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待到這個月初四那一日,蘇淮安早早地起了身。
一番收拾,他按照要求,來到了府中的側門。
只是,還沒等他到達,就被側門的壯觀所震撼。
這一次前去落雲峰,蘇淮安是陪同人員,故而根本沒花什麼心思。但蘇家其他小輩不同。
別說是收拾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就連與蘇淮安有過一面之緣的蘇回,今日也講究地穿了一身銀光閃閃的道袍。
其他人,則就更誇張了,彷彿將全副身家都擺在了身上。
這到底是去參加生日宴,還是相親?
蘇淮安忍不住吐槽道。
蘇淮安來得晚,卻存在感十足,其餘人見到他,不由得一愣。
眼前人,還是那個沉默老實的蘇家繼子嗎?
今日的蘇淮安身著一席月色長衫,頭頂上插一根青玉發簪,整個人如同夏日的竹林風,透著些令人舒爽的清俊。
這一下,彷彿將他們的機心全都比下去了。
「安哥!」
在宴席上有過一面之緣的蘇回人群中擠了出來,朝著蘇淮安揮揮手。
「安哥今日……可真是出人意料。」
蘇回承認自己是個「好|色之徒」,他的眼睛自從見了蘇淮安之後,就再也移不開。
「你也很出乎意料。」蘇淮安含蓄地說。
蘇回忍不住捂臉。
他今日在母親的要求下穿了一套暗紋銀邊的長袍,又帶了許多配飾,整個人如同一個移動的藏寶架。
「早知道你這樣穿,我也低調一點了。」蘇回喃喃地說。
兩人閑話幾句,很快就等到了被蘇大老爺陪同前來的蘇明哲。
今日的蘇明哲是主角之一,但穿著卻並不華麗,一席黑色的長袍,配合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讓人相當容易忽視他的年齡。
「有時候我真覺得他很欠揍。」蘇回在蘇淮安耳邊說,「你知道嗎,就這張臉,很容易讓人想打一拳頭。」
蘇淮安是理解的。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理解「高冷」和「面癱」兩個屬性。
這兩個因素加在一起,很容易讓人覺得對方……欠揍。
「哎,你真是不一樣了,以前在你面前說你弟弟壞話,你可是要衝上去打人的。」
哪像現在,非但沒有動手的意思,反倒是神情中隱隱約約有幾分贊同。
蘇淮安挑眉,側過頭看了蘇回一眼。
「你不怕我告狀?」他記得蘇明哲在小輩中武力值第一。
「……算了算了。」蘇回怕了。
他發現蘇淮安自從不弟控之後,整個人也變得可怕了許多。
無論是之前的「靈根無差別攻擊」,還是今日的告狀警告,都無不準確地踩到他害怕的點上。
他真是命苦啊。
撇去廢話不提,蘇明哲的到來,意味著蘇氏弟子的集合完畢。蘇大老爺說了幾句注意安全之類的廢話,便宣布讓子弟們出發。
據介紹,他們這一次前往雲隱宗的行程分為兩個階段。
第一階段是從壇城到雲隱宗門外。
到達之後,又會有落雲峰的弟子接他們入內。
送他們去雲隱宗的交通工具是一架飛舟一樣的東西。
「這是現在許多人家都在用的交通工具。」
如那晚上蘇淮安見過的偶人一般,腳底下的交通工具也是睦月真人的傑作,如今在壇城已經替代了靈獸,成為了新的潮流。
對於蘇淮安來說,這樣的交通工具是奇特的。
他知道現代飛機是靠機翼上下兩側流速不同形成壓強差而升空,那這一輛飛舟呢?
「當然是因為靈石啊……」
蘇回聽不懂蘇淮安的意思,只是撓撓頭,懵懂地說。
很快,飛舟升空了。
蘇淮安發現有一股奇特的力量兜住了飛舟的舟底,然後,整個飛舟彷彿失去了力量,然後就這樣飛了起來。
飛起來后,那股力量仍然存在,就像是扛著飛舟在空中移動一般。
——是與地球上完全不同的學科體系!
蘇淮安好奇地左看右看。
見他這樣,不小心聽到他與蘇回對話的蘇明哲忍不住心想。
沒出息,連見一個普通飛舟都這樣大驚小怪。
飛舟盤旋上天,到了一個特定的高度時,便維持高度不變。
在飛舟外保護罩的護佑下,蘇淮安有了機會觀賞這一片的風景。
雲蒸霞蔚,氣象萬千。
這片山河中尚且沒有工業污染,加之修仙世界觀所具備的玄妙,這腳下的風景透露著難言的瑰麗。
一片雲霧飄過,彷彿與自己近在咫尺。
真好。
蘇淮安眼神中流露出純然的歡欣來。
這神態,讓一直關注著他的蘇明哲心生納悶:這風景,有這麼好看嗎?
行駛了一個時辰,飛舟最終停在了雲隱宗外門。
飛舟落下,蘇氏弟子們魚貫而出,很快就見到了來接他們的人。
陪同而來的蘇氏金丹期的供奉前去搭話。
落雲峰的使者笑道:「你們來得剛是時候,剛剛才進去了一批人。」
蘇氏弟子愣了愣,然後反應過來。
是了,那靈松真君要給外甥女和外甥辦生日,自然不會只請蘇府的人。
怕是除了蘇府之外,還有其他賓客。
「不過今日有些不湊巧,主峰傳信說今日要招待貴客,山門正門清道,還得麻煩你們走東門了。」
雲隱宗分為內外山門,內山九峰是主峰,外門還有弟子若干,加起來一個宗門光是弟子就有數萬人。
佔地面積寬闊,弟子繁盛,為了方便弟子們行走,在四方各開了一個山門。
門內弟子和來客,只有通過幾個門,才不會受到護山大陣的攻擊。
金丹期供奉是知道蘇家的分量的,從一開始也沒打算從只有招待貴客的正門入內。
聞言,他點點頭:「尊使何必客氣,都是孩子,隨您吩咐便是。」
那落雲山的使者笑了笑,彷彿對蘇家的配合毫不意外。
「稍後會有鶴使來接,諸位稍等一等。」
一群年輕的孩子們於是就站在此處等候。
實話說,在雲隱宗門外等候並不是一件苦差事。
仙門財大氣粗,格調不凡,一個進山臨時修葺的中轉站都是用雪白的石頭鋪就,站在上面,外界的熱氣盡數被隔絕在外。
遠遠望去,群山蒼翠,各色法器光芒或明或滅。
蘇淮安光是用肉眼,都看到了好幾個御劍的修士。
「好、好厲害!」
蘇淮安這等小蘿蔔頭眼睛都只有芝麻大一點,所看到的當然只是表面上的熱鬧。
而這位金丹期不同。
他不用運轉神識,便能感覺到雲隱宗九峰之間流轉的駭人的威勢。
再仔細看,那護山大陣懸在頭頂,宛如一利劍虎視眈眈,彷彿只要他生出一點別念,就會有雷霆落下,讓他化為灰飛。
「真不愧是名山望宗。」
金丹期修士由衷地嘆道。
他本是小宗門弟子,熬了多年,靠著機緣才到了金丹期,如今答應成為蘇氏的供奉,自然是道途無望。
供奉原本已經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運,安度晚年,可到了這望宗,心中卻仍然冒出一點綺思來:
如果一開始,他拜入的宗門就是雲隱宗,怕現在的成就不止如此吧?
想到這裡,供奉忍不住嘆了口氣。
為了防止心魔入侵,供奉不敢再多思入執,忽然間,只聽天空中仙樂大作。
「這是什麼?」
很快,所有人都聽到了這駭人的動靜,抬起了頭。
天空中駿馬奔騰,只見萬馬之中,有六匹異常神俊的馬匹拉著一駕馬車。
那馬車極具華貴,車上的廂體由紫紗隔開,隱約能看到其中乘坐的身影。
所到之處弦樂動聽,飛花不斷,更有雲隱宗弟子開道,氣勢磅礴。
蘇氏子弟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出行場面,不由得怔了。
供奉心中原本已有猜測,見馬車去的方向,頓時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神色漸漸地變得複雜起來。
落雲峰的使者笑道:「這便是那位從正門而入的貴客,大家想必沒有見過,但卻是聽過那人名諱的。」
「是誰?」有人悄聲問。
「正是魔門至尊,玄天魔尊。」供奉低聲說。
「玄天魔尊?!」
聽到「魔尊」兩個字,蘇氏子弟一下子都愣住了。
這魔門魁首,為何不但能大搖大擺地進入雲隱宗,還被人如此禮讓,正兒八經地從正門進入?
按照他們心中的常識,魔門修士明明與正道修士勢同水火才是!
明明蘇氏子弟已經好奇地挖肝撓肺,但落雲峰使者並不解釋,只笑而不語地站在原地。
等蘇氏弟子們討論完畢,才道:「諸位不知,在去年時,正魔大戰已經休戰,兩道來往並不受限。」
「方才那位,不但是魔門尊者,更是我雲隱宗的貴客。」
「不過,諸位也勿要把『魔俢』二字掛在嘴邊,以免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其他人連忙道「多謝提醒」。
就在旁人討論著「魔門尊者」的氣派場面時,蘇淮安在一旁默默地感受著自己磅礴的心跳。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按照書中內容,那魔尊容詡的道號……就是玄天?
剛剛從他眼前過去的,正是那魔尊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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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詡:第一次正式出場必須要帥!
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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