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秋收1
葉清疏回到家,將大黑貓放到地上,揉著它的肚子說:「人家的體型是毛堆起來的,那叫美麗。而你的體型是靠肉堆起來的,這叫肥胖。你覺得一隻癩蛤蟆,去肖想別人家的白天鵝,你好意思么?」
大黑貓彷彿聽懂了它無情的嘲笑,氣呼呼的「喵」了一聲,從葉清疏的手下掙脫出來,跑到自己的窩裡蹲著去了。
葉清疏看著它微微一笑,然後便給自己弄完飯,洗澡睡覺。
她躺在床上,打開手機,打開自己手機里保存的歌曲,一共十五首,每一首都是《十月》,曾經她就遊走在地球的角落裡,在閑暇時候坐在地上,聽著他的音樂。
她打開最新的一首,讓音樂徐徐的流淌在房間里,一首完了,她也陷入夢鄉。
一宿無夢,第二天天還沒亮,她便起床,然後趕第一列公交車到了白雲寺,節假日要到白雲寺的人會多起來,明通和寺廟幾個僧人都在準備,葉清疏上前幫忙。
一盞盞荷花燈擺滿大堂,葉清疏問:「明通法師,這些燈還不夠嗎?」
明通笑道:「原本是夠了的,結果前些天來了一位施主,要點九千九百九盞燈,來祈求所願之人平安喜樂,現在我們正在幫他點燈。所以後面的假日能用的便不多了。」
葉清疏這才點了點頭。
旁邊的小沙彌一邊將一張張紙條捲入荷花燈中一般咕噥著:「那位施主簡直就是神仙中人呀,而且也不讓我們代寫祈禱人的名字,就那個一個人寫了大半晚,將所有的紙條寫完了。」
葉清疏微笑著傾聽,幫著糊荷花燈,那個小沙彌站起來,到另外一邊,接過腳一滑,手裡的荷花燈從手裡掉落,葉清疏一伸手,將那盞荷花燈接住,然後遞給面色發白的小沙彌:「小心。」
小沙彌慌張的說:「多謝施主了,點燈時候可千萬不能摔了,否則福氣便會受損。」
他說著雙手捧著花燈離開,一張紙條從他的衣服袋子里落下來,葉清疏撿起來:「東西掉了。」
她垂眸一看,小小的紙條,上面是難得一見的好字。
——願我阿蘇,平安喜樂。
小沙彌捧著荷花燈回頭,從葉清疏的手裡結果紙條,羞紅了臉:「小和尚做事丟三落四,被住持知道又要被說了。」
葉清疏笑了笑。
小沙彌接過紙條走了。
她想起那張紙條。
願我阿蘇,平安喜樂。
想來這是哪位父親寫給女兒的吧,這世上,怕也只有父母,傾盡一切,不希望你出人頭地,有多大出息,只希望兒女這一生平安喜樂就好了。
葉清疏幫著將花燈糊完,然後又去抄寫佛經,《楞嚴經》第四卷——「清凈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
抄寫完之後,放回盒裡。
離開的時候明通叫住了她:「謝施主假日有何安排?」
葉清疏搖了搖頭:「在家。」
明通笑著:「今年夏季雨水多,稻穀成熟少見的遲,現在正是豐收季,我準備帶著小和尚去城郊處幫幾個農家收割稻穀,葉施主如果有空,老僧想邀請葉施主一起去。」
葉清疏點了點頭:「好呀。」
十月五號寺廟閉寺,明通帶著所有僧人前去幫忙秋收,葉清疏趕到了的時候僧人已經準備好了,她看著站在旁邊的人,微微一愣。
言修生。
他難得穿的休閑,一身簡單T恤,穿著煙灰色長褲,越簡單,越襯得此人那種見所未見的風姿容色。
言修生也看到了她,葉清疏對著他說:「言先生也來了。」
言修生點了點頭。
明通笑問:「二位施主原來認識?」
言修生點了點頭:「鄰居。」
明通笑:「緣分。」
天色剛剛蒙蒙亮,一行不到十人便乘坐最早的地鐵前往郊區,言修生戴上帽子和口罩,蓋住整張臉。
雖然早,但是地鐵依然擠得很,國慶節,依然有很多上班的人,打開車門的時候一群人往車門衝去,葉清疏被擠的一偏,這個時候一隻手伸過來,穩穩的抓住她的手。
人們出去,葉清疏站穩:「謝謝。」
言修生鬆開了手。
又有人進來,要關門了,幾個滿身大汗的男人沖了進來,一邊罵罵咧咧:「龜兒子門關的那麼早,咋不上天呢?」
言修生不動聲色的一轉,將葉清疏和他們隔開,手微微一撐,落到地鐵車廂上,替葉清疏隔開小片安靜的地方。
周圍的人擠擠攘攘,男子卻紋絲不動,只是站在那裡,雙眼平靜的透過帽沿看向前方,連衣服都沒有靠近葉清疏,任憑人們碰撞他的身體,汗味,香水味,包子味,擠滿在這個擁擠的空間。
葉清疏橫在自己眼前的那隻手,臉有些熱,她的呼吸輕輕的撲在他的胳膊上,微微的熱,微微的癢。
所幸地鐵速度很快,穿過了市區,人便迅速少了下來,言修生放下手,微微往後退了一步。
這人真是位謙謙君子。
下了地鐵,一行人又坐上公交到了城郊,所幸到處都是單車,一行人又騎上自行車前往目的地。
這個時候天已經亮了,朝陽初升,一望無際的金黃稻田上浮著快要消散的白霧,瀝青的道路蜿蜒上遠方,真是一派說不出的風景。
小和尚們大概都還年輕,在寺廟裡呆著,很少出來見到這樣的景緻,都高興的叫起來,將自行車騎得飛快。
明通笑著搖了搖頭:「還是些孩子呀,該多帶他們出來看看的,糧食,水流,風景,沒有什麼比這些自然界的贈與更讓人值得讚歎的東西了。」
他說著將自行車騎快了,追上去:「騎慢點,騎慢點小心些……喂,真當你們住持老了騎不過你們了,你們這些兔崽子!」
一向明達隨和的住持一點也沒有出家人的樣子,飛快的追趕過去。
葉清疏笑著看著他們。
新鮮的空氣,呼吸著都讓人神清氣爽,葉清疏轉頭看了言修生一眼,她已經習慣一個人,並且知道自己的路,所以盡量避免和更多的人產生聯繫,那是害人害己,尤其是言修生這樣的人,直覺讓她應該敬而遠之,但是今天迎著這陽光大地,騎車在鄉間小路里慢行,彷彿要讓人將那些顧慮都拋在腦後。
忘了什麼以前過去,只在現在這一刻的舒緩。
她於是轉頭看向言修生,笑眯眯的問:「言先生是做什麼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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