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景德鎮 瓷香會

把手機關了機，世界都清凈下來了。為了防止遇見林清鋒，她快步跑了出去，頭頂那扇落地窗，有視線落在她身上，看著她慌慌張張地跑了。

歲景煦薄唇輕啟，兀自嘆了口氣。

看來，她沒騙他。

林驚羲漫無目的地到處走著，在下周一之前，她是鐵定不能回去林家了，還不知道林清鋒想了什麼歪主意對付她呢？

她要去哪兒躲呢？她爸給她買的另一棟房子林清鋒也知道地址，也不能去。

「要不，我還是去知汀家躲躲吧。」

雲知汀是林驚羲從高中就認識的好朋友，雖然家境普通，但憑藉自己的努力考上了首都醫科大學。林清鋒或許會去問豪門圈的朋友有沒有收留她，但絕對不會想到她會去他都不認識的寒門姑娘雲知汀家裡。

她經過公交車站，卻注意到了屏幕上的廣告。

七月景德鎮的瓷香會，是她師父和各位同門優秀的師兄師姐舉辦的，由師父出席的最後一屆瓷香會了……

她的師父已經九十歲了，她也有小半年沒回去看他了。

她暗下決心，等事情一忙完，她就去景德鎮看師父。

手機僵在手裡，還沒等她開機，一波波人群將她往後退，趕著上公交車。

屏幕後有皮鞋平穩的腳步聲靠近，一隻腳從中間經過，視線落在她身上，旋即緩緩走向她。

林驚羲剛站穩腳，她的肩膀上就搭了一隻手。她轉過頭去，對上那雙陌生又熟悉的雙眼，瞳孔因為震驚而放大，她沒想到能夠在這裡遇見這個人。而他，像是早已知道她會出現，一點慌亂的神色都沒有。他的鬍鬚襯得他看上去比從前成熟了，身形也消瘦了不少。

男人笑了笑，公交車開過，徒留下一陣風輕掃過他蓬鬆的黑棕色短髮。他放下手來，低聲道：「沒想到，我們會在北京相遇。」

「顧……師兄。」她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嗯，我在。」他輕聲回答，像她十七歲時，第一次哄騙她一樣溫柔。

但林驚羲知道，他溫柔的時候就是最可怕的時候，代表他在心裡做出了最決絕的、沒有人可以改變的決定。就像是師父決定定下他為傳承人繼承龐大事業的時候，他說走就走，再也沒回來過。

林驚羲穩了穩心神，目光灼灼地盯著他，故作語氣輕鬆：「好久不見，我們找個地方談談？」

他搖了搖頭：「我還有事情，這次就不了。」他迅速轉移話題，「你呢，怎麼不回家？」

她攤開手心，無奈坦白：「我被人跟蹤了，準備收拾我，我暫時回不去。」

「好，我們談談吧。」

「我的車停在前面，師兄……」他的習慣還保留著，他尷尬地重新道，「我先帶你回家。」

他轉身，沒有回頭看她。

林驚羲知道他不想看見這張廣告牌，她咬唇，在心裡喃喃道：北京，哪有我們的家呢？

林驚羲的腦海里想起七歲那年，她同顧知淮還有她媽媽置氣，捧著個大瓷瓶坐在牆角，任誰哄也哄不了。

只有顧知淮一直蹲在她身邊，少年的睫毛長長的，像是被畫勾勒的一樣。他坐在她身邊，就那樣輕聲地嘆了口氣，十歲的他再度開口讓她領略到社會的世俗：「去北京吧，那裡是大城市，王阿姨會帶你過好日子的。有時間，你還能回來看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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