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刀船下水
還得是父母,徹底吃了金陵邑的五千人口之後,再加上不斷吸引中原移民,劉閑的建鄴城人口數終於突破到了兩萬,加上流動人口差不多能有三萬人。
此時的建鄴城倒是挺像古典主義的理想國了,每個人都能找到工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老有所養,幼有所教,甚至建鄴城民的生活水平還遠超過同時代其它漢人,居民一日三餐,有葷有素,小日子過得算是有滋有味兒的。
這些都是建立在工業剪農業的剪刀差上。
所以前一陣兒,看似劉閑是一步昏招,去虞子塢那兒自取其辱,把錢南老越族全都給得罪了,白送了人家足足五百套格外珍貴的重甲,還有一百匹江南更是珍貴無比的戰馬,結果還被虞擎高冷的晾在一邊兒,左右不是人,其實賠透了。
實際上,他提莫的是去打廣告去了。
鐵器打什麼最賺錢,兵器與盔甲!就看後世某寶把,同樣一條鋼,打個國多錢,打把龍泉劍多錢!這個金屬器具稀缺的時代,賣兵器更是比賣鐵鍋鐵桶鐵爐子要賺的多。
但是!劉閑不能向北輸出武備,至少不能大規模輸出。
別看他梁王劉武現在劉啟的小甜甜,大漢朝廷面對窮親戚們的第一門戶,政治面前,溫情都是格外薄弱的,如果劉閑大規模裝備梁軍,佔據中原沃野之地,人口眾多又有著一隻鋼鐵軍團的話,沒準兒七國之亂帶頭大哥就不是梁國了,而在這之前,更有可能發生的事則是劉啟先出手,把他和劉武一塊兒收拾。
別的諸侯國也差不多,少量走私軍火行,大規模販賣也是找死。
至於本國也不太行,向劉濞販賣兵器那不叫販賣,那叫盡孝,還敢和老子要錢。
那想當軍火販子,就得找別的大凱子,像虞擎這些依靠著武力向南剝削的大士族就是很好的金主兒。
想要打開這個市場也不難,穿越前劉閑給人當銷售時候就干過,那就是給客戶免費送樣品!
劉閑也知道,靠幾百套盔甲壓根不可能讓虞擎這個實際上舊吳國的土皇帝歸屬自己麾下,這一趟去一方面他是為了政治做勢,向整個吳國彰顯他的「愚蠢」以及「前倨後恭」,就是要把他是個無害的窩囊廢印象徹底擴散出去,第二個目的就是送樣品去了。
果然不出他劉閑所尿,得到了足足一百號重騎兵裝備,虞擎和他的楚國同鄉那樣,富貴不返鄉如同錦衣夜行,這老傢伙嘚嘚瑟瑟的組織了只重騎兵,胯下騎著大馬,不僅僅繞著吳中溜達一圈兒,還去錢塘江附近嘚瑟一遍,以震懾剛剛起刺兒炸毛的錢南越族。
然後,其它地主老財就眼紅了!
本來景氏和他虞氏實力僅僅略遜一籌,可忽然虞氏多五百套甲,實力一下子又在吳中世家中無出其右了,這頭景夫受得了,別看是同盟,這麼發展下去,他能不能從分吳稅的變成繳吳稅的都兩說。
所以景夫偷偷派人來了,糧食布帛人工來換取盔甲武器。
景夫這兒行動了,展令朱當這些老登呢?
後世者名的國務卿布林肯曾經說過一句名言,你不坐在餐桌上,那你就得出現在菜單上!不僅僅他們,吳中也有些小的寒門的,他們也想上桌吃飯,雖然手裡多了幾套盔甲幾把刀,其實他們也不敢蹦躂上來,可手裡有傢伙總比沒有強吧!
在大環境都認為劉閑是個廢物白痴的時候,大世家送糧布,寒族過來賣體力,甚至還有送閨女進劉閑府邸充當侍女的來換取些鐵器支持的,暗地裡劉閑對於吳中世家的聯繫反倒是增加了不少。
不過這些是遠遠滿足不了劉閑的,不說他在雲中也是吃過見過,野心勃勃,就算他不想沖,他也記不住幾年之後漢景帝削藩,激蕩起來足以改變整個漢帝國政治版圖的七國之亂也在無時無刻不在鞭策著他,他可是沒有退路的!
可歷史上帶著浩浩蕩蕩四十多萬吳楚大軍的劉濞已經證明了靠著和世家聯盟就是送人頭,必須要將吳越楚地的人口田物全都收攏在自己的麾下,打造一支真正能對抗中央漢軍的鐵軍。
現在完美膀胱者人設被劉閑打造得差不多了,可以有限的置身事外,那麼接下來就是讓江南燒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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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噹~~~叮噹~~~
長江邊八個干船塢中,八條購買黃山木新造的帆船已經全部完工了,清晨中一陣江風吹過,懸挂在桅杆上的船鈴鐺清脆的響了起來,而江岸邊上,密密麻麻足足兩千多船工亦是跟著緊張了起來。
吳國有三大財源,金陵石頭城的鑄幣,淮河左近煮海為鹽,然後就是造船業了,相比於吳國水師主力艦,劉閑借到的三條足足有五六十米的樓船艦來說,其實劉閑的船並不大,在大漢水師陣列也就屬於艨艟級別,五條才三十二米左右一層帆船,兩條四十米左右的二層帆船,劉閑作為旗艦的也不過四十七米,勉強趕上劉濞艦隊里最小的小樓船。
可這些船卻是船工們第一次打造的,清一色尖底,就好像把彎刀那樣,從船頭延伸到船尾,下部也比傳統吳船要高出一米有餘。
中國不是沒有尖底船,春秋時候就有了,可主流還是平底樓船,像唐朝時候劉仁軌暴打小日本,幾千破五萬殺得海面通紅的白村江口之戰,用的也是平底樓船,雖然宋代福建已經有了尖底福船,可忽必烈整征討小日子慘敗的原因據說也是投降的江南道行軍元帥范文虎麾下的主力戰艦還是平底江樓船,才扛不住颱風,被打的全軍覆沒。
所以就算經驗豐富的廣陵老船頭們也是沒見過尖底船,這樣船能不能適行,他們心裡也沒底兒。
不過領導發話了,就算沉了也得開,眼看著凌晨長江大潮已到,船頭猛地揮舞下了繪畫藍色水紋的紅旗幟,八個船閘邊,關著膀子的造船工立馬齜牙咧嘴腦門上血管都鼓起來了,喊著號子將千斤擋水閘給拉了起來,白色的浪潮嘩啦作響的衝上了岸邊。
另一側,十米高的瞭望樓中,雖然知道自己的技術路線絕對沒有錯,可看著隨著江水灌進干船塢,本來搭在架子上的帆船開始劇烈搖晃起來,帆船頂的串鈴更是搖晃得嘩啦作響,劉閑也是緊張的將拳頭都擰緊了。
不過這功夫,一件白色的狐皮大氅卻是忽然蓋到了他肩膀上,下意識回頭過去,卻看到病嬌妻周九軻溫柔的鼓勵著對他點了點頭,看得劉閑心頭禁不住一暖。
而就在此時,船頭的吶喊卻又是響了起來。
「開欄!」
真的佩服古人的設計能力,完全由卯榫結構搭建的船架子,一千五百料到兩千料的大船都能支撐得住,可只要抽吊幾根關鍵木柱,這些架子又會嘩啦的轟然散開,兩邊的船工也是齜牙咧嘴把腦門上青筋都給脹了起來,狠狠拉垮了支架,嘩啦脆響里,沉重的大艦徹底落入海中,掀起了大片的水花來。
那激烈的搖晃更是讓上面招募的水手都嚇得哇哇大叫了。
但是足足幾噸重的壓艙石壓在了船龍脊之上,儘管船搖晃得似乎比平底船還要厲害,可有配重在吃水線下拉著,就是翻不過去,而且隨著水面越漲越高,漸漸又平穩了下來。
而眼看著船完全平穩下,然後隨著這段時間陸博社研究出來的旗語指揮,又是扯著被江風吹緊的楓丹,從船塢里行駛了出來,劉閑一顆懸著的心,也終於落回了胃裡來。
南船北馬,造船可是他突破江南地理限制的重要手筆,今年第一批船更是接下來計劃推進的重中之重,若是失敗了,進度被壓制一年,沒準就趕不上七國之亂這個大副本了!
還好,一切順利。
雙手扶著欄杆,看著八條刀底大黑魚開始在江水排隊活動,水手們適應操船的時候,咣的一聲,劉閑作為旗艦的四十七米大黑魚卻是劇烈一顫,緊接著卡在了江邊,一下子看得劉閑著急的向前伸出手來,差不點沒從望樓上掉下去,慌得周九軻從背後又是急促抱住了他的腰。
那種軟乎乎的推背感,劉閑暫時也沒心情享受了,趕忙快步下瞭望樓,快跑到了江邊,然後在船頭齜牙咧嘴的怒罵中,得知了個令他哭笑不得的結果。
船觸底兒了。
老祖宗的智慧也不是蓋的,難怪一直到了宋代,江南水師的主力戰艦都是平底兒船,尖底比平底,船底將近長出了五分之二,長江中不少淺灘平底船能過,尖底船就過不了。
還好,問題不大,這一片岸邊都是淤泥,並沒有磕破船底兒,在水手長的吆喝聲中,其它幾條船拋來纜繩拋過來,拉扯著三桅旗艦的前桅杆,咯吱作響里,可算是把這大傢伙給拽了出來。
果然海船的歸宿還是屬於星辰大海,眼看著七八條船不敢靠岸了,只能嚷嚷著用纜繩拴成一條線,飄在岸邊一里左右的位置,水手們還的划著小船才能歸岸,捏著下巴,劉閑思索著是不是該弄個海港了。
但那也是后話了,現在應該去看看蠱王準備的怎麼樣了!苦惱了片刻,看著一三層風帆大艦隨著水波漂浮,一排排舷窗猶如裝飾品那樣整齊的排列著,一股狠毒的笑容又是在他嘴角浮現了出來。
該讓金陵的吳鉤,賣得更緊俏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