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5章 狡兔三窟

作為疾控中心主任，假疫苗的事情余健即便沒有參與，也難逃其責。

為了不讓自己與假疫苗的事情沾邊，何啟亮曾經特意交代，最近一段時間不要來找自己。

假疫苗的事情可以說鬧得滿城風雨，而且已經引起了省里領導的重視，凡是與這件事有關係的，不死也得脫層皮。

「我不是讓你最近不要來我這，怎麼還來？」

剛進門，便見對方大發雷霆，余健心裡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

本來接到廳.長辦公室的電話，余健心裡就沒底，擔心是因為假疫苗的事情而找自己。

「何廳.長，廳.長辦公室那邊給我打電話讓我過去。」

「讓你過去你就過去，來我這又幹什麼，你不知道現在正是風口浪尖之上。」

「我這不是心裡沒底，找你來打探打探口風。」

「你是不是腦子被門擠了，你覺得朱立誠找你什麼事，他會讓我知道嗎？」

「何廳.長，你至於說話這麼難聽嗎？」

「你還嫌我說話難聽？你知不知道，這個時候來我這，弄不好會把我拖下水，到時候咱們誰都沒有好日子過。」

「何廳.長，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能有什麼意思，我這是在幫你。」

「你這不是幫我，是想踹開我？」

「余健，你要說什麼，你我之間有什麼牽連，以至於我要踹開你？」

「何啟亮，看來你是真不知道自己以前做過些什麼，我可以告訴你，我如果要出事了，你也別想舒坦。」

見對方直呼自己的名字，何啟亮氣得不行，伸手指著對方，一時間卻也說不上來什麼。

「余健，你想要幹什麼，敢這麼和我說話，真以為我怕了你？」

自己堂堂衛生廳常務副廳.長，居然被一個小小的疾控中心主任威脅，這要傳出去，老臉往哪擱。

「是，你是不怕我，我一個小小的疾控中心主任，怎麼能讓你這個常務副廳.長害怕呢，不過你和呂廳.長的那些事情，不知道廳里是不是知道？」

「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我勸你最好安分一點，管好自己的事情。」

何啟亮聽到對方這話，心裡還真就有些掂量不到底，他不確定對方到底指的是哪件事。

按理說呂仲秋製造桃色事件應該沒有讓太多人知道，難道是療養院那邊出了問題。

「我這個人向來膽小，真要被紀委帶走之後，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估計也把握不住。」

聽到這話，何啟亮的心裡咯噔一下，越發摸不清楚對方到底是真是假。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在常務副廳.長這個位置上，到底干不幹凈，他自己心裡非常清楚。

即便是自己和呂仲秋的事情對方不知道，可萬一對方手裡掌握點什麼證據，是不是真敢吐出來還真不好說。

想到這裡，何啟亮的態度反倒是軟了下來。

「你先不要這麼激動，有什麼話咱們好好說，沒必要鬧得面紅耳赤的。」何啟亮的態度有所緩和。

像余健這樣的角色，在整個衛生系統還有很多，這一次真要撕破臉，可能真的會寒了人心。

現如今的何啟亮也很清楚，想要讓自己在和朱立誠的角逐中不落下風，就必須得有更多人的支持。

呂仲秋算是和他站在了一條線上，但僅僅只走上層路線肯定不行，下面人的評價和團結也很重要

「余主任，你先不要這麼著急，廳.長找你未必就一定是關於疫苗的事情，說不定是想了解疾控中心的一些情況。」

見對方軟了下來，余健乘勢說道：「何廳.長，憑藉你的身份，應該不難打聽紀委那邊的動靜？」

「你知道我和朱立誠本就水火不容，紀委那邊也不一定就聽我的。」

「我只是讓你幫忙打探一下消息，朱立誠找我過去，是不是因為紀委那邊查到了什麼。」

此時的何啟亮，心裡更加懊惱沒有能夠將紀委書記的位置掌握在自己手中。

當初薛文凱被取消競選資格，他也曾嘗試去挽回這個漏洞，但終究還是沒有成功。

此時紀委書記的位置如果掌握在自己手中，也無須去看別人的臉色。

「我不是不幫你，而是朱立誠和我的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紀委的人現在都站在他那邊，讓我幫你去打聽消息，你覺得會有結果嗎？」

「何廳.長，這個忙你如果不想幫，我也不勉強，一會我就直接去廳.長辦公室，大不了就是有去無回，反正我也想通了。」

余健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倒是讓何啟亮心裡有些發怵。

「怎麼好好的又說這樣的話，我答應便是。」何啟亮無奈的答應了對方的要求。

只是此時的何啟亮，心裡已經將面前這個疾控中心主任拉入了黑名單。

即便余健和假疫苗的事情沒有牽連，何啟亮也不打算再留著這樣的一個人。

另一邊，在確定了余健和假疫苗有關聯之後，陳國培便安排人對其全天進行監控，以防止對方聽到風聲之後溜之大吉。

余健來到衛生廳，並且去了何啟亮辦公室，自然沒有能夠逃過腐惡監視的人眼睛。

「朱廳.長，下面人剛剛彙報，余健在接完你的電話之後，便來了廳里。」

「哦？他的速度倒是挺快的么，只不過我怎麼沒見到他。」

「他沒有來你這裡，而是去了何廳.長的辦公室，我猜測應該是尋求保護去了。」

「找何啟亮尋求保護？」

「不排除這樣的可能，要麼也無法解釋他為什麼會在第一時間前往何啟亮的辦公室。」

「難道何啟亮也參與進了這件事？」這番話，朱立誠像是在對自己說，又像是在詢問面前的陳國培。

假疫苗在進入安皖之後，流入市場的速度之快，有些讓人難以想象，更為誇張的是，整個衛生系統對此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

假疫苗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在安皖衛生系統非常順暢的應用，單單是一個疾控中心主任，還不足以擺平其中所有的事情。

這足以說明其背後，有衛生系統內的高層參與。而何啟亮坐在常務副廳.長的位置上，倒也很符合這個身份。

「何廳.長有沒有參與不知道，但余健這個時候去找他，肯定有貓膩。」

「如果何啟亮這種角色的人參與到整件事當中，倒也能解釋得通，為什麼假疫苗能夠在安皖如此暢通。」

陳國培倒也贊同對方的分析，可有些事情終究不能靠分析便採取行動，況且對方的身份還是這麼的敏感。

「從目前我們掌握的證據來看，並未發現何廳.長與假疫苗的事情有關。」

「何啟亮是何等聰明的人，他既然要參與進來，那就絕不會輕易的給人留下把柄。」

「您說的有一定的道理，但何啟亮副廳.長的職位在那擺著，咱們在沒有任何證據支持的前提下，也不可能輕易的對其展開調查。」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們可以先從側面再了解一下情況，我總覺得何啟亮和王福貴之間有著某種聯繫。」

早在剛來安皖衛生廳任職的時候，朱立誠便覺得假疫苗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其實也很簡單，何啟亮到底有沒有參與，一會余健來了之後，咱們自然能知曉答案。」

「余健未必會知道詳細的情況，而且他這會去找何啟亮，多數可能是希望藉助對方的手，來打探消息。」

對於余健的調查，紀委部門已經做得相當隱蔽，可以說整個衛生廳知道的人少之甚少。

「如果何廳.長也參與了這件事，那麼余健這個時候去，很有可能就是和對方商量對策。」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讓你的人無論如何要盯緊余健，不能讓這個傢伙跑了。」

「這一點朱廳.長大可放心，我們早就已經安排了足夠的人手，對其進行二十四小時的監控。」

「余健一旦歸案，那麼從他的口中，或許也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余健的事情，其實已經板上釘釘，之所以還要來這麼一出，朱立誠主要還是考慮不打草驚蛇。

大張旗鼓的去將余健控制起來，那些躲在背後的人只會藏得更深，甚至有可能會藉機逃離。

到那個時候，想要真正意義上揭開假疫苗案件的真相，將會變得十分困難，甚至會讓人有些虎頭蛇尾的感覺。

朱立誠不止一次對外說過，要徹查假疫苗的事情，而且省里對此也是非常的支持，凡是涉案的人員，無論職位高低，一律嚴懲。

兩人還在分析著何啟亮是否也參與其中的時候，陳國培的手機不適時的響了起來。

「朱書記，我是何啟亮。」

「原來是何廳.長，不知道您有什麼吩咐？」

說話的時候，陳國培用手指了指耳邊的電話，那意思是在告訴朱立誠電話那頭的人是誰。

「我哪敢吩咐你陳書記，前兩天我一個朋友送了點新茶，知道陳書記精通茶藝，所以想請你過來幫忙試試茶。」

熟悉陳國培的人都很清楚，他沒有什麼太多的業餘愛好，唯一能算的上愛好的，可能就是對茶葉有所研究。

何啟亮並不知道對方此時正坐在廳.長辦公室，否則他一定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打電話。

「那就謝謝何廳.長給我這個機會，我這邊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之後，就去你辦公室。」

「沒問題，陳書記什麼時候過來都行。」

放下電話，何啟亮看著面前的人，道：「余主任這會放心了吧？」

「陳書記什麼時候過來？」

「他一會就過來，你是不是先迴避一下？」

「那我先找地方等著，何廳.長這邊有什麼消息了及時告訴我，我也能決定到底去不去廳.長辦公室。」

陳國培要過來，余健自然不能繼續留在這，所以何啟亮也算是下了逐客令。

目送著對方走出自己的辦公室，何啟亮也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從身後的書櫃里取出兩包還未拆封的茶葉。

既然已經說了邀請對方過來品茶，自然就得拿出點像樣子的茶葉，做戲要做全套。

況且他很清楚，陳國培對於茶葉的確很有一套，否則他也不會將這號的兩袋茶葉拿出來。

收起了電話，陳國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道：「何啟亮的電話，讓我去他辦公室。」

「他們的動作倒是挺快，迫不及待的想要確認一些他們想要的信息。」

「如果是這樣，那何啟亮還真有可能和整件事有牽連，畢竟在這個風口浪尖之上，他不僅沒有往後退，反倒是如此的上心。」

「這裡面肯定有問題，至於是不是咱們分析的那樣，還有待進一步的調查，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讓你過去，肯定另有目的。」

現如今，衛生系統的人談到假疫苗的事情，都選擇避而遠之，深怕一個不小心沾上自己。

將之前的事情串聯起來，朱立誠面色凝重的說道：「余健在這個時候去找何啟亮，那就說明這是他的救命草。」

「按理說何啟亮不應該這麼著急，可偏偏這麼快就給我打電話，如果他沒有問題，那麼就很有可能兩人達成了某種協議。」

「這樣，既然他想從你口中打探消息，那倒不如就放點消息給他，這樣也好看看他到底會是什麼反應。」

從朱立誠的內心來說，他倒不希望自己的猜測成真，因為那樣可能會牽連出衛生廳很大一部分人。

這對於剛到任沒多長時間的朱立誠來說，既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壞事。

「那你覺得咱們該透露哪方面的消息給他？」

沉默了片刻，朱立誠直言道：「你就直接將紀委對余健的調查情況告訴他，並且你也可以告訴他，紀委準備對余健動手。」

「我擔心他們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會選擇魚死網破。」

「讓你的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千萬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鬆懈，另外可以讓人隨時關.注余健的動向。」朱立誠吩咐道。

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陳國培一時間心裡也慌得很。

的確，將余健引到自己辦公室，再對其採取措施，這樣能夠將影響面控制在最小。

可如今情況較之前已經有所改變，那他們自然也就需要根據實際情況，再來定奪具體的方案。

「沒問題，就算余健上廁所的時間，我們都有人跟著，絕不給他任何逃跑的機會。」

「既然這樣，那你就先過去，看看我們何廳.長到底找你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