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扯平了,就沒有關係了
老太傅的聲音字字鏗鏘,夜凌逸聽完之後卻沒了反應,他無聲息的坐在輪椅上,看上去就像睡著了一般眉眼低垂。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連一旁候著的宮人都不敢加重呼吸。
「攝政王對朕有恩。」
夜凌逸低聲開口,聲音仍舊虛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朕命你查清此事,在事情弄清楚之前,不許有任何輕舉妄動。」
「老臣領命。」
深夜,隱霧谷。
飯桌上一片狼藉,治好了聞人君,藝卷珠放下了多日來壓在心裡的大石頭,酒喝了不少,臉頰爬上了兩團消不下去的紅暈。
「聞人君,我、我給你賠罪!」
藝卷珠到了滿滿一杯酒,微微有些搖晃的舉到聞人君眼前去。
聞人君大病初癒,今天晚上滴酒未沾,可聽見這話還是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
「你喝醉了。」聞人君開口,嗓音保持著一貫的平靜,可仔細看眼睛里卻帶著些許擔憂。
然而喝醉的藝卷珠哪裡能察覺到這些,自顧自的與他碰了杯,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之前你為了救我……嗝,險些喪命。但是、但是我也救了你。這件事,就算是我們扯平了。」
藝卷珠醉的暈暈乎乎,可頭腦卻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清醒,她自嘲的扯起嘴角輕笑一聲,低聲自言自語的喃喃:「扯平了,就再也沒有關係了。」
看她這副模樣,聞人君的眉頭微微皺起,又很快放開。
「既然醉了,就早些休息。」
他放下二人手裡的酒杯,扶起藝卷珠朝外走去。
「王爺,王妃,夫人,我先帶她回去了。」
夜凌淵微微點頭,仍在給身旁的雲扶月夾菜。
看得出雲扶月今晚很開心,菜沒吃多少,酒卻喝了幾壺。一雙眼睛比往日更亮,帶上了幾分醉意的嗓音也比從前黏糊了許多:
「凌淵,我吃飽了。」
「嗯。」夜臨淵渾不在意,嘴上應著,筷子卻沒有停。
楚兮在一旁將一切盡收眼底,寬慰地笑著:「王爺疼你,這是好事。」
喝過酒的雲扶月比往日更加放縱,攬著楚兮的胳膊就將頭埋進了她懷裡,舒服的蹭了蹭,像是小孩子在撒嬌。
「才不是,凌淵欺負人的時候,娘你沒見到過。他每天晚上……」
「咳咳——」夜凌淵重重的咳了兩聲,止住她的話頭。可眼神看過去時又忍不住帶著溫和的笑。
楚兮瞭然的點點頭:「小夫妻之間這是正常,不過王爺也該懂得節制。」
夜凌淵:「……」
「是。」
一向高傲的攝政王難得在岳母面前低了頭,一副聽之任之,乖乖受教的模樣。
楚兮滿意的收回視線,拍了拍懷裡的女兒:「好了,別在這裡撒嬌了,趕快回去休息,這幾天你也累了。」
話音落下,懷裡的人沒有絲毫反應,夜凌淵伸出手去想把雲扶月拉出來。
可這時他們才發現,雲扶月不知何時已經閉上了眼,微微皺著眉頭,神情痛苦,額頭上的溫度也高得嚇人。
「月兒?」夜凌淵察覺到溫度不對,低頭叫了兩聲,可雲扶月眼睛緊閉,沒有反應。
「怎麼了?月兒?」
楚兮也伸手晃了晃,可雲扶月的身體就像是沒有骨頭,差點跌到地上。
「遭了,月兒暈過去了?」
夜臨淵第一時間叫來了谷中大夫,頭髮花白的老婦人摸了半天脈搏,卻說不出個所以然。
「王妃的脈象很亂,可細探之下卻沒什麼大問題,不應該啊。」
「什麼叫不應該?」夜凌淵守在床邊,聞言便是一聲暴喝。
「行了,你也別為難他們。」楚兮微皺著眉制止他。
隱霧谷的大夫沒理由會害雲扶月,他們既然看不出什麼,就說明雲扶月的問題不一般。
「月兒脈象還在,應該性命無憂,等過這一晚明天一早看情況,如果還是不能醒來,立刻回京。」
楚兮剛醒,身子撐不住,夜凌淵讓她回去休息,自己不眠不休地守在床邊等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酒醒的藝卷珠聽到消息趕來。
雲扶月躺在床上,情況看上去比昨晚平穩,燒退了,還沒有清醒。
「我們這裡的大夫說從沒見過這樣的情況,要不咱們還是回去……」
藝卷珠的話說到一半,床上的人叮嚀一聲,睜開了眼。
「凌淵?」
雲扶月的聲音有點小,可臉上已經有了些紅潤,夜凌淵立刻握住她的手:「你怎麼樣?身上可有哪裡不適?」
雲扶月顯然還不知發生了什麼,皺著眉從床上坐起來,側臉看一眼身旁藝卷珠凝重地神色,笑道。
「不過就是喝醉睡了一覺,你們至於反應這麼大么?」
「喝醉?你發燒昏迷了整整一晚,怎麼叫都醒不過來,可把王爺擔心壞了。」
藝卷珠嘴快,說完雲扶月愣了一下,這才探了探自己的脈象。
「沒什麼問題啊,你們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怎麼可能沒問題。」
楚兮的聲音從門口響起,看到雲扶月醒過來,她也鬆了一口氣。
「昨天晚上你高燒不退,大夫說你脈象很亂,卻看不出是什麼問題,你自己感覺呢?」
「我確定我現在什麼都好,沒任何不適。」
對上夜凌淵熬了一宿,爬上紅血絲的眼,雲扶月安撫似得拍了拍他握著自己手的手背。
她閉上眼睛細細探知了一番,體內兩顆內丹平穩無恙,渾身上下沒哪裡不對勁,只除了有一些宿醉后的頭痛感,並沒任何異常。
「可能是你這裡的酒太醉人,你昨夜自己不也喝的神志不清。」
再次睜開眼,雲扶月鬆了一口氣。
見她這副樣子,屋子裡的其他人也都接受了這個說法,唯有夜臨淵仍舊微微皺著眉。
只是不知為何,聽到雲扶月這話,藝卷珠竟然難得的紅了臉,連聲音都變得有錢支支吾吾起來。
「那酒,是、是有些醉人,我也是不小心喝多了,昨晚發生過什麼都忘了。」
雲扶月一聽就知道其中有問題,又記起昨晚是聞人君將藝卷珠從桌上帶走的,沖她擠了擠眼:「哦?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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