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三章：無當衛進逼晉陽城

第六百七十三章：無當衛進逼晉陽城

天統十年，七月十八日，駐軍河東郡永安城的無當衛大將軍鄧忠，同時接到了皇帝鄧昇的聖旨和大將軍都督府驃騎大將軍李嗣業的軍令，率領五萬無當衛自永安城開拔，沿汾水北上，進入太原郡境內。

天統十年，七月二十二日，鄧忠率領無當衛越過界山，連奪界休、鄔縣、中都三城，兵鋒直抵昭餘澤，戰報傳至晉陽城，趙國朝野震動。

晉陽城，承乾殿，趙國攝政太后孟氏召集群臣商議。

「諸卿，鄧軍連奪界休、鄔縣、中都三城，駐軍昭餘澤，威逼晉陽，不知諸卿有何良策？」孟太后語氣有些慌張的問道。

自年初開戰以來，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面對鄧軍的強大攻勢，趙軍可謂是兵敗如山倒，各條戰線紛紛告急，先是趙闊妄自尊大，率軍南下黎陽，被鄧軍擊敗，折損七萬精銳，然後壺關被破，陳憑退守長子城，唯一讓孟太後有些安慰的是，李如秉率軍南下繁陽，進逼黎陽，迫使鄧軍從鄴城撤圍，回師黎陽。

但是鄧軍南撤之後，很快就在內黃擊潰了趙闊所部，趙闊所部的七萬精銳全軍覆沒，而趙闊這個大軍主將，趙國太尉也戰死沙場，而被趙國君臣寄予厚望的大將軍李如秉，則是被數十萬鄧軍圍困在魏郡，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而現在，鄧軍數萬精銳越過界山，進入了太原郡，直逼晉陽城，太原郡守備不足，如何應對鄧軍的進攻呢？

「太后無需擔憂！」就在孟太後手足無措之時，丞相鐘行出列說道。

原本孟太后最信任的人是宗正張楹，畢竟張楹是輔政大臣，也是幫助孟太后掌握大權的功勛人物，孟太后自然對其言聽計從了，但是自從與張楹互為盟友的趙闊兵敗黎陽后，孟太后對張楹的信任便大不如前了，再加上鐘行力主的李如秉一南下就逼迫鄧軍回師黎陽，解了鄴城之圍，讓鐘行這個沒有多少實權的丞相威望大增，孟太后對鐘行的信任也漸漸超過了張楹。

儘管現在李如秉被鄧軍重重圍困在魏郡，想要取勝難如登天，但是與之相比，趙闊卻是在內黃兵敗身亡了，相比之下，李如秉更勝一籌。

為此，很多人都在懊惱，如果一開始就讓李如秉率軍南下，主持河北大局，河北的局勢也不會敗壞到如此田地了。

「鐘相有何良策？快快說與哀家聽！」自從張楹支持的趙闊兵敗身亡之後，孟太后便對張楹徹底的失望了，而對於一直支持李如秉的鐘行，信任度卻是與日俱增，在自己毫無辦法的情況下，鐘行主動站出來，讓孟太后不安的內心稍稍有了些許的平靜。

鐘行說道：「太后，此次進犯的鄧軍不過數萬之眾，而晉陽城有精兵三萬，太原郡乃是我大趙龍興之地，百姓歸心，燕趙自古多悲歌慷慨之士，只要太后一道懿旨，徵集精壯入伍，瞬間可得數萬兵馬，何懼鄧軍呢？」

眾人聞言，皆贊同，畢竟晉陽城是趙國都城，城池的堅固程度在整個天下都是排在前列的，又有三萬精兵，如果再徵集一些精壯入伍，兵力直逼十萬之眾，而進犯的鄧軍才幾萬人，只要堅守晉陽城，鄧軍不足為懼啊。

可是有人卻有不同的意見，只見張楹出列說道：「太后，此舉萬萬不可啊，晉陽城乃是我大趙都城，命脈之所在，怎能如此冒險呢？倘若晉陽有失，大趙亡矣，臣建議召集各路兵馬回援晉陽，先行擊退進犯晉陽之敵軍。」

「宗正大人是不是有些太過於杞人憂天了，鄧軍不過數萬之眾，而晉陽有三萬精兵，只要堅守不出，鄧軍如何破城？而且鄧軍遠道而來，孤軍深入，定不能久持，時日一長，無法破城，鄧軍定會不戰自退。」鐘行說道。

「鐘相此言差矣！」張楹不甘示弱的反駁道：「鄧軍既然能夠派遣數萬精銳自河東郡進入太原郡，自然也可以繼續增兵的，鄧國坐擁百萬精銳，就算河北、上黨郡牽制了三四十萬鄧軍，但是鄧國境內依然還有數十萬兵馬，如果鄧軍源源不斷的開到晉陽城下，我軍如何抵擋？至於鐘相所說徵集精壯入伍，用以抵擋鄧軍，更是荒謬，難不成鐘相以為未經訓練的精壯會是百戰鄧軍的對手嗎？當務之急，是要召集各路兵馬回師勤王，守住晉陽城。」

張楹的一席話，讓鐘行無言以對，鄧軍看似是孤軍深入，但是趙軍也沒有能力斷其後路，鄧國完全可以繼續增兵，而未經訓練的精壯，面對百戰鄧軍，恐怕一個照面都很難擋住的。

不過鐘行卻不認可張楹調兵回援，說道：「宗正大人說要調兵勤王，那本相且問宗正大人，何處可以調兵？」

張楹說道：「陳憑老將軍率十萬大軍鎮守上黨郡，只要太后一道懿旨，老將軍十日之內便可回師晉陽，漁陽郡內，李如秉大將軍南下之時，留下了大將顧圖和三萬精銳，遼東四郡，公孫朗將軍麾下也有兩萬兵馬，都可以回師勤王！」

「笑話！」面對張楹的說辭，鐘行不屑道：「陳憑老將軍鎮守長子城，抵禦岳飛、李嗣業大軍，如何能夠輕動？陳憑老將軍一退，岳飛、李嗣業定會步步緊逼，等岳飛和李嗣業也到了晉陽城下，那才是滔天大禍，宗正大人莫不是覺得岳飛、李嗣業比之鄧忠更好對付？至於調動顧圖、公孫朗，更是無稽之談，顧圖、公孫朗二人鎮守北境，乃是為了抵禦北疆胡人，如果將其二人調回來，北疆胡人南下，又當如何？而且顧圖、公孫朗兩位將軍遠在北境，沒有旬月也來不了晉陽，如何能夠勤王？」

殿內群臣看著這兩位大佬爭吵，都在一旁瑟瑟發抖，不敢插話，畢竟這關乎趙國的生死存亡，他們不敢隨便進言，萬一他們的一句話，讓趙國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那他們就是千古罪人了。

上面的孟太后看著兩個朝堂重臣爭鋒相對，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對於是否要調兵勤王，孟太后內心也是舉棋不定的，孟太后也攝政一兩年了，不再是當初的小白，對於形勢還是能夠看懂一二的。

調兵勤王的弊端孟太后也是看得出來，一旦調動兵馬回援，就意味著趙國放棄了其他地方，全力守衛晉陽，如此一來，就算晉陽的兵馬再多，晉陽也成了一座孤城，難以持久，但是如果不調兵勤王，單憑晉陽的兵馬，對抗鄧軍，孟太后也是沒底啊，如果晉陽沒了，那北境、河北就算守住，又有什麼意義呢？

這時，張楹也不再和鐘行爭論，而是直接對孟太后說道：「太后，晉陽乃是我大趙都城，大趙的公卿、宗室皆在晉陽，一旦晉陽有失，太后怎麼辦？陛下怎麼辦？如果太后和陛下有個萬一，那麼就算河北大捷，也無濟於事啊，還請太后三思！」

孟太后聞言，身軀一震，是啊，自己和兒子都在晉陽，如果晉陽被鄧軍攻破了，自己和兒子定會淪為鄧軍的俘虜，沒了攝政太后和皇帝的趙國，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深思熟慮之下，孟太后說道：「不錯，晉陽才是我大趙命脈根基之所在，絕不能有失，哀家決定，調漁陽顧圖、遼東公孫朗率軍勤王，但是顧圖、公孫朗遠在北境，短時間內難以抵達晉陽，故而命陳憑自長子城抽調一部兵馬回援晉陽。」

孟太后最終還是聽從了張楹的話，調兵勤王，首選的就是漁陽的顧圖和遼東的公孫朗，但是無論是顧圖還是公孫朗，都不是短時間內就可以到達晉陽的，所以陳憑的兵馬還是需要調動的，不過南邊的岳飛和李嗣業也是一個巨大的威脅，因此，孟太后十分謹慎的讓陳憑調動一部人馬勤王，其餘兵馬繼續坐鎮長子城。

「太后，萬萬不可！」鐘行見狀，連忙說道：「一旦顧圖、公孫朗回援，北境將不復為我大趙所有了，晉陽城高池深，固若金湯，不會有危險的。」

「鐘相，哀家已經決定了，你無需多言，晉陽城的兵馬還是太少了，哀家命你徵調精壯入伍，不得有誤！」孟太后並沒有聽從鐘行的勸阻，反而讓鐘行去徵集精壯，加強晉陽的實力。

而後孟太后又對殿中的一名將領說道：「孟思將軍，你乃是哀家之兄長，陛下之舅父，如今大趙正處於生死存亡之關頭，哀家命你主持晉陽城防務，全力守衛晉陽！」

趙國的精兵強將都跟著趙闊和李如秉去了魏郡，留在晉陽的大將並不多，而且孟太后對其他將領並不信任，因此只能讓自己的兄長親自去主持晉陽城的防務。

孟思聞言，出列應道：「臣領旨！」不過沒有一個人看到，此時孟思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絲異相。

天統十年，七月二十五日，身處長子城的陳憑也接到了勤王的懿旨，對於這道懿旨，無論是陳憑還是鄭宣也是頗有微詞的。

「老將軍，太后這是要幹什麼啊？我們現在面對的可是岳飛和李如秉，本就力不從心，現在還要我們抽調兵馬回晉陽？末將也知道，現在有數萬鄧軍進逼晉陽城，但是晉陽有三萬精兵，只要堅守不出，以鄧軍的實力，根本沒有可能破城的。」鄭宣說道。

在鄭宣看來，孟太后調兵的懿旨，完全沒有任何道理可言，晉陽有三萬兵馬，面對五萬鄧軍，又有城池之利，完全沒有問題的，有何須調兵呢？

「唉……」陳憑嘆了一口氣，說道：「你說得，本將也明白，但是聖旨不可違啊，現在太后命我們抽調兵馬回援，就算我們有什麼困難，也要照做的，鄭宣，你去集結三萬人馬，讓宋璉率領回晉陽勤王吧。」

「三萬兵馬？」鄭宣有些驚訝的說道：「老將軍，我們手中的兵力本就不如鄧軍，如果抽調了三萬人馬回晉陽，長子城怎麼辦？」

「無妨！」陳憑說道：「就算抽調了三萬兵馬，長子城還有五六萬人馬，只要我們堅守不出，鄧軍短時日內也無法撼動的，只要擊退了進犯晉陽的鄧軍，這些人馬就會回來，沒問題的，照做吧！」

「喏！」鄭宣應道。

很快，鄭宣就找到了大將宋璉，對其說道：「宋璉，如今鄧軍進犯晉陽，太后命我們抽調兵馬勤王，老將軍決定讓你率領三萬兵馬回晉陽勤王，不過本將有一言要叮囑你，只要擊退了進犯晉陽的鄧軍，你要在第一時間帶兵回長子，不得有誤！」

「喏！」宋璉應道。

很快，宋璉就帶著三萬兵馬出了長子城，向晉陽方向而去，長子城趙軍的異動，沒有多久就被岳飛、李嗣業二人獲悉，岳飛等人深知，定是鄧忠的大軍在威逼晉陽城，所以陳憑才會派兵出城的，想必是要回晉陽勤王。

這正是岳飛等人想要的結果，雖然只是一部趙軍，陳憑的主力還在長子城，但是能剿滅一部趙軍是一部，只要能削弱趙軍的實力就可以了，於是岳飛便命天武衛大將軍李靖率軍前去追擊。

雙方在發鳩山一帶展開激戰，最後趙軍大敗，三萬兵馬，只剩下一萬人，在宋璉率領下狼狽逃回長子城，看到灰頭土臉的宋璉，陳憑頓時血氣涌動，吐出了一口老血，暈倒過去了。

陳憑醒來之後，也不再說派兵回晉陽勤王的事了，因為陳憑知道，這就是一個陷阱，岳飛和李嗣業就是要將自己的兵馬引出來，無論自己派多少兵馬出城，都會被鄧軍阻擊的，根本沒有機會去到晉陽城。

趙軍不出來，岳飛等人也不著急，這一次剿滅了兩萬趙軍，已經是一個不小的收穫了，畢竟陳憑死守城池不出，如果強攻的話，想要有兩萬人的斬獲，鄧軍起碼要付出三萬人以上的代價，而現在，天武衛折損不過千人，這妥妥的就是一場大勝啊。

而且岳飛等人相信，陳憑不可能一直守下去的，會有人幫鄧軍將陳憑引出長子城，只要鄧忠的兵馬一到晉陽城，就不信晉陽城裡面的那對孤兒寡母還能坐得住。

天統十年，七月二十六日，鄧忠率軍繼續北上，於天統十年，七月二十七日拿下京陵城，進逼祁縣。

與此同時，在鐘行的努力之下，趙國在晉陽一帶徵集了兩萬精壯，加上晉陽城的三萬精兵，足足有五萬之眾，已經與即將到來晉陽的鄧軍不相上下了，也讓趙國君臣有了些許底氣。

晉陽城，榆中侯府，這是趙國國舅孟思的府邸，自從幾日前，孟太后在承乾殿，讓孟思主持晉陽防務之後，整個晉陽城就被孟思控制了。

孟思一進府，便將自己的兩個兒子孟辰、孟星找了過來。

「為父讓你們做的事，現在怎麼樣了？」一見面，孟思便問道。

孟辰回道：「回父親，孩兒已經在軍中安插了大量我們的人，整個晉陽城已經被我們控制住了，保證不會有任何人阻撓父親的計劃。」

孟思滿意的點了點頭，自從接手了晉陽防務之後，孟思便開始安插自己的親信到軍中，現在晉陽城內的好些重要的位置，都是孟思的人，如今整個晉陽城，都在為鄧軍的到來而膽戰心驚，根本沒有發現孟思的小動作，而且就算是發現了，他們也不會說什麼的，現在晉陽城風雨飄搖，孟思為了更好的掌控局勢，用一些自己信得過的人，也是情理之中的。

而後，孟思又看向孟星，問道：「你呢？皇宮的事，做得怎麼樣了？」

孟星回道：「父親放心，孩兒已經全面掌控了宮中禁衛，三千禁衛都只聽孩兒一人的命令。」

「很好，我們孟家能否繼續延續下去，就看你們的了。」孟思滿意的笑道。

「父親，我們真的要這樣做嗎？那可是我們的姑母和表弟啊，父親可是最疼愛姑母的。」孟辰有些遲疑的說道。

「唉……」孟思嘆了一口氣，說道：「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你以為為父想這樣做的嗎？為父這樣做可不單單是為了我們孟家，更是為了太后和陛下，現在整個趙國，能夠拿得出手的就只有李如秉和陳憑了，而陳憑垂垂老矣，根本不可能是李嗣業和岳飛的對手，雖然暫時將鄧軍擋在長子城之外，但是又能擋得了多久呢？至於李如秉，現在都自身難保了，更加指望不上，大趙已經沒有希望了，想要保全孟家，只能靠我們自己了。」

孟思之所以到處安插親信，就是為了將晉陽城全面控制，等到鄧軍到來的時候，開城迎接鄧軍，為孟家搏一個富貴，雖然身為國舅，富貴榮華不絕，但是這些的前提都是趙國還能存在才行，現在趙國明顯已經不行了，這個國舅的身份，更像是一個催命符，孟思可不想為趙國殉葬啊，想要保全性命、保全家族，更為了保住自己的富貴，迎接鄧軍，是最好的選擇。

「大哥，父親說得對，大趙已經沒得救了，我們何必做必愚忠之人呢？」與孟辰不同的是，孟星覺得孟思的做法沒有半點毛病，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沒有什麼比自己家的榮華富貴來得實在。

「唉……」孟辰嘆了一口氣，對此他也很無奈啊，一邊是自己的父母家族，一邊是自己曾經宣誓效忠的趙國，兩難啊，但是孟辰知道，自己是不可能阻止自己的父親的，現在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如果自己極力阻止，恐怕不等鄧軍進城，孟太后和張楹、鐘行等人就率先將自己家收拾掉。

「父親，如果鄧軍進城之後，太后和陛下會怎麼樣？」雖然阻止不了孟思開城迎接鄧軍，但是對於孟太后和趙國小皇帝的命運，孟辰還是很關心的。

孟思說道：「待鄧軍到了城外之後，為父會讓星兒將太后和陛下控制住，然後說服太后，簽下降書，向鄧軍投降，鄧國對於主動投降的皇族，向來優待，太后和陛下日後少不了富貴的。」

孟太后可是孟思的親妹妹，雖然決定背刺趙國，但是孟思還是很在乎自己的妹妹的，他要在鄧軍進城之前，想辦法說服孟太后簽下降書，只要孟太后能夠主動投降，那鄧國就不會為難她，雖然日後沒有了滔天的權勢，但是起碼能夠保住富貴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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