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我想代替你。
「十年啊……曉曉……」
慕容婧曉聽著慕容晉陽用著不符合他自身的低沉的語調呢喃著。
慕容婧曉心裡一個咯噔，她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接下來她要聽的，八成是個悲傷的故事。
「七歲那年，有人給我講了大將軍魏執軒的英雄事迹，講他在戰場上是何等的英姿，策馬揚鞭時，是何等的威風堂堂。」
「中秋節前，父親帶我出去看鋪，剛好遇見了大將軍班師回朝的情景，那一幕幕，那英姿颯爽的大將軍，彷彿就像是印在我的腦海中一樣，久久無法抹去，心情也久久不能平靜。」
……
慕容晉陽陷入了回憶，隔了一會兒才繼續說：
「後來，回到家中我與父親道明想去從軍，卻沒想到遭到了父親的強烈反對，家中所有人的意見一致，都反對我參軍。」
「當晚我和父親母親第一次起了爭執，在我心灰意冷，絕望得快要放棄的時候，我爬上的房頂，看著夜空中的星星。」
「迷惘、無奈的情緒充斥著我的胸腔，在我快要忍不住要哭了時，一個小小的身影順著我放的梯子爬了上來。」
慕容婧曉心中微微感觸，她知道，接下來要說的，大約是和她，不對，是和原身有關的部分了。
她沒有打斷慕容晉陽，無論是否和她有關，她就當聽故事罷了。慕容晉陽現在需要的，就是把憋在心裡多年的話說出來，只有說出來就好了。
「你小小的身子順著梯子一點一點的往上爬，慢慢的出現在我面前，你的眼睛緊緊的閉著，我猜，你是怕太高了……」慕容晉陽想起來，臉上的神情變得柔軟起來，語氣也越發的溫柔。
慕容婧曉詫異，十年前，慕容晉陽七歲，原身只有五歲。一個五歲的孩子，明明恐高，卻還是閉著眼睛也要摸索著爬了上去房頂。
如此暖心的舉動，慕容婧曉忽然就明白了慕容晉陽為何是個妹控了，這樣的妹妹，誰都想往死里寵吧？
「你摸索著房瓦，終於爬了上來，那一天你穿了套潔白無瑕的裙子，爬上來時卻弄的髒兮兮的，活像一隻小花貓。」
白裙子？原身不是不愛白色嗎？慕容婧曉心裡有一絲的疑惑，隨後又在心裡搖了搖頭，打消了自己的疑惑。
說不定是伺候的下人幫忙選的也不一定，況且，不喜歡白色的是長大后的慕容婧曉，並不代表著小時候的慕容婧曉不喜歡穿白裙子。
「你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我面前，你站著低下頭看我，我坐著仰起頭看你。半響，你伸手從袖子里拿出了手帕，手帕鼓鼓的，包了東西。」
慕容晉陽一邊說，一邊伸手做了動作，從袖子里拿出了手帕，只是他的手帕里，什麼也沒有。慕容婧曉拒絕得太多次，他已經不抱希望了，所以沒有提前準備。
「你打開手帕，將裡面包著的栗米糕遞給我，對我說：哥哥，我陪你看星星吧！」
哥哥，我陪你看星星吧！
慕容婧曉一愣。
每一年慕容婧曉的生日，慕容晉陽會對她說一遍：「我們去看星星吧？」
每一年慕容晉陽的生日，慕容晉陽許願都是：曉曉陪我去看星星。
每一年的除夕夜，慕容晉陽都會在慕容府里自己的的房頂上坐著，等著慕容婧曉來喊他吃飯，然後他會問：曉曉陪我看星星吧？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了，可她一點兒也不想知道。
「哥哥……」慕容婧曉不想繼續聽下去了，下意識的開口打斷慕容晉陽。
慕容晉陽卻彷彿知道她意欲何為，先她一步，語氣懇求：「曉曉，讓我說完。兄長已經憋了十年了，憋不住了。」
這是原身和他的故事，與她無關。可慕容婧曉聽著，竟生出了心疼慕容晉陽、感謝慕容婧曉的情緒。
心疼慕容晉陽小小年紀便遭受如此痛苦，感謝慕容婧曉曾如此暖心的去安慰他陪伴他。
慕容婧曉眸色漸暗，最後也只是抿著唇點了點頭。
「栗米糕是甜的，可那一晚，我卻嘗出了鹹的味道，因為栗米糕和著淚水，所以人生頭一回吃上了鹹的栗米糕。」說到這裡，慕容晉陽笑得更開心了些。
慕容晉陽拉著慕容婧曉並排坐下，才又望著天上的星星開口：「當年，我們也是這樣坐著，我看著星星，你看著我，稚氣的你咬字清晰的和我說著不符合你年紀的話。」
「說什麼了？」慕容婧曉好奇，什麼叫做不符合年紀的話？
「你說：哥哥，人的一輩子很短，星星的一輩子很長，如果你只是一直在看向星星，你就永遠也得不到它，如果你試著一步一步的想它走去，那麼你將和它越來越近，說不定在某一時刻，你將和它相遇。」
慕容婧曉：「……」我讀書少你可別騙我。這像是一個五歲的孩子說出來的話？這像是一個古代人說的話？
五歲的時候她還在……唉？五歲的時候她在幹嘛來著？為啥只有六歲之後的印象？應該是年紀太小記不住，慕容婧曉不以為意，只是覺得這原身也太牛掰了點。
一個五歲的女孩子那麼哲學真的好嘛？本以為是哥哥自然寵妹妹的故事，沒想到是暖心妹妹開導哥哥的故事。
看星星這個梗解釋開了，慕容晉陽為何如此妹控也解釋開了。只是……慕容婧曉有些疑惑。
既然慕容婧曉是唯一支持慕容晉陽從軍的人，那為何後面又會和其他家人一樣，不待見慕容晉陽，覺得他是莽夫？
慕容婧曉的記憶中，原身對慕容晉陽的不喜是真切存在的，並不是什麼受家人洗腦，也沒有出現什麼誤會，原身就是單純的不喜歡。
可這究竟是為什麼呢？支持慕容晉陽的是她，不喜慕容晉陽的也有她，難不成原身還搞精神分裂不成？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曉曉……」
「曉曉？」
慕容婧曉回過神，便看見慕容晉陽伸手在她面前搖晃著，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想的太入迷，走神了。
「嗯？」她應。
「曉曉，無論你以後遇到了什麼，要做什麼，永遠都不要忘了，兄長永遠是你的後盾。」
慕容婧曉的眼淚突然間就奪眶而出，像是不要錢似的往外掉，她忽然間很羨慕原身，羨慕到有些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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