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8章 正面硬剛
來到秦副省長的辦公室，朱立誠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之前被自己趕出會場的宋春生，頓時他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秦喜鳳本就不待見眼前這個衛生廳.長，此番宋春生找到了自己，他自然不會怠慢。
沒有和朱立誠客套，當著宋春生的面，直接冷聲說道：「朱廳.長，我聽說今天你在全省衛生局長會議上好不威風？」
「我不明白秦省長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明白？你別在這和我裝傻充愣，徐陵出現的一起因交不起手術費，而導致病人未能及時手術死亡的事情，你憑什麼就斷定這件事和宋局長有關？」
「難道這和宋局長以及徐陵的衛生醫療系統沒有關係嗎？他作為衛生局長，這件事不應該負主要領導責任嗎？」
對方上來不問青紅皂白，就一副興師問罪的態度，儘管對方是副省長，可朱立誠卻一點沒慣著他。
或許是沒想到地方會正面硬剛自己，秦喜鳳火氣更大，道：「這種個例你怎麼能將責任全部歸到宋局他們身上？你作為衛生廳.長，難道連最基本的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沒有？」
「個例？宋局長今天在會上可不是這麼說的，況且即便是個例，難道這不是他們局領導管理不當？」
「你簡直就是強詞奪理，你知不知道宋局長的哥哥是什麼身份？」
「這與他哥哥是什麼身份又有何關係，難不成做錯事了，還要家長來替自己出頭？這不是兒戲嗎？」
「你……」
秦喜鳳被這番話懟的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秦喜鳳這才冷聲說道：「衛生部規劃財政司的司長宋金生，便是宋局長的哥哥，部里給地方的撥款必須由他點頭。」
宋春生的背景，朱立誠或多或少的猜到了一些，畢竟能夠讓一些國家級的專家，去一個地級市坐診，沒有強大的背景，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這也是為什麼安皖其他地級市並未有如此政策的原因所在。
不過朱立誠卻沒想到，宋春生的背景居然會強大的如此地步。
衛生部規劃財政司，管理著專項經費，同時也負責專項經費的立項、申報、分配及下達等財務管理工作。
正如秦喜鳳所說的那樣，部里給地方的撥款，如果沒有宋金生的點頭，確實有可能會存在一些麻煩。
見對方臉上的表情，從剛才的淡定轉為不安，秦喜鳳似乎知道自己剛才的話，已經足以引起對方的重視。
「現在你應該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只要宋局長將今天的事情告訴他哥，你應該知道後果，到時候你吃不了兜著走的日子，可別來省里訴苦。」
一直都沒有說話的宋春生，此刻也是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道：「朱廳.長，我也不為難你，今天這事，你當著秦副省長的面，給我道個歉也就算了過去了。」
此時的宋春生，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似乎覺得自己吃准了朱立誠。
「宋局長，我不管你哥哥是什麼身份，你的問題我絕不會手軟。」
「既然朱廳.長這麼堅持，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一會我就給我哥打個電話，剛好他最近要回來看看。」
「你不用拿你哥的名頭來嚇唬人，我剛才已經說了，針對你的問題我們廳里將會進行嚴查，同時徐陵衛生醫療系統的情況，也會安排人進行摸底調研。」
宋春生冷笑著說道：「恭候大駕。」
「我倒是希望徐陵市以及宋局長本人不要被查出有什麼問題，一旦發現有問題，我將會以衛生廳.長的身份，要求徐陵市免去你這個衛生局長的職務，記住我說的話，沒有和你們開玩笑。」
說完這番話，壓根就沒有給秦喜鳳面子，朱立誠直接轉身走出了對方的辦公室。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子上了，對方居然還是如此的強硬。
不但沒有給自己這個副省長留有半點顏面，甚至在說出了宋春生的背景之後，依舊還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見對方轉身離開，秦喜鳳鼻子都氣歪了，可是他卻拿朱立誠毫無辦法。
此時的宋春生卻沒有了剛才囂張的氣焰，滿臉儘是擔憂之色。
「秦副省長，這個朱立誠還真是頭倔驢，你都已經這麼說了，還不給面子。」
本就在氣頭上的秦喜鳳更加的惱火，道：「年輕氣盛，總覺得自己能做出點成績，卻一點都不懂得人情世故。」
「他不把我放在眼裡就算了，居然連你也不放在眼裡，這就有點太囂張了。」
「不自量力。」
「秦副省長，朱立誠如果真要對徐陵衛生醫療系統進行調查，我擔心會出什麼意外？」
宋春生的擔心並非沒有一點道理，他的身上本就不幹凈。
其實憑藉他哥的身份，宋春生完全有機會調任省里任職，可他偏偏沒有這麼做。
在徐陵，儘管他只是一個衛生局長，可市裡大小領導或多或少都會看在他哥的面子上，對他留有一絲情面。
在那裡，整個衛生醫療系統，他可謂是大權在握，而調到省里，儘管地位可能會有所提高，但卻沒有實權，油水也會被進一步縮小。
「你回去之後趕緊將事情安排好，徐陵是你的地盤，朱立誠真要查也未必那麼容易。」
「話雖這麼說，但我還是有點擔心，這傢伙現在跟個瘋狗一般到處亂咬。」宋春生此時說話也是有些難聽。
秦喜鳳又何嘗不明白對方話里的意思，不過他倒不是擔心宋春生真的被查出什麼問題，而是擔心因為這件事，讓朱立誠在省里進一步的站穩腳跟。
沉默了片刻，秦喜鳳低聲說道：「是不是和你哥通個氣？」
「你知道的，一般時候我不願意給我哥打電話？」
「這個時候你還想那麼多幹什麼，反正都已經撕破臉了，據我所知，部里這兩天將要下撥一筆一千萬的農村醫療專項款，你可以在這件事情上做文章。」
秦喜鳳突然想到了這件事，既然沒有辦法阻止朱立誠對各市進行調查，那隻能另謀他法。
農村醫療是目前全國最為關.注的一件事，這筆專項資金的下撥，也將解決全省的燃眉之急。
一旦部里將這筆資金卡住，那朱立誠作為衛生廳.長，那將會面臨非常大的壓力，而這也會在很大程度上去分散對方的注意力。
聽到這話，宋春生茅塞頓開，道：「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眼下這種情況，也只能用這樣的方式。」
「一旦這筆資金被部里卡主，朱立誠將會非常的頭疼，這筆錢對於全省農村醫療的重要性，想必你心裡應該非常的清楚。」
「這個我當然清楚，農村醫療是目前各方關.注的重點，我相信廳里也非常期待這筆資金能夠儘快的到位。」
「沒錯，省里目前的財政還不足以解決這筆資金的問題，所以一旦部里的專項資金無法下來，我想朱立誠一定會明白怎麼回事。」
「我馬上就給我哥打電話，讓他暫時將安皖的這筆專項資金壓一壓。」
「順便將朱立誠在安皖的囂張一併告訴你哥，省里這邊我也會向上反映這個情況。」秦喜鳳希望借力打力。
衛生廳這邊，呂仲秋在何傳宏離開之後沒多久，也來到了何啟亮的辦公室。
「何廳.長，我聽說會議結束之後，朱立誠就被叫去了省府大院了。」
「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嗎，會上他和宋春生硬剛，你覺得會有好果子吃嗎？」
「也是，宋春生的哥哥可是衛生部的人，朱立誠如此不給對方面子，估計以後的日子會非常的難受。」
「以後怎麼樣我不知道，但眼下他一定不好受，宋春生定然是去省里找人去訴苦了，省里考慮到他哥哥的面子，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我估計朱立誠這會在省里正接受著批評，如果宋春生已經給他的哥哥打了電話，那這件事就變得非常有趣了。」
何啟亮的嘴角有一絲狡黠的笑容，事情正在朝著自己希望的方向在發展。
「年輕總歸要付出代價，他今天之所以會和宋春生如此硬剛，定然是不知道對方的背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朱立誠在安皖的日子極有可能會變得舉步維艱。」
「憑他的性格，我估計去省里也未必就能低頭，畢竟他是衛生廳的一把手，如果就這樣輕易的服軟，那他以後的工作將會變得更加的被動。」
「別忘了還有一個何傳宏，他可是高副省長的人，而且高昌漢正是從南淮市走出來的，這些年對南淮的發展也格外的重視。」
「你不說我倒把這事給忘了，我估計何傳宏也不是一個輕易吃癟的人，今天的事情定然會向高副省長彙報。」
「那還用說，你進來前幾分鐘，他剛從我這離開，你想想，一旦何傳宏與何春生聯手，那會形成多大的一股能量。」
「是啊，何春生這些年在徐陵的事情，咱們或多或少也聽到了一些，但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未放在明處。」
「我已經讓何傳宏回去之後，儘快將自己的屁股擦乾淨，別真被查出什麼問題來，到時候反倒是讓朱立誠扭轉了頹勢。」
「南淮和徐陵的情況查不了多少，如果朱立誠真要查下去，不發現問題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先不用這麼緊張，何宋二人在兩地發展了這麼多年，即便朱立誠想要調查，也沒有那麼容易，這裡面牽扯到的人太多了。」
兩個人在分析著當下的情況，何啟亮似乎還比較樂觀，畢竟他更願意相信宋春生，只要他哥哥出馬，事情就會容易許多。
至於呂仲秋，反倒是有些憂心忡忡。
天價挂號費的事情以及假疫苗的情況，足以說明安皖衛生系統存在的問題，也正是因為如此，朱立誠才會空降到安皖。
這樣一個年輕人空降而來，除了有能力，背後自然少不了人脈，這一點他們從之前美人計的事情上，已經看得非常透徹。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部里最近應該要下撥一筆農村醫療的專項資金。」
「你的意思是宋春生會讓他哥哥在這件事上做文章？」
「很有可能，作為部里的領導，想要直接干預有點不現實，而且也會被人說閑話，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在這件事上做文章。」
「這筆專項資金，廳里可是期盼了很久，而且也能解了眼下農村醫療的燃眉之急。」
「所以說，只要部里將這筆資金卡住，那到時候肯定會有不少人發難，到時候咱們的機會不就來了嗎？」
呂仲秋雖然沒有完全明白對方話里的意思，但此時他也知道，他們兩人已經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沉默了片刻，何啟亮接著說道：「一會你倒是可以找省里熟悉的人打聽打聽，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用，直接給宋春生打電話不就行了嗎？」
「給宋春生打電話可千萬不要問省里那邊的情況，咱們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佯裝關心他，這樣也算是給足了對方面子。」
點了點頭，呂仲秋笑著說道：「還是何廳.長想得周到。」
片刻之後，打完電話的呂仲秋這才返回了辦公室，道：「徹底撕破臉了，宋春生直接去找的秦副省長，可沒想到朱立誠依舊還是不給面子。」
「意料之中的事情。」何啟亮面色平靜的說道。
「秦副省長非常的不滿，而且宋春生也已經將這邊的事情告訴了他哥。」
「朱立誠這算是又得罪了一位領導，真不知道他還有什麼底氣繼續在安皖強硬下去，高秦兩位副省長，在整個安皖也算是老資歷了，真要兩個人聯合起來……」
話說了一半，何啟亮並未繼續說下去。
呂仲秋的腦海里浮現出了一幅他所想要看到的畫面，那就是朱立誠從安皖灰頭土臉的離開。
「朱立誠以為自己的人脈足夠廣，殊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和宋春生以及何傳宏說一下，務必要把自己那一攤子事情搞定，切記不能讓朱立誠那邊查出什麼問題。」
「這個沒問題，相信他們也會非常清楚。」
「朱立誠應該不會這麼快就安排考察調研的事情，所以他們還有足夠的時間去處理，這件事不能掉以輕心，否則大好的局面就會付諸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