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1章
上天以來,元昭再也不糾結女子能不能登朝堂。因為天上沒這樣的規矩,有能者居之。她之所以想留下,純粹是為了過過眼癮,是為了讓風彌得償所願。
以後就算水月鏡回來,她也不再起心動念天天想著利用它偷偷溜進天宮大殿。
人各有志,若非有性命之憂,她壓根不在乎自己是在朝或在野。是以,身在大殿,聽著眾仙的爭議聲,看著有人欣喜有人忿忿,等到下朝的時辰便依次而退。
到天宮上朝是每月一次,大事攢著上朝商議,小事由各司署按規矩處理。
由此可見,三師兄應該不會很忙,但要全心投入閉關修鍊也不大可能。如果她還像以前那樣求他定期提供力源珠,缺乏時間修鍊的他遲早力竭引三界動亂。
這的確是仇人行徑,甭說做,她甚至難以啟齒。
心情複雜地看著眾仙家如潮水退去,她心緒不定,因此沒留意太炎一脈的元成真君被仙僚架出去的情形。
那日,她面對清塵仙君的質疑隨口提到師兄元成真君,清塵仙君回到重明宮自然如實稟告。
當然,小孩子吵架牽涉自身而已,元成真君並不打算為此去北海神宮。無事不登三寶殿,他這十萬多歲的大神,跟她這個不滿千歲的小鬼沒有共同話題。
當年她飛升九重,他是遵師命前去見一見,好讓她知曉在天上有地方串門罷了。
他不去歸不去,既然在天宮遇上了,便打算邀她到重明宮喝兩杯。順便查一查她的本門功法可曾偷懶不練,聊一聊太炎一脈的弟子的前程等。
自從碧君去了羅天宮,不僅修為大增,且見識頗廣。
讓太炎宮其他弟子眼饞得很,紛紛上書重明宮讓他出面與娘娘商議,可否讓太炎宮弟子到羅天宮兼職輪值。
當然,此法僅適合勤勉上進的太炎弟子。
神仙並不是個個都勤勉的,大部分是得過且過之輩。勤勉上進的多半是小年輕,頗有龍元君那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頭。
年輕人好學,身為尊長不僅喜聞樂見,更樂意成全。
結果,他剛要上前打招呼,就被倆武將仙僚眼急手快一左一右地挾持離開了大殿。
「真君好沒眼力,龍元君突然出現在大殿,你真當她來玩的?」到了殿外,不等他發問,其中一位仙僚率先開口,「必然是有事找天君商議,哪有工夫理你?」
「就是,」另一位仙僚也道,「龍元君平素行事一向靠譜,斷不會無緣無故擅闖天宮。依小神看八成是奉了天尊旨意,你就別去打擾了。」
若想敘舊,來日方長,何愁找不到機會?
「正是,對了,我倆也許久沒去真君的重明宮坐一坐了。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
「此言甚妙!走走走……」
被架著走的元成真君:「……」這群鳥神。
說得冠冕堂皇,實則想圍觀天君與他家小師妹的因緣糾葛動向罷了。甭以為他是個大老粗就什麼都不懂,自從少師移情花妖,眾仙吃瓜的興緻愈發高昂。
情敵沒了,人人都在等著圍觀天君雲瀾自打臉。
修改新規是不可能的,朝令夕改難以服眾。以往的聖德真君法令嚴正,從不輕易動搖,如今成了天君他只會更加嚴厲。
所以,眾仙純粹是樂見大神自作自受挨刑罰的場景。
甭看這一個個的看似霽月光風,不縈於懷。實則心裡藏著上百個黑心眼,就等著看戲。
……
天宮大殿內,眾仙都走光,殿內空蕩蕩的。元昭如一座玉雕般端坐原位,閉目養神。欲上前提醒她已經散朝的仙官看到天君的揮退眼神,悄然退後離開。
殿內無外人,雲瀾上神不自覺地鬆了神色,淺綻笑意,慢步離席,來到她的案前坐下:
「怎麼,被師尊訓斥,到我這兒領罰來了?」
「師兄莫要幸災樂禍,我能到你這兒,你以為能脫得了干係?」元昭仍閉雙眼,神色如常道。
雲瀾上神笑了笑,直接光華升起,兩人一同原地消失……
清宸宮,綠蔭繁盛,一股淡淡的清馨瀰漫四周。迎著涼風深呼吸一口,頓覺塵慮空,神元沐甘霖。
置身這滿眼青翠的庭院,但覺一陣心曠神怡的元昭由衷贊道:
「不愧是天君陛下的居所,連空氣都與眾不同。」
「你那須彌空間的檀心木若悉心澆灌開花,亦有此效,不必羨慕。」雲瀾上神將她帶到居所庭院,不必仙侍近前,自己煮茶與之共飲,「說吧,找我何事?」
忽略他最後那一句,元昭看著他的動作不緊不慢,優雅流暢,一邊嘆道:
「要注入神力百年才能開花,我哪有這份閑心?」
「注入一次半刻,靜待百年。」雲瀾上神眉梢輕挑,「神力愈純,花果所蘊含的效力愈高。」
「……不早說。」害她的神力輸出好幾年,白瞎了。
「你既不知,為何不來問我?」自作自受,不值同情。
「懶得問,我隨緣。」元昭向來是慣性擺爛,「既是你種的,為何不在當年注入神力?」
如果早點注入,檀心果都能吃好幾茬了。
「為了給你一個意外的驚喜。」雲瀾神色坦然,「當年風彌不慣被人事事安排妥當,她更喜歡自己摸索探尋意外之喜。」
元昭訝然於他的坦白,「你似乎想起了很多事。」
「須彌空間在風彌生前便已經在準備,每做一步俱有源可溯,但被抽了情根的我給抹除了……」
後來,他進去了,溯源時看到了冷漠的他在抹除過往痕迹的場景。
「那時的我想讓你有個全新的開始,不為前塵所擾。」雲瀾輕描淡寫道。
而他從那個他的身上溯源,看到那段遙遠的前塵。那段前塵在他眼裡,就像在看別人的人生。所以,如今的他抹除了遙遠的自己、聖德真君二人的痕迹。
等她進去,便再無關於他的源頭可溯。至於那些畫卷,凡是她的物品,他一概沒動。
「可他留下自己的影像。」這不前後矛盾么?
「大概是讓你有跡可循吧?」雲瀾道,「你若不恨他,自會從他身上溯源……」
若恨,須彌空間里就剩他一道身影,大可視若無睹甚至輕鬆抹除,不會給她帶來視覺上的不適。兩位當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彷彿聊著別人的事。
直到茶香溢出,兩人欣然端盞,一同品啜茶湯。
諸位親,今晚只得一更,第二更本來已經完成一半,複核時全刪了,趕不及了,大家無需再等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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