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紅塵一場，不過鏡花水月

「安下……」

醫館里，突然回蕩起一聲飄忽不定的聲音。

「師父？」

何安下大吃一驚，急急環顧四周。

最終，眼光瞟向師父的遺像，以跪姿一路跪了過去，淚眼蒙蒙看著師父的遺像：

「師父，是你嗎？師父，我對不起你……」

「道寧，道寧~」

這時候，玉珍也顫抖著聲音喚著丈夫的名字，身形飄飛到半空，淚水滾滾而下。

「不好，又來一個！」

秋生臉色驚變，摸出一張符來，警惕地看著四周。

「不用怕……」

周羽拍了拍秋生的肩以示安慰。

他已經開了法眼，但卻沒有見到崔道寧的身影。

想來是不想現身，只是利用遺像為媒介傳聲。

「傻孩子，師父知道你的心意。這一切都是命數，不怪你……」

「道寧，你聽我說，我真的不知那顆丹藥有毒，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你。」

玉珍泣聲解釋著。

「我知道……所以，我沒有怨你。

一切都過去了，塵緣已了，你不該再纏著安下。」

「我……我只是咽不下這口氣……」

「玉珍，聽我一句勸，放下吧，去你該去的地方。」

「對對對，師娘，你聽師父一句勸……」

何安下趕緊附和了一句。

玉珍留戀地看了看四周，凄楚地笑了笑：「紅塵一場，不過鏡花水月……」

隨著話音，身影如一縷輕煙遁空而去。

崔道寧飄忽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安下，醫館就交給你了……」

「師父，師父你別走……」

何安下大聲嘶喊著。

但，卻再無迴音。

「師父……」

何安下真情流露，傷心地哭了起來。

等他哭了一會，周羽方才上得前去勸道：「起來吧，他們都走了。」

「嗯~」

何安下抹著淚站起身來。

然後又有些遲疑地問：「我師娘……她……她應該不會再來了吧？」

「應該不會來了。」

「可我還是有點不放心，不如你們再多呆幾天怎麼樣？」

「好啊好啊~」

沒等周羽回答，秋生卻一個勁地應聲。

這傢伙，正求之不得。

周羽倒也沒有什麼意見，反正他也想等等看查老闆復仇的消息。

接下來的兩天，周羽也去好生領略了一番省城的風土人情。

什麼雜耍、戲曲、評書、舞女……什麼的。

第三日。

查老闆與趙心川一起來到了醫館。

一問，原來二人已經報了大仇，已經擊斃彭乾吾父子二人。

「那你們以後有什麼打算？」

周羽下意識問了一句。

查老闆回道：「我準備退出梨園行，去長明觀清修。」

一聽此話，何安下大喜過望：「太好了，那以後我就可以常去道觀找師父請教功夫。」

「你還是少去幾趟吧。」

「為啥？」何安下不解地瞟向周羽問。

「去多了恐會打擾查老闆清修……」

趙心川則打算四處走一走，以增加江湖閱歷。

此間事情已了，周羽打算返程了。

結果秋生卻磨磨蹭蹭不肯走。

周羽心如明鏡，知道這傢伙捨不得王香凝。

幫了一次不夠，又幫了第二次、第三次……

用秋生的話說，叫好人做到底。

無奈之下，周羽只得威脅了一句：「你要不回去，那我就自己回去了，你以後自己跟師父解釋。」

「別，師弟，再多給我一天時間，總得讓我跟她道個別。」

「好吧，一天！」

沒想到的是，下午時分，王香凝卻拎著一個包裹找到了醫館。

她的眼圈圈紅紅的，卻依然努力地笑著。

笑容很辛酸，也很苦澀。

「香凝，你怎麼了？」

秋生急步走上前去，一臉關切地問。

「我男人……我男人……把我休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依然帶著笑容，但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流。

「休了？」

秋生愣了愣。

「嗯，我做夢的時候叫了你的名字……

他說我生不出孩子也就罷了，還不守婦道。

我親娘也罵我，她說……她說……」

說到這裡時，王香凝終於不笑了，一頭扎到秋生的懷中痛哭失聲。

誰又知她的心裡，積壓了多少苦楚？

「沒事沒事，不要哭了，他不要你是他不懂得珍惜。」

「生哥，我沒地方可去了……」

「香凝，跟我走吧……「

「你不嫌棄我嗎？」

結果，秋生還沒來得及回答，何安下卻腆著臉回道：「我不嫌棄你，我可以養你……」

周羽：「……」

「一邊去！」

秋生沒好氣地沖著何安下喝了一聲。

隨之摟著王香凝的肩深情道：「傻瓜，我怎麼會嫌棄你，我可以養你一輩子。」

何安下：「你怎麼撿我的話說？」

次日一早，周羽終於踏上歸程。

這次鳥槍換炮，不走路了，而是乘坐了一輛小汽車。

小車的主人與查老闆熟識，正好要出去辦事，所以周羽、秋生、王香凝便搭了個順風車。

開車就是快。

當天傍晚時分便抵達了縣城。

周羽找了一家客棧住下，次日一早又找了輛馬車回到了任家鎮。

一到鎮里，秋生便迫不及待拉著王香凝來到了姑媽的胭脂店。

「喲，臭小子，你終於捨得回來了……

咦？這誰家的姑娘，長得可真俊。」

「香凝，快叫姑媽。」

「姑媽~」王香凝羞答答叫了一聲。

「哎~」

姑媽下意識應了一聲，隨之急步上前將秋生拉到一邊。

「臭小子，你打哪裡拐了這麼漂亮一個姑娘？看她的模樣應該是大戶人家吧？」

「姑媽，先別問這麼多，回頭再細說。」

說完，秋生又笑嘻嘻走到王香凝身邊。

「香凝，以後你就留在姑媽的店裡幫忙，正好你也懂這些。」

「哦~」

王香凝應了一聲。

「太好了，正好姑媽也缺幫手。來，香凝，讓姑媽好好看看……

嘖嘖，長得可真俊，我們家秋生也不知哪裡修來的福分……」

王香凝羞怯地笑了笑，猶豫片刻，還是鼓起了勇氣道：「姑媽，其實我……」

「香凝，還是讓我跟姑媽講……」

秋生急急將姑媽拽到內堂。

過了一會，裡面便傳出姑媽一聲驚呼：「啥？她成過親的……」

「姑媽，你小聲些。我跟香凝那叫天生有緣，而且我真的很喜歡她……」

「小子，你是認真的？」

「當然認真的，要不然我也不會將她從省城帶回來。」

姑媽嘆了一聲：「罷了，既然你決定了姑媽也不好多說什麼。

姑媽只是希望你能踏踏實實過日子，千萬不要再去招惹什麼女鬼了。」

「姑媽放心，嘿嘿嘿……」

「臭小子，看把你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