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冥冥天意（付出真心妹妹卻遇怪人）

百草潭，在一處幽靜的山谷，人跡罕至，景色怡人，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花朵盛開，甚得木頡麗歡心。

而高山的那邊，是安陸郡，屬於周國的疆土。

北魏分裂成東魏和西魏，後來又演變成了現在的大齊和大周，而木頡麗所在梁安郡，便正是兩國交界的邊境之地。

因為國土的分分合合，這兩國邊界的百姓以及守疆士兵，多是相熟之人，關係比較複雜。

想當初，木頡麗和那位成公子相識，互生情愫，還是成公子帶她到此處仙境幽會，從此便迷戀上了這裡。

潺潺溪水邊，成公子靜靜立在岸邊，看著流水發獃，水中倒影映出翩翩美少年，英姿颯爽。

只是，他此時緊皺雙眉，似有什麼心事，聽得身後傳來腳步聲，才急急地轉過身來。

木頡麗和小蝶珊珊而至，三人一一行禮。

「頡麗，你可曾聽說皇帝選美之事么？」成公子急切地問道。

木頡麗微微一笑，說道：「怎麼，你關心此事？」

成公子急道：「我怎麼能不關心此事呢，你快告訴我，你要不要入宮應召？」

不待木頡麗答話，小蝶故做悲戚說道：「公子還不知道啊，我們木家已經收到官府的告令了，不日，兩位小姐就要啟程了…」

成公子驚得張大嘴，更著急了。

「這，這不行，萬一…萬一你入了皇宮，封妃立嬪，豈不是斷了我們的姻緣？」

小蝶昂頭說道：「成公子，太小看了我家小姐了吧！怎會是萬一呢？我家小姐這樣的美貌，傾國傾城，誰人能比？別說封嬪封妃，到時候成為皇后，母儀天下也未可知啊！」

成公子急得眼冒淚花，伸手想牽木頡麗的手，卻又悻悻地甩開，嘆口氣，轉過身去。

若不能相愛，不如從此了斷？

木頡麗抿嘴笑道：「若真象小蝶說的，入宮成了妃嬪，你可記得祝福我啊…」

成公子緩緩轉過身來，不敢相信她的話，瞬間淚水決堤。

「頡麗，你明知道我對你的情意，如今卻說出這樣的話來，這是何意？」

木頡麗見他滿臉悲愴，自己心也疼了，拿出帕子給他拭淚。

「如今我連你是何人，身居何地，家世背景一概不知，又怎麼知道你對我的情意？」

成公子緊緊握住她的手，嘆口氣，說道：「我有我的苦衷，暫時不便向你透露我的身世，否則會讓你不安，甚至可能招來大禍，可我對你的情意，日月可表，天地可鑒，他日我定要八抬大轎，將你娶進門，將我的真心，一生一世都許給你，頡麗，不要進皇宮，不準離開我，好不好？」

小蝶搶了話來，說道：「成公子，你有你的難處，我們不便深究，但這不明不白的，我家小姐又怎能答應你？」

成公子看看小蝶，又看看木頡麗，抓著她的雙手，貼在自己胸前，咬咬牙。

「好，今天我就豁出去了！我只鍾情你木頡麗一人，為表這分真心，我現在就告訴你…」

「你不用說！」木頡麗卻急忙捂住他的嘴，柔聲道，「你有苦衷，我怎好逼你，你的秘密以後說與我也不遲，若是現在說出來，招來禍患，我寧願不聽！」

成公子吞吞口水，到嘴邊的話也吞了回去。

「那…頡麗，你是答應我了嗎？你真的不會入宮了嗎？」

小蝶在一旁哈哈大笑，說道：「成公子，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家老爺和上面疏通好了，這次應召，和我們小姐一點關係都沒有！」

成公子大喜，心花怒放，忙問道「啊？是真的嗎？頡麗，小蝶說的是真的嗎？」

木頡麗笑著點點頭，低聲道：「成公子莫怪才好，雖然我早已鍾情於你，也信你對我的情義，可你我終究相識不久，見面次數也屈指可數，世事變幻無常，我們又年青懵懂，我好怕情深緣淺，將真心錯付於人，不過，方才聽你一番話，我終是可以相信你了！」

「是我不好，是我大意了…」成公子滿心歡喜，只見他取下腰間玉佩，遞了過來，「頡麗，此物是我母親賜給我的，我一直帶在身邊，今日就當是定情信物，交給你來保管！」

木頡麗沒有拒絕，接過玉佩，定睛一看，上面竟刻著個小字「邕」。

「邕？這字是何意？」木頡麗看看玉佩，又看看他，不無疑惑。

成公子點頭笑道：「邕，就是我的名字啊！」

「哦，成邕，你的名字叫成邕？」木頡麗也異常欣喜，似是知道了他的姓名，又多了一分安穩。

「嗯…就算是吧…」成邕抓耳撓腮，藏著苦衷。

「就算是？成公子，你這又是何意？」小蝶瞟了瞟木頡麗手中的玉佩，有些不滿。

成邕很是愧疚，嘆道：「暫時我只能以此名自居，太多的無奈，無法言說，待到他日我恢復真名之時，定會告訴你們詳細緣由！」

木頡麗連連點頭，說道：「好，我明白！」

成邕這才淡然了許多，說道：「頡麗，這塊玉佩，代表我對你的真心，我在此對天發誓，今生今世我成邕只愛木頡麗一人，我願意用生命守護木頡麗一生一世！」

木頡麗見他抬頭望天，一臉真誠，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

「頡麗，你是否也願意真心真意對我，象我對你一樣？」成邕抬起她的手來，放於唇邊親吻著。

木頡麗笑中帶淚，緊握成邕的雙手，用力點點頭，說道：「我願意！」

成邕燦爛一笑，一把摟住木頡麗，緊緊擁在懷中。

........

再說那木小齊，看到姐姐出了門，好生沒趣，一屁股坐了下來，看看外面，又看看爹娘，似是藏了一肚子心事。

丫頭阿枝見狀，低頭和她耳語了幾句。

木敬堂不樂了，責備道：「你們這些個丫頭，沒大沒小！」

夫人撇嘴笑道：「還不是你自己慣的！」

阿枝一抽脖子，趕緊行禮，拜道：「阿枝真是該死，平日里仰仗老爺夫人的寵愛，竟失了分寸，忘了奴婢的本分，作起死來了，請老爺夫人責罰！」

夫人卻並不惱，反而哈哈笑道：「你和小蝶丫頭，嘴巴甜得抹了蜜似的，我們平日里何曾使喚過你們，哪裡是奴婢，倒象是自家的半個閨女，你們啊，伺候好小姐也就好了。」

阿枝又是躬身一拜，說道：「謝夫人，謝老爺！」

木小齊站起身來，白了阿枝一眼，叫道：「好了，我們走！」

「你又去哪啊？」木敬堂問道。

木小齊頭一歪，嘿嘿一笑。

「娘不是說，我沒有人敢要，沒人敢娶嗎，那我只好出去自己找一個如意郎君啰！」

夫人指著她罵道：「你給我好好待在家裡，別盡出去惹禍！」

木小齊做個鬼臉，哼道：「姐姐能出去，我就不能出去么，憑什麼？！」

話音沒落，早拉著阿枝出了二道院了。

出了大門，木小齊朝巷外望了望。

「你說他們又去了百草潭了？」

阿枝想也沒想，答道：「這還用說，大小姐能去哪，不就是去見成公子嗎？」

「就你聰明！嘿！」木小齊橫了她一眼，對邊上童僕說道，「叫車夫牽輛馬車來！」

「是，是，二小姐！」那童僕趕緊跑到外院，安排去了。

二人坐著馬車，出得巷子，很快便穿過街上的鬧市，街上的行人看到木家的大馬車，恭謹避讓。

木小齊坐在車內，也不管街上的熱鬧，只是一臉愁容，心事重重。

「阿枝，你說，我姐姐會和成公子成親嗎？」

阿枝看了看她，故意挑釁。

「小姐，夫人都贊同他們的婚事了，怕是只等黃道吉日了吧？」

木小齊一副不甘心的樣子，氣道：「為什麼我就遇不到成公子這樣的人呢？」

「那肯定難啊，哪有一模一樣的男人啊?」阿枝鬼靈精怪，咯咯一笑，「不如，你也嫁給成公子好了！」

木小齊一挑杏眼，指著她就罵。

「死丫頭，看我不要你的命…」

說著就伸手撓阿枝的胳肢窩，惹得阿枝笑出了眼淚。

「小姐，饒命啊，哈哈…饒命！」阿枝不停的告饒。

木小齊哼了一聲，收回手來，將臉撇在一邊，不看阿枝。

阿枝整整衣衫，正聲道：「那成公子一表人才，哪個女子見了不動心呢？可是大小姐與他相識在前，約定終身，小姐還是另做打算吧！」

木小齊一臉不悅，不停地揉搓著手中的帕子，發泄心中忿忿之情。

「可我對他就是一見傾心，你說怎麼辦？我和姐姐長得一模一樣，憑什麼我就落於人后，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阿枝見她真的這般傷心難過，倒也慌了，忙不迭地安慰。

「小姐，來日方長啊，你怎麼知道，未來的夫君，就比不上成公子啊？」

木小齊抽搐著臉，泣道：「難，再也沒這樣的人了…」

「那…小姐…」阿枝咬著牙，眨巴著雙眼，試探著問道，「你的夫君…嘿嘿嘿嘿…若是當今天子，成公子定是比不上了吧？」

「什麼！你這是變著法子要我進宮應召啊？死丫頭，你給我滾下去！」

木小齊不由分說，捏著粉拳，劈頭蓋臉地打在阿枝身上。

「疼疼，小姐，饒命啊…」

阿枝忙伸手護著臉，話語中帶著哭腔。

「吁~嘎~」

正在這時，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害得二人差點跌落在車內。

就聽得車夫道：「小姐，前方一馬車擋住了去路，暫且停下吧！」

阿枝扶穩木小齊，掀起了掀開車簾。

只見對面那輛馬車，萬般豪氣，那車頂篷上刻著華麗的圖案，四邊鎏著金色鑲邊，甚是氣派。

阿枝不由分說，跳下馬車，叫嚷道：「對面何人，竟敢擋住我們木千戶的馬車？」

對面的車夫卻更加囂張，張口就罵。

「管你千戶萬戶，趕緊給我們讓開！」

木小齊何時受過這等窩囊氣，當下就沉不住了。

「好大的口氣！你們是什麼人，敢在梁安放肆！」

一邊罵，一邊在阿枝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梁安？哈哈哈…」對面那車夫更是狂妄了，完全沒放在眼裡。

木小齊哪見過這等張狂之人，胸口的火一下子便竄到了頭頂。

「我們木家受天子皇恩，封為千戶侯，世代承襲，此地便是御封給我們木家的領地，而我便是木家女兒，識相的，趕快滾開！」

「哼哼，千戶侯，千戶侯算什麼……」那車夫說著，卻突然將臉轉了過去，似乎車內的人在吩咐什麼。

「敢問木家小姐，家父大名啊？」只聽到車內傳來一個怪怪的聲音，非男非女，萬分陰柔，卻透著一股莫名的震懾力。

木小齊被這聲音怔了一下，身下一激靈，不由得脫口說道：「家父...家父木敬堂...」

「哦，哦，木敬堂，木老將軍的後人！天保八年，你祖父木老將軍戰死沙場，為國捐軀，朝廷念其功德，將你們木家封為千戶侯！如今，雖然換了兩朝天子，然而朝廷仍舊保留了你木家侯爵之位，但可惜，你們木家後繼無人，再無虎門之將為國效力，也無肱骨之臣參與國事，木家小姐，老夫說得對不對啊？」

說話間，只見車簾掀開，一男人端坐車內。

木小齊心中一凜，好的歹的被這人說得一字不差，猶如被人看了個透徹，極為不自在。

不由得定睛看去，這男人年紀應該在五十歲上下，卻滿臉紅光，細皮嫩肉，一根鬍鬚都沒長，雙眼透著一種慈光，卻又不怒自威，不由得讓人謹慎謙卑起來。

「你…你說這些話…究竟是何意？難道…是小瞧我們木家？」

「呵呵，豈敢？」這時候，那男人又用那種陰柔的腔調說話了，「木家女兒之美，果然名不虛傳，看你的容貌，堪稱國色天香，不知木家小姐可否告知鄙人芳名啊？」

木小齊見他派頭，必是有些來歷，不敢再怠慢，便行了一禮，回道：「小女子木小齊，這廂有禮了！」

那男人點頭，說道：「甚好甚好，木小齊，嗯，木家小姐，你請先行，車夫，給他們讓路吧！」

車夫一臉不情願，低聲對車內男人說些什麼。

木小齊只看得他兩交頭接耳，嘀咕了一陣，然後就見那男人放下車簾，車夫乖乖地把車趕到路旁，把路讓了出來。

木小齊和阿枝又坐上馬車，讓車夫快馬加鞭，趕去百草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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