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章 逼宮（上）

海盜們不值得依靠，更不值得相信，孫恩是一例，王直是一例，鄭芝龍又是一例。

劉二蛋召集剩下的海盜，「從今日起，我們就不再是海盜了，我們追隨文大人，從此以後我們就是官軍。」

「文大人手下的官軍，」楊志文補充了一句，「大家都聽好了，我們效忠的是文大人，不是別的阿貓阿狗。」

海盜們大呼：「是，效忠文大人。」

文青對楊志文相當滿意，這人有頭腦，有眼光，還很很做人，雖然還看不出來有什麼謀略，但是一個海盜軍師能這樣已經很不錯了，也不能要求更多。

最後剩下的海盜有六千多人，劉二蛋原本的手下佔到大半，因此，劉二蛋被任命為第三位水師統領，跟阿和、王老根同列。

「大人，那個耶律亞哥要見你。」

文青讓人將耶律亞哥帶過來，「聽說你要見我，有什麼事嗎？」

耶律亞哥遲疑半晌，突然拜服於地，道：「大人，耶律亞哥願降。」

「你這是唱的哪一出，」文青驚訝萬分，「你這就願意投降了，不擔心你的家人了嗎？」

「擔心自然是很擔心，但是誠如大人所言，我們打了個大敗仗，還連累幾百女直人當著我們的面被殺，即使我們有千般理由，但是不管怎麼說女直人絕對是不會放過我們的，一旦我們回去，我們肯定得死，說不得還會連累到家人。」耶律亞哥苦笑道：「回去就是個死，我們肯定是不能回去，那麼只有向大人投降一途。」

「很好，」文青大為高興，扶起耶律亞哥，道：「難得你棄暗投明，我自然不會虧待於你……你放心，你們的家人我會去救的，但不是現在。」

「是，多謝大人。」

北界島不大，也很渣，不說船塢，連個像樣的港口都沒有，那些漢人金兵即不投降也不能閑著，文青讓人押著他們開挖港口修建碼頭。

黃有糧十分不解。「大人，我們就佔了這個小島嗎？」

「當然，這裡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往西可以堵住大宋朝廷的出路，往北可以進攻金國，往南距離竹塹縣也不遠，正是兵家必爭之地。」有一句話文青沒有說出來，今年是西元1161年，按照歷史，今年宋金兩國將會爆發一場大戰，以宋高宗趙構的德性肯定會出海外逃，文青就準備堵在這兒，將趙構逃跑的出路給堵上，看他能往哪兒逃。

趙構不是死都不願意抵抗嗎，不抵抗就去死好了，趁早換趙眘上台。

留下楊志文處理北界島的開發事宜，文青帶幾艘飛剪船去了明州。

明州就是寧波，跟舟山群島一衣帶水，它是南宋三大市舶司所在地之一，非常繁華。

市舶司所在地一般都有水師駐紮，明州也不例外，飛剪船的外形實在是太突出了，很容易就被人認了出來，然後明州的水師攔住了文青一行。

「來人可是巴石縣的廂軍，兩浙路水師都指揮使大人有令，巴石縣的廂軍須得退回駐地，不得進入明州。」

其實這些水師想說的是，都指揮使大人的命令是要將你們抓起來，不過這些水師估摸著能跟金人對著乾的人絕對不好惹，他們犯不著主動去招惹這樣的狠角色，只要文青他們不進入明州，他們就可以當做沒看見。

我管你們看沒看見，我現在要進明州。

文青讓人開炮警告，幾艘飛剪船對著明州水師船隻不遠處的海面發起一次齊射，火炮的轟鳴聲和炮彈掀起的水柱讓明州水師驚慌失措。

「讓人告訴他們，大軍無糧，或者他們讓我們進明州購糧，或者他們送一些糧食給我們，無糧不退兵。」

明州水師非常糾結，他們不想招惹這些人，可是尼瑪的這些人反過來卻主動招惹他們，讓這些人進明州自然不可能，但是送糧食給這些人他們又不樂意，進退維谷之下，明州水師只得將這事上報。

文青將北界島的水師戰船都調了過來，巨大的飛剪船一艘接一艘的來到明州外海，轉眼就聚集起數十艘，還有一些福船，這可都是大船。

兩方在明州外海對峙。

兩浙路水師衙門很快有了反應，因杭州被劃為大宋陪都，所以兩浙路水師的駐地由杭州轉移到明州，就在左近，反應自然不慢，在文青調來北界島的水師戰艦之後，水師衙門終於做出決定。

一名副都指揮使被派到文青的船上跟其交涉。

「你們到底是哪兒的官兵？你們說你們是巴石縣的廂軍，我們前日剛剛向朝廷查詢過，整個大宋都沒有一個叫巴石縣的地方。」

「怎麼沒有啊，」文青笑眯眯地道：「巴石縣就在呂宋島上，本官剛剛攻下該地沒幾個月，還沒來得及向朝廷報備。對了，或許這麼說你們不大明白，我說詳細點，我們本是崖州吉陽縣的廂軍，本官正是吉陽縣知縣，只不過幾個月前本知縣出兵攻滅南洋的巴石國，以其國之土地設立巴石縣，現在你明白了？」

「呂宋島？巴石國？」那副都指揮使大吃一驚，「你居然攻滅一個國家？更重要的是，你居然無令出兵征伐他國，如此犯忌的事你也敢做？」

文青搖頭，道：「做都做了，能咋滴，朝廷派人來咬我？你回去告訴水師衙門，或許還得告知朝廷，我現在沒有糧食，上萬士兵餓的嗷嗷叫，讓他們趕緊給我送糧食過來，否則的話大軍嘩變可不是鬧著玩的。」

「你……」副都指揮使氣結，最終卻道：「這事我做不了主，得上報，你等著。」

劉二蛋非常興（奮），跟朝廷對著干他們這些海盜最喜歡了，以前他們只敢這麼想，卻很少敢去做，但是在跟了一個大老闆之後以前只敢想沒敢做的事現在也敢去做了，還做得明目張胆。

「真是痛快，我早就想這麼幹了，卻一直沒敢真的去做，大人此舉卻是深得我心。」

文青沒好氣地道：「說這麼多廢話幹嘛，開工了。」

「幹嘛？」劉二蛋不明所以。

「將明州水師幹掉，給朝廷製造點壓力。」文青下令：「你的手下還沒有適應飛剪船和火炮，就帶著十艘飛剪船和福船正面壓上，阿和和王統領各帶十艘飛剪船兩翼包抄，將那些明州水師給我啃下來。記住，最好逼他們投降，盡量少做殺傷。」

「是。」

二十艘飛剪船掛起滿帆朝明州水師兩翼包抄過去，劉二蛋也正面壓上，不軌的意圖非常明顯，明州水師自然知道文青他們不懷好意，但他們萬分糾結，沒有上頭的命令，文青打的又是大宋官兵的名號，沒有命令之下，他們既不敢主動進攻又不敢退走，進退維谷，怎麼做都不對，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什麼反應。

像文青這麼奔放的畢竟不多見，不是誰都敢拿朝廷不當回事。

明州水師不知所措，但是文青的手下卻百無禁忌，抵達作戰區域之後，阿和和王老根首先開炮，兩百多門火炮打在明州水師戰船周邊的海面上，掀起的海浪甚至掀翻了幾艘小點的戰船。

劉二蛋帶著福船壓上，福船的排炮更恐怖，密集的火炮掀起的水柱連大點的戰船一不留神都會被掀翻。

文青勒令明州水師投降，明州水師沒有反應。

文青大怒：「他們還真以為我們不敢真的動手了，直接進攻，打沉一半的戰船再招降。」

旗手打出旗語，將全線進攻的命令傳達下去，文青早就弄了一套旗語，還有煙火、鼓號等傳達信息的方法，傳令基本靠喊的時代早已過去。

阿和和王老根率先發難，這次是動真格的了，幾百顆炮彈直接打到明州水師的戰船上，木屑橫飛，大船還可以抗，小點的戰船挨幾炮就被擊沉。

等二十艘福船的排炮一輪射擊之後，明州水師的戰船接連沉沒數艘，海盜們對火炮還不怎麼熟悉，但是在熟練炮手的指點下，打這種幾乎固定的目標也能有一定的命中率。

明州水師自然有還手，但是在千米的距離，他們發射的床弩的命中率連金人都比不上，造成的殺傷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被擊沉十幾艘戰船之後，明州水師落帆降旗，他們投降了。

明州水師無比憋屈，這場仗打得真是莫名其妙，他們動手不是，不動手更不是，打贏了不會有獎賞，打輸了估計更慘，還不如投降乾脆。

文青派人過去將明州水師戰船上的武器都推入大海，軍官被帶回來看押，這一套業務黃有糧已經做的很熟練。不過這一次文青改了一下，他讓黃有糧將明州水師的士兵都趕下船並送回明州，然後讓人將俘虜的戰船都開回北界島。

在明州附近海面等了兩天，朝廷方面沒有任何回應，文青下令飛剪船和福船繼續西進，進入杭州灣，沿途碰上的大宋水師無不退避，但抵達杭州附近海域之後，文青他們卻被大宋水師再次攔住。

「全部擊沉。」

這次文青連俘虜都懶得要。

在這支水師艦隊被擊沉之後，杭州方面終於有了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