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節 這也太陰險了吧！
等張廷玉、方苞匆匆來到暢春園時，康熙也不多說，起身領著他們走進了暢春園深處，來到一處秘密院落。院子靜悄悄的，初了偶爾傳來的沙沙風聲，再沒有一點聲響。就連路上遇到的太監見了三人，也只是磕頭行禮，並不開口說話，如此反常的氛圍讓張廷玉、方苞這兩位文壇大儒見了心裡也直打鼓。院落不大，三人不一會就沿著唯一的一條小徑來到了上書『窮廬』的一坐房子前。
守門的人張廷玉、方苞到是認識，就是皇上跟前的老侍衛劉鐵成。他們默默的跟劉鐵成打了個招呼，劉鐵成默默的撩起帘子，康熙一馬當先的走了進去，張廷玉、方苞緊隨其後。康熙示意張廷玉、方苞坐下，對著門外說了一句：「劉鐵成你去親自守著院門，有擅入，殺無赦！」
「扎」劉鐵成在門外應了一聲，不一會兒三人就聽見腳步聲就漸漸遠去了。
「這座院子是朕十年前命人秘密修建的，守院的太監全是從小就凈身入宮的，目不識丁，又聾又啞，院門是由劉鐵成親自派人護衛，除了劉鐵成外，其餘人等均不得入內。就連劉鐵成也是只有等朕來了，才敢進來的。」
張廷玉、方苞兩人聽著康熙又像是解釋，又像是自言自語的話，誰也沒有言語，只是默默的品著康熙的話。回想起路上遇著太監，年紀也就二十齣頭，十年前不過就是個孩子，兩人自然不會認為他們是康熙千挑萬選才找到的聾啞人，拿就只能是……。兩人已經不敢往下想，只是身上不可避免的湧上來一股寒意。
似乎是有意給點兒時間讓兩人消化一樣，康熙停頓了一會兒才接著說道：「今天，朕把你們帶到這個小院來，是要聽聽你們的意見，朕也該打打遺詔的腹稿了。」
張廷玉、方苞聽了這話再也坐不住，「撲通」一聲全跪下了，張廷玉泣聲道：「萬歲春秋鼎盛，何出此言，臣誠惶誠恐。」方苞也說：「主上萬壽無疆，說這樣的話真是折殺臣等了。」
康熙平靜的笑了笑：「古往今來那個帝王不是終日聽著萬歲萬歲萬萬歲的。嘿，不要說萬歲，就連活到六十歲也不見有多少，朕已經六十有六了，知足了。最讓朕放心不下的就是這錦繡江山該交給誰，張廷玉你說說，朕的這些個皇子里誰能擔此重任！」
張廷玉淚流滿面，磕頭道「皇上以赤子之心待臣，為臣豈敢不披肝勵膽直言，臣以為……」
密談就從張廷玉這番話開始，中間康熙時不時的插上幾句，最後以方苞一句「觀皇孫。有一個好的皇孫至少可保大清三代盛世。」語定乾坤而結束。
「方苞從今天開始你就待在這『窮廬』中，朕有空就來口述遺詔，你代朕記錄、潤色。廷玉，方苞寫出來的草稿就由你保管，不準漏一絲口風，否則就別怪朕心狠！」說著說著康熙的話語陡然透出無限殺機。
聽了這殺氣騰騰的話，兩人心驚膽戰卻又異口同聲的道：「臣等必不辜負皇上萬斤重託，請皇上放心。」
京城祥雲客棧。
這家座落在京西一個小衚衕的小店，這幾天住進來個奇怪的客人。說他奇怪,是因為這個客人名字怪,叫宋六十九。一身江湖賣藝的打扮，卻不外出攬活，終日待在房中甚少露面，酒飯都是讓小二送往房中，就連老闆周強都只是在客人初來時見過一面，說了幾句話，就再也沒和這位客人打過照面。要不是每天盤帳的時候看到帳面上的銀子，過了新鮮勁的周強說不定已經把他忘了。
這個差點被人遺忘的宋六十九，就是黑雲寨的大頭領『賽宋江』。此刻，他正在房裡喝悶酒呢。「義林沖」約齊人手，就領著人打扮成江湖賣藝的、行腳商人、護衛鏢師一前一後的來到了京城。『賽宋江』先行一步，在京郊買下幾間民房以供落腳所用。等「義林沖」帶人來齊了，才按照信里的指示，來到了這祥雲客棧，報了姓名宋六十九，就住下了。
初來時，他以為這是身後神秘勢力的秘密聯絡點呢，還想著從這裡現一點端倪，看能不能窺視到冰山一角。沒想到，經過幾天觀察，夜探，卻現這家客店好象就是平常人家經營的，並無特殊之處。這才回過味來，為什麼信里指示他報名宋六十九，就是為了以後派人聯絡時不至於認錯人。明白過來的他，也是暗暗心驚神秘勢力的謹慎，再也不敢輕舉妄動，就在房裡等著人前來聯絡。
次日。廉親王府。
老十罵罵咧咧的來到了胤禩的書房。看見老八、老九都到了，就嚷嚷開了：「八哥、九哥，l老四來你們府上沒有？他娘的，他一張口就要了我兩萬兩啊！他養了一群叫化子，自己也是一副叫化子德行。」
老九苦笑道：「怎麼沒有，我捐了兩萬，八哥捐了三萬。有弘晝的二十萬兩打頭誰也不好意思耍賴。」
「不行，弘晝那小圖崽子必須除掉！」想起兩萬兩白花花的銀子就買了個收條，老十就心疼得直罵娘。
老八點點頭問道：「九弟，你那邊準備得怎麼樣了？」
老九冷笑道：「八哥，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就是弘晝的行蹤還沒掌握住，我們必須要先知道他要去那，預先設伏，才能做到萬無一失！」
老八不置可否，追問道：「你是怎麼安排的？」似乎覺得這話問得有點不妥，老八又說道：「九弟，不是八哥不相信你，只是這事關係著你我兄弟的身家性命，八哥不得不多問兩句，你可千萬別多心。」
老九知道事關重大，來不得半點馬虎，點頭說道：「八哥，你說到那去了，我豈是那種不知道輕重的人。就算你不問，我也是要請你幫著把把關的。」頓了頓又說：「我一共安排了四路人馬，每路人馬十五人，設有頭領一人。四個頭領全是我們以前布下的暗棋，就算是他們也不知道我們的身份，其餘人馬都是他們自行聯絡的，就更不知道了。我先在京城找了四家小店，讓人定了四間上房，隨信告知了店名和所用化名，讓頭領把人馬點齊安排在京郊住下后，才能單獨進入店中，等候指示。」
「也就是說指定房間每住進去一人，就表示有一路人馬到齊了。」老八說道。
「恩」
「那你是怎麼知道房裡已經住進了人的？」
老九笑道：「八哥，我就知道你要問這事，事情是這樣的，我讓人去定房時，就看了看哪個房間能比較容易觀察到所定房間，出去就讓等候在外的人住進去，看到有人住進去了，就前來報信。」
老八想了想又問：「定房是讓誰去的？住進房裡觀察的是些什麼人？他們報信時聯繫的是誰？」
老九一怔，他沒想到老八這麼一點時間就能問出這麼細緻的問題：「八哥，我可真是服了你了，短短時間，你就切中了要害。定房的人和住進房裡觀察的人都是我早年讓人秘密收留的，給了一筆銀子，留下了暗語和聯絡方式，讓人暗中敲打了幾回后，就再也沒過問了。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都不知道他們現在是幹什麼的了，就更不要說他們了。所有的聯繫全靠暗語進行，誰也不認識誰。」
老八聽了笑著說：「老九，還真有你的，你就這麼放心他們一定會聽你的話？」
老九得意的笑道：「八哥，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從來就沒想過他們每個人都會聽話，十個中間能有一個聽話，我就謝天謝地了。不瞞你說，我這次就接連啟動上百人才找到了這麼五個人，其餘的人也許有的已經死了，有的已經搬家了，有的變心了，誰知道呢。和那些頭領不一樣，這些人我可能一輩子也不會用到，況且救他們根本不花什麼氣力，所以根本不在意，大不了就當是做善事了。」
老八點點頭：「還是你想的周到啊，現在看來，已經值了嘛！對了，他們人呢？」
「暴病身亡了。」老九輕描淡寫的說道。
「好，老九這事你辦得漂亮，至於弘晝的行蹤就交給我了」老八把事情攬了下來。
老十總算是聽出來一點味道了，驚訝道：「八哥，你在老四府上還釘了顆釘子？」
「恩。」老八自得的點了點頭。
「八哥，老四府上可是針插不進，水潑不進，圍得跟鐵桶一樣的，沒想到你居然……你可真行！」老十讚歎道。
老九卻不這麼想，胤禛府上的規矩嚴，事後一查便知道的清清楚楚。就算真的殺了弘晝，怕也要拉他們三人墊背。因為是老八的主意，老九不好明說,就委婉的道：「八哥，那人可靠嗎？要不，我們再想想其他法子？」
老八詭異的笑道：「當然可靠！你知道我是怎麼把人安插進去的嗎？嘿，說起來這事和你的辦法到是有異曲同工之妙，老四齣外辦差的時候不是總喜歡救些人帶回府里嗎？我在他有可能經過的地方，都安排了孤兒寡母，叫化子等等一類的人。天可憐見，幾年下來，老四總算是親自救了一個回去！哈……」說到得意處老八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
好容易停住了笑聲，老八又說道：「不要說他全家的性命都在我手裡，根本不敢亂咬！就算是他對老四咬出了我，我完全可以翻臉不認人，這麼多年下來，明眼人都知道他是老四的心腹。老四總不能拿著自己心腹的話當證據去告我吧！所以不管怎樣，老四都只有打落牙齒往肚裡咽。」
看著兩位意氣風的哥子，老十偷偷的咽了咽唾沫，這也太陰險了吧！又心有餘悸的想到:幸虧不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