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回歸

徐聞的突然爆種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表現，儘管大家並不能實際感知到徐聞境界的變化，但從他忽然出手的表現來看，他顯然是對這次攻擊胸有成竹的。

「居然在這個時候用了八荒六合？徐聞哥是什麼時候到煉虛期的……」

晚桃化的琉璃默默地注視著一旁完成攻擊後退開的徐聞。

儘管這次奇襲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出手后的徐聞並沒有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而是依然警惕地注視著前方尚未消散的煙塵。

並沒有……

徐聞唯一所擁有但也是最強的功法，並沒有就此將玄天帝君消滅。

此刻他正安然無恙地站立在眾人面前，只見他慢慢升向天空，他的身形給人一種愈發龐大的感覺，宛如神明注視著螻蟻。

「連這一招都不行……」

夏晴感覺難以置信，「難道他的境界也發生了變化，已經超越大乘期了嗎？」

「這倒不可能……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他早就不在這裡待著，而是跟徐聞哥一樣變成天道的一部分了。」

琉璃思忖道，「你說他之前也去了你們所在的下界……但是他可沒從我這裡拿到過遮天符。這意思就是……他能隨意改變自己的境界吧？」

隨意調整境界，也就意味著玄天帝君出入任何的位面都不會受到阻礙，來去無蹤。

而徐聞也正是意識到了這一點，在玄天帝君升空的同時追了上去，阻止他進一步的動作。

如果玄天帝君正處於大乘期的話，那僅僅只是剛到煉虛期的徐聞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他將修為降到了煉虛期！好像還沒辦法立刻恢復的樣子……」

徐聞在空中與正在施展玄天法相的帝君展開了激烈的交鋒。

【玄天法相】是帝君的神通之一，可以讓帝君成為透明巨大化的金剛巨人，擁有極為強大的破壞力和堅不可摧的金剛不壞之身，徐聞揮動雪霽劍在玄天法相的外圍發動狂濤般的攻勢，但只是不停地聽見錚然的聲響，根本沒有實際的效果，倒是大地一直震動個不停。

我……我不能就這麼看著……我也要幫忙——

夏晴擔心徐聞，護夫心切的她正打算上去湊熱鬧，被一旁的琉璃一把抱住大腿，「晴姐姐，你可就別送了，那邊可是煉虛期的戰鬥，你隨便挨一下人就沒了！」

「可、可我總不能在這光看著吧……我來這裡又不是啦啦隊，我要跟徐聞並肩作戰的！」

「但咱們可以去拿星穹石呀！」

「對啊，說的也是——」

夏晴被提醒之後便帶著晚桃前往祭壇的中心，當她準備接近星穹石時，周圍的翡翠光柱忽然發出耀眼的光芒，蔓延而生的諸多綠色藤鞭襲向夏晴和琉璃，關鍵時刻一把巨劍飛馳而過，將襲來的藤編全部凍結。

來者正是雪霽。

「師娘，師姐，你們沒事吧？」

「我、我們沒事……你、你不去幫你師尊嗎？」

「那邊已經不用我幫忙了。」

眾人順著雪霽的目光望去，發現徐聞在持續的纏鬥之中已經轟碎了玄天法相，直接將玄天帝君從法相里拽了出來。

「怎麼……徐聞越來越厲害了？」

「這我也不清楚……」琉璃微笑道，「不過，畢竟他是咱的師尊嘛……」

其實從徐聞恢復記憶的那一刻起，他就與自己的天道肉身重新建立起了聯繫，除了乾元界在源源不斷地給自己供應靈力之外，徐聞還可以直接藉助天道的力量，現在的徐聞已經恢復接近到大乘期的合體期水準，自然是遠遠超過了將修為削弱兩層大境界的玄天帝君。

夏晴一行人成功取得星穹石，而徐聞也正好破掉了玄天帝君的玄天法相，將其揪住后，一把甩到地面，產生巨大的衝擊波，砸出一個數十米大小的巨坑，徐聞施法再次召喚雪霽劍，身後產生一圈又一圈的劍輪，嗖嗖地射向落地的玄天帝君，哪怕一秒一刻的間歇都沒有留給玄天帝君恢復的機會。

現在的徐聞是在透支天道肉身的靈力儲備來對付玄天帝君，如果不能在這裡戰勝他的話，那徐聞甚至連一年的未來，都無法為夏晴許諾。

乾元界最強的兩位修仙者仍在持續激斗，然而夏晴的心情看得卻很複雜。

「晴姐姐，不打算讓徐聞收手嗎？再這樣下去，老爸可就要真的被打死了哦……」

琉璃歪頭道，「還是說……這是你希望的？」

夏晴雖然天性善良但也並非聖母，修仙者之間的爭鬥輪不到她這個局外人評說；至於她自己的圈子——

夏晴下意識地大喊了一聲徐聞，徐聞也在聽到老婆的呼喊后立刻停手，只是還在用法術束縛著玄天帝君的身軀，不讓他恢復原來的境界。

「我們……是來拿星穹石的，對吧？」

夏晴帶著些試探性的口吻，小心翼翼不敢觸碰徐聞的雷區，「還是說，如果你想為自己的弟子們報仇的話……」

「我已經不再干涉乾元界的恩怨了。」

徐聞讓夏晴放心他沒有一定要殺死玄天帝君的理由，接著又望向帝君道：

「更何況……我確實也沒有完全殺死他的辦法。」

乾元界第一修士並非浪得虛名。儘管最先飛升的是徐聞，但論起戰鬥力而言，他的全盛狀態都不見得有百分百的把握戰勝敵軍。

玄天帝君此刻已經被徐聞揍得鼻青臉腫，樣貌比起在下界當流浪漢見到夏晴只有更慘，在這種狀態下，他卻笑眯眯地望著徐聞。

「你小子……有你這麼對待岳父的嗎，快把人打死了……」

夏晴本來還替玄天帝君小小地心疼了一下，聽他說了這麼厚臉皮的話自然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時候你終於想起來自己是父親了嗎？你拋棄我們和媽媽的時候，你進攻昊天谷，害琉璃差點沒命死掉的時候，你就不記得自己是父親了嗎！」

雖然夏晴氣得身子都在抖，但她對面的帝君還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

「到最後，終於記得了，總歸是一件好事吧……」

「這話是……什麼意思？」

夏晴話音未落，玄天帝君的身體忽然泛起一陣亮白色的光芒，他肉身的邊緣漸漸虛化，此刻就連徐聞都露出了十分詫異的表情，連忙鬆開禁制束縛，但玄天帝君的身形已經開始迅速粉末化。

「徐聞……他、他這是怎麼了？」

「這是形解……」徐聞沉默道，「原來他的壽元已經到頭了。」

玄天帝君隕落的速度非常快，到徐聞話音剛落，玄天帝君就就已經完全形解，隨風化作一縷塵埃而消散了。

突然遭逢此變，先前還在埋怨著玄天帝君的夏晴一時之間忽然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她想走上前去觸碰玄天帝君留下的塵埃，一個沒站穩卻直接跌坐下來，卻被徐聞一把扶住。

「晴寶……」

「我、我沒事……沒關係。」

夏晴深吸了一口氣，接著便抬起頭，微笑著望向徐聞道，「可以讓我在這裡待一會兒嗎？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琉璃……你要不要……陪一下姐姐？」

「沒關係……讓晴姐一個人靜一靜也好。」琉璃搖了搖頭。

於是其他人主動離開退避到遠處，隱約能看見夏晴抱住膝蓋顫抖的模樣。

只聽琉璃長長舒了一口氣，「咱爸也真是的……就算活了一萬年還是那麼死要面子，直到最後都不肯解釋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

「所以……師尊，我不太明白，帝君拿走星穹石，目的究竟是什麼啊？」

琉璃的目光望向徐聞，溫柔笑道：「關於這一點，我猜咱們師尊心裡最清楚不過了，對吧？」

他想做和徐聞一樣的事情。

但是壽元和修為已經不允許他這麼做下去了。

這場戰爭可以說是他的最後一搏，但最後仍然未能突破他現在的境界。

那麼無論他繼續做什麼，都已經——

徐聞並沒有接過琉璃的話茬，只是靜靜地注視著遠處孤零零地蹲坐在原地的夏晴。

她對父親的情感一直都是複雜的，但像這樣看著至親在自己眼前消逝掉，心情自然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當然，她很快就會振作起來。

因為身邊還有很多人需要陪伴，還有很多傷口需要撫平。

徐聞的抽水機計劃開始著手進行實施，他們在昊天谷挑了一處洞天放置自己的青空界，再藉助星穹石連接青空界與下界的穹道。

與此同時，在這段時間裡，伴隨著玄天帝君的隕落與徐聞的再次現身，許多昊天谷弟子又重新聚集到了徐聞身邊，而琉璃也藉助宗門所私藏的返魂草從晚桃的身體里脫離還陽。

雖然琉璃的自身修為降低到了元嬰境，但對於她制符的水平卻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很快琉璃就完成了遮天蔽日符的製作，這樣徐聞也就不再受到修為的限制，得以重新回到下界，這中間花費的時間對於下界剛好一周。

因為在事件結束的當天，徐聞就讓雪霽回去傳過話，所以眾人再次見面時倒也沒有什麼感人至深的重逢場面。

當晚桃回來時，第一件事就是同霧雨分享自己的所見所聞。

「霧雨姐姐，霧雨姐姐！我們這次去徐聞哥哥老家那邊……他們那邊可有意思了，有好多浮在空中的山，還有各種會飛來飛去的神仙，大家對我們都很熱情，除了沒什麼好吃的之外，下次你們也要一起過來玩哦……」

夏晚桃對於自己被琉璃附身的那段記憶基本沒什麼印象，但即便琉璃的元神離開，她對徐聞還是一樣的親熱。

在徐聞見到夏霧雨並同她打招呼時，霧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朝他肚子來了一拳，因為使用了遮天蔽日符降低修為的關係，徐聞甚至被霧雨這一拳打到差點嘔吐出來。

「狗東西……你取回個記憶這麼磨嘰，還敢說不回來了！」

「我、我沒說不回來啊……誰騙你們說我不回來——」

為了不給身邊的人帶來疏離感，徐聞很輕鬆自如地切換成了出發前的說話風格。

結果他剛說完抬頭就看到靠在門邊凌霜的肅殺眼神，徐聞將凌霜強行丟回下界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顯然今天想要乾死徐聞的不只是五千年前的霧雨。

「今天都是臘月29了，明天就過年了……一周不見人影……外公那邊沒有打電話嗎，霧雨？」

「不只打過，前天還上門來看我們了。」

「啊？」

「大概只是想突襲看一下徐聞是個什麼德行的傢伙吧……」

夏霧雨優哉游哉地剝著橘子，送到晚桃張的大大的嘴裡，然後接著說道，「自從上次徐聞帶你去了二姨家走親戚，現在大家都知道你傍上了一個富二代，外公怕姐姐被你騙，一直想找姐姐說道說道這件事，但又擔心像這樣簡單打電話顯得不夠重視，老是想和你當面聊聊，哪知道你這幾天都不在家。」

「那、那你後面是怎麼回復的？」夏晴對於徐聞的評價非常在意，「你有跟外公說我們去哪了嗎？」

「我就說你帶著晚桃和徐聞去外地旅遊了，要過幾天才能回來……他本來想著打你電話確認一下，被我給攔住了，說這樣會打擾你們之類的……」

「呼……那就還好……」

夏晴鬆了一口氣，「那正好明天是年三十，我可以把你正式介紹給外公和其它親戚……」

「我們年三十一般是去哪吃飯？」

「當然是自己家吃飯了，不然還能去哪裡？」霧雨白了徐聞一眼，「難道你還想出去吃？」

「年三十的菜……啊對了，我還得好好準備一下。」

「剛回來就又要開始忙碌了？不休息一陣嗎……」

夏晴搖搖頭道，「不行的……家裡這麼多人，都要照顧好吃的喝的……」

琉璃並沒有跟隨徐聞他們一同出現，而是在凌霜一個人去陽台調息的時候出現。

「嗚哇！」

然而凌霜並不沒有被琉璃給嚇到，而是不動如山。

「對我活著這件事一點都沒感覺驚訝嗎，姐姐？」

琉璃坐在了凌霜身旁笑著問她。

「在一起相處這麼久，我早就明白你是不會這麼輕易在那種地方白白送命的人。」

「嘻嘻，還是姐姐你最懂——」

琉璃話音剛落，就被凌霜一把掐住了臉頰。

「嗚嗚嗚嗚——」

「以後。」凌霜冷冷地注視著琉璃嗚咽的委屈臉頰，「再也不準再這樣嚇唬人了，聽見了沒有。」

「聽見rua……」

琉璃笑眯眯地答應了凌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