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無路

我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臉紅了，殷遇將我拉了出去。

「夫人，劉大仙來了。」夏荷過兩天就要出嫁了，還是不肯好好的休假。一個老太太被帶了進來。

「大仙，聽說你法力超群，可否有辦法將靈魂送到另一個世界。」我懷著一點點希望問。

「夫人，看老生給你做法試試。」

我心裡升騰起了希望的火焰：「大仙請試。」

這老太太擺好香案，鄭鄭有詞地念起經來，忽然她像被蚊子叮了一下，渾身一震，翻著白眼站起來，嘴裡開始唱：「大仙附體跟你說啊，要想百里姜氏病情好啊，先把你家廁所改成廚房啊，再獻上你家一千擔糧啊……」

這是什麼玩意，把我當瘋子了，我倒！

自從我由人們口裡打探出自己的情況后，我一邊把郵局和伊人的權力交給濟蒙，一邊給自己尋找高人。

可是無論在哪個時代高人都不多，大師沒找到神棍神婆倒來了一大堆。難道我真的要隨著這個身體在這裡隔屁，江蘭問過我回不去怎麼辦？現在不用想了，答案挺簡單。看來我還是個善良的人，在死面前一點都不害怕。

「我家孟月的堂姐，現在那可是三千寵愛在一身啊……」王夫人正在大廳和老夫人說得泡沫橫飛。

「老夫人，王夫人。」我走進去，向她們行禮。

「星兒，你身體這麼差，出來幹什麼？」老夫人關切地問。

「老夫人，星兒找濟蒙，商量一下夏荷出嫁的事。」

「他今天正好有點空，我叫他陪你孟月妹妹在逛園子呢。你要不要來聽聽，你三奶奶正在講孟貴人的事。」

「孟貴人？」

「對呀。」王夫人對我這沒威脅的人也不再防備了，興高彩烈地跟我說：「就是孟月她堂姐，前個月剛進宮，這陣子，皇上一直都在翻她的牌子，這孟家，前途似錦啊……」

我心裡一片刺痛，問清楚濟蒙的方向後退出來，向花園走去。

江蘭，皇帝又有新歡了，你在幹什麼？你那麼高傲的一個人，怎麼在那個美女成堆的皇宮裡活下去，我死了，你就孤獨地活在這裡了。

剛來到花園外，就聽見女生清脆的笑聲：「濟蒙哥哥，我要那支梅花。」一個帥氣的身影飛上梅枝，又跳了下去：「給。」

我像幽魂一樣輕飄飄地走過去，看見一穿著紅衣身披白裘披風的絕色女子，手裡拿著幾支梅花站在一身穿月牙白麗袍的絕色少年身邊，像極了唯美圖片。

我苦笑了一下：韓竹，你真是太自大了，你還擔心人家的婚姻大事，人家用得找你擔心嗎？你人還沒死，候補的人就自己來了。

「落星，你也來玩嗎？這麼冷，你不呆在屋裡嗎？」濟蒙發現了我，過來將我扶住。

「落星姐姐，你還認得我嗎？」絕色少女跳過來。

「孟月姑娘，好久不見。」我怎麼會不記得那個被我訓哭的女孩呢，當時我非常內疚。

「濟蒙，你把迎親車隊布置好，沒事我要回去了，孟月姑娘好好玩。」說完我轉過身，慢慢走回去。

蘭姐，我笑你孤獨，其實我又何嘗不孤獨呢？原以為自己在這個世界混得不錯，現在才發覺，自己就是一個光身子，什麼都沒有。可能這葯頂不了兩年啊，一陣巨痛侵襲著我的五臟六腑。

夏荷終於出嫁了。

「從今以後，無論貧富、疾病、環境惡劣、生死存亡，你們都要一生一心一意忠貞不渝地愛護對方，在人生的旅程中永遠心心相印、白頭偕老，美滿幸福！」我握著夏荷的手，將她交給了殷遇。

「多謝夫人！」兩人向我下拜。

「夏荷，你大概是本時代第一個自由戀愛出嫁的新娘，去吧。」我跟她開了玩笑。

「夫人，你要按時吃藥。」

「好了，戴著紅蓋頭還說這種話，快上轎。」

看著殷遇興高彩烈地將夏荷帶走了，我的心也放下了。在這個時代沒有什麼牽挂了，有的事情我不想再操心了。

領著小丫鬟春紅走到花園，坐在春寒之中，看著落盡的梅花，心裡特別平靜。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不由自主想起了這句詩。我也要成泥碾作塵了，每次都活到十八歲，每次都是什麼都還不懂就要死了。倦意又向我襲來，我趴在石桌上睡著了。

等死的時期我過得自由自在，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是我穿越後過得最輕鬆的日子。可是不久整個世界恐慌了起來，距秦中不遠處的雲城發瘟疫了。

據說這種瘟疫挺厲害，有人給它起了一個恐怖的外號——鬼敲門。早上去給死者抬棺材的壯漢，晚上回來就病倒了，用老百姓的話說就是被鬼纏上了，幾天以後又添新墳。

本來剛開始只在一些偏遠的小地方傳播，後來很多人像躲兵禍一樣跑進了城裡，鬼敲門便在30萬人口的大城市瘋狂流行了起來，朝廷不得不下令封鎖雲城。正在這時宮裡傳來皇后早產生下一個公主的消息，於是謠傳這個才七月就出生的公主是天下的災星，帶來了這場瘟疫。

秦中的人都惶惶不可終日，我倒很鎮靜，自己快死了什麼都不怕了。

「濟蒙，你去把這些東西叫人做出來。伊人店所有的肥皂都暫時停賣，打出廣告——肥皂可以減少疾病傳播。」雖說不想再勞累了，但我看到賺錢的大好時機，還是忍不住給濟蒙支招。

「酒精，口罩，什麼東西啊？」濟蒙看著我的秘方不解地問。

「酒精是消毒用的，口罩可減少疾病傳播，可以大賣一筆。」

「鄭伯，你馬上派人去集中收購菖蒲、艾草、雄黃、艾葉、蒼朮、白芷、大蒜，越多越好。」有些古方，科學證明是有效的。

「楊管家，以後府里所有人不用肥皂洗手不能吃飯，碗筷茶杯洗后必須煮沸消毒。」

眾人並沒有系統的抗病毒知識，看我這麼有自信，也就死心塌地地按我說的做。

我坐在滿是草藥味的屋裡，地上滿是雄黃水，咔咬一口大蒜，這房間除非是**，否則什麼病毒進來都得趴著出去。想著就快成功的酒精，想起第一批投放市場就被一搶而空的口罩，想起那幾大屋子抗病毒草藥，不由奸笑。

「夫人」，夏荷緩慢地進來，她肚子里有一個一個月大的小寶寶了，可她自己還是經常過來。

「夏荷，小心地滑。」我趕緊過去扶著她。

「夫人，老夫人找你有事。」

我走到大廳，看見一個風塵僕僕的軍人站在中間。

「百里夫人，皇後娘娘派下官把信親自交給百里夫人。」那個軍人將一封信遞了過來。

江蘭？我快樂地打開信，幾分鐘后，我聽到了夢想破碎的聲音。這就是結交損友的下場啊，江蘭要我所有的囤積物，還額外要十萬件防護衣，最後來了一句：本宮五日後到，收拾一下，跟我去災區。小丫頭，別當奸商。

我的發財夢沒有實現，倒還可能賠進去許多，損友啊損友！

和老夫人商量了一下，拿出了郵局還有伊人所有的利潤共計三十萬兩銀子準備救災，安排一下了以後，我急匆匆地回到房間，開始設計防護衣。

防護衣做得並不容易，沒有材料，我沒有辦法做出完全封閉的防護衣，這裡畢竟不是現代。

「落星，你向皇后說說，不要去雲城好不好？」濟蒙這幾天一直在忙，總是很晚才回來。

「為什麼？」我仍然冥思苦想，不想理他。

「我擔心你啊！」

「哦。」我答了一聲，不再理他。

「你——」他一下子將我的筆拿過去：「跟你說話呢！」

我的火一下子就上來了：「百里濟蒙，你有空不去陪你的孟月妹妹，來煩我幹什麼？我告訴你，皇後去哪我去哪，你百里家不想資助政府，皇后不在意，以後自有更厲害的人對付你們，你們沒有退路了知道不。好了，你不願意我馬上替你們回了，願意你現在就出去。」

「落星，你這陣子為什麼對我這麼凶？」濟蒙似乎有點委屈。

「我就是對你凶，你給我出去。」我將他推出了門，將門關上。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不喜歡你了呢。

五日之後，我們只來得及趕出三千件防護服，其他的正在日夜趕工。防護服的眼罩用一個類似擊劍面罩一樣的藤面具代替，內置透明度高的輕紗，只能隔離一些大粒的粉塵。又在主服外加了一件一次性的薄油布。

指揮著把東西裝上了車，我們都坐在大廳等江蘭的到來。我一累，毒素就把我推到睡夢之中了。

好象有人在捏我鼻子，還發出一陣可愛的笑聲。聽著這熟悉的笑，我沒有睜開眼睛，而是直接張開雙手，撲到江蘭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