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節 我沒那種命(第二更)

廉郡王府。

巍峨莊嚴的廉郡王府座落在京西，一座座樓台亭閣，或黃瓦紅牆，或金碧輝煌，或綠樹纏繞，長廊、亭台、樓閣、竹林、牡丹園、戲樓……更是應有盡有，讓人看得眼花繚亂。客廳裡布置的更是貴氣逼人卻又不失典雅；各種珍奇古玩擺放的錯落有致，絲毫不讓人覺得繁雜。尋常人家任挑一件，怕也是一輩子享用不盡了。但此時正在喝酒的四人卻對此視而不見，看起來都是滿腹心事。

坐在主位的胤禩滿臉堆笑，卻一直在暗中觀察老十四。他算是從老十四的言談舉止中瞧出來了，眼前的十四弟已經不像以前那樣聽話了，現在又是重兵在握，看來是該敲打敲打老十四了。

想到這兒，胤禩端起酒杯，站了起來，走到老十四的面前，親自把酒到滿，無比誠懇的說道：「十四弟啊，這幾年八哥的身子骨不好，一身銳氣早就被磨平了，我也明白了,我是沒那種命啊!現在已是心灰意冷早就沒什麼非分之想了。今天只有我們四個換命的兄弟在，外面都說我們是『八爺黨』。換了任何一個地方，多了一人，我就什麼都不會說，但今天我要說，現在你是重兵在握又深受皇阿瑪信任，這帝王之位是非你屬了。」說完就是深深一躬。

這番話說的老十四一驚，馬上反應過來了。這個八哥是在試探我呢。父皇今天親自點了我為十萬大軍的主帥，別看我現在重兵在握，可卻遠在千里之外，對八哥不能不依靠。雖說我現在也有了此心，卻是萬萬不能承認的，趕緊攙住老八，很是驚訝地說：「八哥，你，你這話可讓弟弟無地自容了。論為人，論處事，論威望，我老十四那一點比的上你。以前我們不是都說好了的嗎，兄弟幾個全力保舉八哥，我去幫八哥守好邊疆，一來盡臣子的本分，二來也一嘗我從小想做將軍的夢想。」

這哥倆各懷心思，你推我讓的作戲，把一旁的老十急得不行：「哎，我說哥倆位，八字還沒一撇，這是幹什麼呢。依我說,不管咱們誰當了皇帝，都是大傢伙的福氣，當了皇帝的多體諒下我們這些當兄弟的，我們這些當兄弟的也多幫襯著當皇帝的，誰也不拆誰的台，不就完了嗎？」

老九卻多想了一層，從小大家就是以八哥為，說句犯禁的話，君臣名分已定，要是老十四鬧起來，以後該怎麼相處，大敵當前，可不能先內鬨啊，開口說道：「十弟這話說有情卻不在理，也透徹。依我看來，皇阿瑪雖是把大軍交給了十四弟，但是卻把後勤全交給了老四。要是老四切斷了糧草，怕是有一百萬人也不管用。不過，十四弟你放心，我和十弟兩人一定幫襯著八哥幫你把好後勤關，斷不會讓你有後顧之憂。」老八和老十四聽了，也不說話，只點點頭，靜侯老九的下文。

果然老九繼續說道：「十弟有句話說的在理，八字還沒一撇呢，老四還在一旁虎視眈眈，這幾年老四不動聲色的就把持了半個朝政，今天老十三又放出來了，兵部也就不是鐵板一塊了。老四現在是如虎添翼，不容小視啊。」老九這席話算是說到老八的心坎上了，老八說道：「沒錯，我也正琢磨這事呢，這事可透著一股子邪，老爺子放了老十三，卻又連面都不見，這究竟是什麼意思？」眾兄弟都點頭附和，議論紛紛。

就在這時，老八府上的管家秦四匆匆走到老八的跟前，湊到老八耳邊剛想說什麼。老八看見兄弟幾個漂浮不定的眼神，頓時火冒三丈，一個大嘴巴扇去，罵道：「這些都是本王貼心換命的兄弟，有什麼事要你來遮遮掩掩的？說！」

秦四不敢分辯，連忙說道：「回主子的話，奴才得到消息，說十三爺被放是弘晝阿哥求的情。」「到底是怎麼回事？」老八追問道。「具體怎麼回事就不清楚了，消息上說，這是弘晝阿哥親口說的，想來不會有錯，但並沒提起具體過程，他也就不知道了。」老八點點頭。

等管家秦四退下了，老八問道：「老九，這事你怎麼看？」老九聽了秦四的話就在盤算，所以對老八的問話並不遲疑，開口就道：「八哥，我剛剛就在想，從弘晝進宮陪老爺子讀書開始，老四好象就開始順風順水了，可就是沒想通，這兩到底有什麼關聯？」

已經有了個大概的老八，被老九的一句話就捅開了心裡的那層窗戶紙，迅速的把事情連起來想了一遍，一拍桌子：「老九這話提醒了我，弘晝在老爺子身邊裝乖巧，老四就在後邊悶聲財。細想下來，老四走的幾步關鍵棋的背後居然都有弘晝的影子。嘿，咱們還真是小瞧這個弘晝了，他或明或暗的竟然幫老四搭起了直通老爺子的一條紐帶，現在老十三出來，居然也是他出的力，嘿嘿，還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老十四接道：「八哥不說，我還真是沒想到。現在看來，還真是這麼回事。老四夠可以的啊，把自己兒子也仍出來當籌碼了，可咱們還拿他沒辦法。他這手陽謀玩的漂亮啊！」聽了老十四的話，老八和老九頭痛不已，可不是嗎，他一個半大孩子，你總不能去栽贓、陷害吧，先不說能不能成功，一但傳揚出去，你還要不要臉？皇上他老人家會怎麼想？思來想去，也沒想到什麼好辦法，三人相視苦笑。

老十見了，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我說你們想太多了吧，一個半大孩子頂個屁用！」看見三人一副輕視的神情，老十急了：「你們要是實在不放心，照我看來，管他什麼陰謀陽謀，一刀下去，乾淨利落，一了百了。」看見老八三人震驚的神情，老十得意的抿了口酒。

老十話糙理不糙，如果策劃的好，未必沒有成功的可能，老八、老九眼前一亮。只有老十四心裡還有點血性，遲疑道：「八哥，弘晝還是個孩子，這樣做是不是太……」

老八笑著說：「十四弟，我知道你是個英雄，難道八哥就是狗熊？難道我們就是心甘情願的？」見老八還要敲打自己，老十四憤然道：「八哥，我從不認為我是什麼英雄，老十三那事不就是我的手筆嗎？況且我也沒說什麼……」

「好了，好了，你們這是幹什麼呢？來，喝酒，喝酒。」害怕兩人越說越僵，老九端起酒杯勸道。老八和老十四都知道現在不是翻臉的時候，都在同一條船上坐著呢，翻了船誰也落不著好，就順坡下驢，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幾人又說笑了一會兒，老十四見事情說的差不多了，就站起身說道：「幾位哥哥，雖說出征還有些日子，但明兒聖旨一下，我想再來走動就不方便了，今天就算是給幾位哥哥辭行了。此一去前路多艱，還不知何時才能再見。朝局中風雲變幻，福禍不定，請眾位兄長保重。若有什麼消息，還請哥哥們不要忘了給我老十四送個信。」兩行清淚緩緩流下.

老八見了，不敢怠慢，也趕緊起身說：「來，眾位兄弟，咱們共飲此杯，祝十四弟一路順風，馬到功成！秦四，你到庫房裡去把那件聖上御賜的金絲大紅披風拿來，我要親手給你十四爺披上！」

「扎」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京城老字號鴻運茶樓。老闆今兒遇見了個新鮮事，午時剛過，茶樓來了四個半拉孩子，老闆不是沒見過小孩上茶樓，可那一般都是跟著大人來的，單單幾個孩子一起來，還是頭一遭。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可這幾個孩子看著又不像是什麼大戶人家的子弟，身上卻透露出一股別樣的氣質，讓見多識廣的茶博士硬是看不出來路。也不要什麼清凈雅座，竟是那裡有熱鬧就往那湊。一直留心的茶博士暗想，難道是來打聽消息的，可這裡也沒什麼消息可打聽啊。

正在茶博士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一個孩子焦急的問道：「大叔，你剛剛說有什麼新奇物件呢？」一個胖子先是一怔，隨後大笑道：「小子，毛都還沒長氣就想嫖姑娘了，我說的東西只有在婊子衚衕才見的到，你嘛，還要等兩年吧。」眾人大笑，就連茶博士也啞然失笑。

胖子說的東西他知道，就是女人穿在身上的。不過，你還真別說，那個什麼胸罩還真不錯。平時看起來不起眼的姑娘,現在見了都虛火上身。更別說情趣內衣了，看一眼都讓人興奮的渾身抖，要是買兩件回去給婆娘穿起，干起那事肯定別有一番滋味。就是不知道婆娘穿不穿，茶博士有點泄氣了。突然想起上回翠紅院的小紅給他說過，還有一種叫『衛生巾』用起來很方便，只要是女人都會喜歡的。恩，就先給她買『衛生巾』回去，然後再……茶博士想著想著，不知不覺雙腿越夾越緊，心裡就像貓抓了一樣，癢的厲害，恨不得馬上就把寶貝買回家，好好的幹上一番。

咦，怎麼一下子這樣安靜？茶博士抬起頭，感到眾人都用古怪的目光盯著他，茶博士一下慌了神，難道他們知道我在想什麼，臉頓時臊的通紅。一個清脆的聲音把他拉回了現實，「喂，你幹什麼呢，我們會帳。」茶博士這才現那四個半拉孩子就站在櫃檯前，眾人是看他們呢，茶博士心裡鬆了一口氣，「五錢銀子。」馬上反應過來眾人古怪的目光是怎麼回事了，奇道：「你們還真是想去見識一下？」四人不理他，等他找了銀子，徑直走了。

看著四人的背影，茶博士一陣搖頭晃腦：「現在的小孩可真不得了。」人群中有人接道：「有什麼不得了，怕是還沒宋江（送漿）就已經阮小二（軟小二）了吧！」此語一出，眾人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夾雜著幾句「人心不古」「世風日下」遠遠的飄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