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相隔 一

第五十五章 相隔 一

第五十五章相隔一

我能記得的,清晰的連貫的回憶,就到那次劍會之後,姚自勝和我一同去文府探病——我們壓根兒沒走正門。文家的人那些嘴臉我可不想多看,再說,月姨住的那樣偏僻,穿過一道矮籬笆就到了她住的地方——之所以說穿過,因為那籬笆太矮也太松疏了,根本都不用翻過去躍過去,直接從籬笆間那一個個大豁口間走過去就行了。

姚自勝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天氣寒冷,積雪未融,他一路上抱怨過好幾回:「京城這什麼天氣,鼻子都快要凍掉了。」

我順口問:「南奎天氣如何?」

「我們那兒從來不下雪,就算是冬日,穿件夾衣也就可以了。」姚自勝苦惱得皺著眉:「這輩子我還是頭一次來北方,頭一次見著雪呢。」

「你和齊公子,是怎麼認識的啊?」

「哦,他被人下了毒,找到我家來求救,就這麼認識了。我就和他結伴,一路到京城來了。」他扯了一下我的袖子:「那會兒你在塗家莊做客啊?那老頭兒是你親戚?」

「塗莊主么?他是家父的故交。其實那回我也頭次見他。」

「哦……」姚自勝點點頭,很懇切地勸我:「你不要覺得我們下手毒辣,那老頭實在不是什麼好人。他當年毒害主家子嗣,謀奪人家家產,乾的虧心事兒,論起來死一百次都不夠。」

「我知道,我沒怕你啊。」所以他可以不必解釋這麼多的,我從父親那兒也聽說了一些。

他摸摸鼻子:「我看出來了,你和其他人不一樣。」

雖然我不知姚自勝醫術比他的毒術如何,不過單看切脈問診,還真是象模象樣。

「夫人這病初起時只是畏寒,身上無力,並沒有其他不適吧?」

月姨點頭說:「正是如此。」

「後來夫人應該是服用了什麼奇效的藥物……若是我沒有猜錯,應該是出自西域的奇葯,才壓制了病情,一直拖延到現在,雖然好不起來,但並沒惡化得太厲害。」

月姨露出驚異的神情:「說的是……以前的郎中可沒有看出這一點來的。」

我忙問:「這是什麼病?」

既然他說的頭頭是道,連初始的病況和曾服何葯都看出來了,那顯見是比以前的郎中高明——文飛可說過那些大夫沒個看得出這些的。

「不怪以前的那些人看不出來。這不是病,是毒。」

「毒?」

我怔住了,月姨卻似乎並不十分意外。

「夫人曾被蛇咬過吧?」

月姨慢慢轉開頭,看著另一個方向,過了好一會兒,才應了一聲:「是……那是很多年前事兒了。」

「那蛇帶的是陰寒之毒,當時未能及時祛毒療傷,後來雖然有奇葯化解了一部分,可是殘毒未盡,在體內越積越深,糾纏入骨。夫人的寒症……」

月姨柔聲說:「不打緊,我這條命本來就是意外撿回來的,能多活這麼些年,飛兒也長大成人了,我也沒什麼旁的牽挂,治不好便治不好,沒什麼的。」

姚自勝瞥她一眼:「我幾時說治不好了?我是要說,這寒症已經糾結多年,治起來難免多費功夫。當時那西域的葯取自火蠍膽煉製,應該是十分珍貴的東西,可惜用的不得法,要不然當時就能根治了。現在要治這病,還得去尋火蠍。」

「火蠍在哪兒?」

姚自勝看了我一眼:「在西域,魔鬼海一帶——我也沒去過,不過父親留下的手札里是這麼寫的。」

我也沒去過,但我聽說過。

魔鬼海,一聽即知那裡是多麼兇險的地方。

父親說過那裡。

十去九不回的地方,種種傳說慘事曆數不盡。

「不過是傳說,當不得真的。」月姨說:「當年替我取葯的人也並非從西域而來。」

不過月姨這話當然沒什麼說服力。

我們離開文家之後,半晌沒說話。

「那個蛇毒……」

「那個火蠍……」

我們互相看了一眼,姚自勝笑笑:「我先說吧。那個火蠍,其實不一定要去魔鬼海才能拿到手。那裡雖然兇險荒涼是片不毛之地,可也有些異族人在那裡生活,他們會拿出一些奇怪的東西來附近集市換鹽米火燭之類的。我父親曾經遊歷到那裡,他所見過的火蠍也是在那兒得見的。啊,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那是什麼蛇毒,怎麼如此厲害?糾結幾十年無法去除?」

「也是……」姚自勝搖搖頭:「這個月姨不肯說,我也不好多問,不過這種蛇應該也不是中原所有,京城這兒更不會有這種蛇。」

「是種什麼蛇?」

「這種蛇也沒名字,產自月州一帶吧……這種蛇很罕有,知道的人也極少。」

我怔了一下,停住了腳步。

「怎麼了?」

「文夫人……」我頓了下:「我好象聽說過,文飛父親的那位正房夫人,好象就是月州一帶的人。」

是她出的手嗎?

可是月姨對她還能有什麼危害?丈夫是她的,名分也是她的……要說為了情,也沒見文飛的爹對月姨有什麼憐惜顧念啊?

當年的舊事,我不清楚。

只是,我想讓月姨……過得好一些。

也許我從來沒有見過母親,月姨的溫柔慈和,就象……

如果我娘還活著,她大概……就象月姨這樣吧?

也許就是這個樣子的。

劍會之後,我決定去一次錦州。

對父親說的理由是,我想去錦都看一看,那裡還有父親的另一位故交,也是同道中人,不過修鍊的路數與父親不同。

經過錦都再向西行,出了關……差不多還有小半月的路程才到達我想去的地方。

那是離魔鬼海沙漠最近一處集鎮。

那個鎮子很小,連名兒都沒有。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荒涼的地方。

雖然西出陽關,一路所見一路荒涼,可是這裡……實在是太荒涼了。

這裡有家小客棧——說是小客棧,其實就是鎮頭的幾間小土房,偶有過路客商在此歇腳。

這土房破到什麼程度,我就不一一的道來,只說一樣……這房子沒有頂。

我進了那個門洞之後,還以為自己是進了院子呢。結果那人連說帶比劃,我才知道這就是屋。

「這,這怎麼睡?」露宿的經歷也有過,可是……

可是這裡明明是客棧啊。

那婦人顯然不明白,這房子怎麼就「不能睡」了?

「這沒有屋頂,若是下雨……」

話一出口我自己也明白過來。

這地方要下一回雨,那真是皇天開眼土地保佑。

這裡只會下沙子而已。

我到的這裡的第三天,客棧迎來另一個客人。

姚自勝。

後來……

後來呢?

我想不起來。

姚自勝怎麼受了重傷早早辭世,夜蠱是怎麼從我們手上流傳出去禍患無窮,文飛是怎麼翻臉無情背誓成仇……

……還有,我最後死在誰的手中。

今天燒,去醫院打水,結果水沒打進去,胳膊腫了,疼得不行。。回來吃了葯睡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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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色生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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