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絕症
做了整晚的噩夢,清晨醒來后,江盼月仍心有餘悸。
夢中,魏子昂對她無比嫌棄鄙夷,可這不正是一直以來她所承受的嗎?
生活對江盼月而言,只有初識魏子昂的那兩年是甜的,餘下的全是苦澀。
拖著沉重的身子爬起來,江盼月木然走下樓。
魏子昂正在吃早餐,他難得在家用餐,平時江盼月都會滿懷期待的準備好豐盛的飯菜,可魏子昂從不買賬。
意識到自己正在後悔沒早點起床給魏子昂做早點,江盼月忍不住苦笑,都什麼時候了,還想這些有的沒的!
魏子昂見江盼月獃獃的站在樓梯處,神情中帶著幾分疏離、幾分畏懼,心中一陣不快,「過來吃飯吧。」
江盼月緩緩走過來,坐在魏子昂對面,一隻手握住溫熱的牛奶杯,也不喝,好像要從上面汲取到溫暖和勇氣,「你為何這麼做?為什麼欺負我?」
魏子昂抬眸看了她一眼,冷冷的說:「少跟我裝可憐,我不吃這一套!」
江盼月覺得荒謬,不吃這一套,又怎會被唐若萱吃的死死的?
「昨天跟你說的事……我是認真的!」江盼月鼓足勇氣說。
魏子昂眼中沒有任何波動,「當初死纏爛打要嫁給我是你,如今提出離婚的也是你,江盼月,我不能總如你所願。」
江盼月急了,這麼久以來,魏子昂對她的心意顯而易見,她本以為只要自己提出離婚,對方一定會痛快答應,可如今看來,似乎不是這樣呢。
「你不是一直想甩開我嗎?」江盼月眼中水氣氤氳,「跟我離婚後,你就可以給唐若萱一個名份了,從此不必委屈你的意中人……」
「夠了!」魏子昂打斷她的話,霍然站起身,一張臉陰沉的如黑雲壓城,「我的事不用你管,江盼月,你噁心完我,還想若無其事的全身而退,告訴你,世上沒那麼便宜的事!」
「噁心」兩字砸的江盼月喘不過氣,她雙手無措的在腿上摩挲著,身子恨不得縮成一團,如果可以,她情願化作塵埃,讓魏子昂徹底忘記她,也勝過被對方覺得她噁心。
「只要我活一天,就絕不會輕易放過你,這是你欠我的,江盼月,你這輩子都別想逃走。」
丟下這句話,魏子昂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江盼月求救似的握住水杯,可牛奶已經徹底涼了,她無法從中汲取到任何溫暖。
自始至終,在這場婚姻中,她一直獨自荒涼著。
傭人張媽見狀忙過來問:「少奶奶,我把牛奶再熱一下吧。」
江盼月獃獃的回道:「不用了。」
她什麼都吃不下了。
回房穿上卡其色風衣,拿上手提包,江盼月出了門。
堂姐江悅然昨天打電話約她在咖啡廳見面。
江悅然是保險推銷員,前些天江盼月在她那買了個重疾類保險,算是對堂姐的變相經濟支持。
由於保額太高,保險公司提出要江盼月先做個體檢,已經過去一周了,想必結果也該出來了,江盼月猜想這次見面可以簽合同了。
見面后,江悅然的神情有些不對,江盼月頓時緊張起來,「姐,不會是大伯的病……」
江悅然的父親換了很嚴重的腎病,一直以來醫藥費都靠江盼月接濟,前陣子江父剛做了換腎手術,聽說術后療養階段尤其重要,稍有差池就前功盡棄了。
江悅然趕緊搖頭,「爸爸恢復的很好,你別擔心。」
她咬了咬嘴唇,神情更加不安。
江盼月抿了一口咖啡,她一向喜歡不加糖的美式,入喉雖苦,卻回味悠長。
「姐,咱倆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是不是大伯的醫藥費又不夠用了?」
江悅然眼睛突然紅了,聲音開始哽咽,「夠用,你上次在醫院預存的錢,還剩一大半呢。」
江盼月忍不住嘆氣,「那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有話直說,別讓我著急好不好!」
江悅然囁嚅道:「盼月,你的體檢結果出來了……」
見她如此,江盼月瞬間明白了,「可是我患了絕症?」
江悅然咬了咬牙,「你腦中有個腫瘤,有點麻煩。」
江盼月端在手上的咖啡落到桌上,咖啡順著桌子流到她的風衣、裙擺。
她深知堂姐大而化之的脾氣,自己的病情肯定沒有對方說的那麼輕描淡寫。
「盼月,你去尤文軒那裡看看吧,他是腦科專家,醫者父母心,就算沒有你們當年的情分,他也會想辦法救你的。」江悅然一把拉住江盼月的手,惶急的說。
江盼月掙開堂姐,恍恍惚惚逃離咖啡館。
伴隨刺耳的喇叭聲,江盼月回過神來,她發現自己正身處車水馬龍的街道中央。
因急剎車而不爽的司機探出頭來,對著她一通謾罵。
江盼月充耳不聞,恍若大白天里一道遊魂,漫無目的的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走著。
她不知自己能去哪,更不知該跟誰分享自己重病的消息。
魏子昂嗎?他會心疼自己嗎?
甩了甩頭,江盼月暗笑自己痴心妄想,攔下一輛車,她去了郊外墓地。
最疼愛自己的雙親正靜靜的躺在那裡,而很快,自己就可以跟他們團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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