這樣,司令員,我看這個阻擊部隊我去指揮。就不要動用劉長順的二團了,我帶一團去。我帶一個營並偵察營的一個連以及團屬炮兵連對北路日軍進行騷擾。虛張聲勢這種事情,我還是能做好的。」
「而王光宇帶兩個營以及抽調二團團屬迫擊炮連,對中路日軍進行阻擊。王光宇雖然大兵團作戰經驗少,但是游擊戰經驗豐富。必要的時候,他可以抽調部分老骨幹牽著他們的鼻子在山林之中轉悠。」
「唯一擔心的是一旦日軍現被阻擊,會不會分兵對阻擊部隊或是北路虛假主力進行合圍?日軍中路的兵力太雄厚了,一個聯隊的兵力,怎麼分兵都可以。」
對於郭炳勛對作戰方案的調整,楊震豎了一下大拇指道:「還是你考慮的全面,虛虛假假,多頭出擊,讓日軍摸不到我們的真實意圖。好就按照你的思路辦。」
「阻擊部隊不要怕日軍分兵,一旦日軍分兵,將會給我們創造一個更加有力的戰機。我們手頭的電台數量足夠,通信手段便捷,快。日軍主力如果分兵,在完成對南路日軍的打擊之後,我指揮主力快北進。爭取在吃掉一部分日軍,徹底的打破其清剿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