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惱怒
其實這個計策能成,還都虧了皇帝對太行府的不同。他將陶興平放在這裡,想必有自己的用意,那肯定會有人監視。
所以,姜記商樓的做法就會被放大而沒有遮掩的直接擺到皇帝面前。
若是換做別的地方,可能這事兒根本都傳不出府城。
說到底,還是利用了皇帝的手腳。
可是,這不是應該的嗎?
欽差的到來讓接下來的賑災流程更加順利,同時也弱化了捐贈者的功績。這是勢在必行的,也沒有人敢發出什麼不同的聲音。
一直到臘月二十,這次災情基本上得到了控制。
因為有姜心等人的捐贈,所以這次賑災的銀子意外的沒有用完。欽差原本還高興呢,若是能將銀子剩下,這也算是功勞一件。
可是沒想到陶興平還是將剩下的銀子撥了下去,用於危房的維護。因為誰也不知道這一年還有沒有更大的雪會來。
欽差知道后氣了個仰倒,陶興平生生的將他的功績轉到了自己的身上,怎麼能讓他不氣。
可是賑災一事基本上就像一場直播擺在了朝堂上,沒有什麼懸念,臘月二十五,欽差打道回府。
而此時,因為朝廷到了年前封筆的時間,對於太行府齊心協力救災的事隻字未提。
沒有申斥,也沒有褒獎。
而姜心一行人在臘月二十五這日已經回到了鳳尾村。
姜心回來的時候是跟著車隊的,車隊剛停到亂霞山莊的門口,姜蒙就從裡面跑出來,臉色陰沉的走到姜心所在的馬車邊,道:「姐,你可算回來了。」
姜心從馬車裡出來,跳下車,讓馬車先回山莊,自己留了下來。
「怎麼了?」姜心見他臉色不好,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姜蒙話還沒說出口,眼睛就紅了,剩下的話就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他託人送信回來了,姐,你知道嗎?他竟然還有臉託人送信回來,還當著我和奶奶的面將信念了出來。」
姜蒙咬牙切齒,雖然已經過了好多天了,可是想起這件事他氣的就顫抖。
「姐,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人,他竟然,竟然說我和娘親是跟他走散的,他差點死了,然後被錢家救了。」
「還說他恢復了之後找過我和娘親,聽說娘親和我都死了。又覺得無顏面對您,所以就跟著錢家走了。原本以為是去做奴僕,沒想到錢家的姑娘會看上他,讓他做了贅婿。」
姜蒙雖然生氣,可是卻沒有哭。事到如今,他對姜仕崇這個親爹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了。
姜心卻皺起眉頭,道:「他應當是知道了我們知道了他的身份,奶奶怎麼說?」
姜蒙恨道:「奶奶只對那傳信的人說,姜仕崇已經死了,她的兒子死了。」
姜心垂下眸子:「我知道了。」
「姐!」姜蒙拉住姜心的手,不甘心:「奶奶的意思是,讓我們當那個人已經死了,死人的債就不要追究了。可是娘怎麼辦?難道她就活該被人毒死嗎?」
「那個人來這麼一出,不就是為了讓奶奶壓制住我們,讓我們不要插手他的事嗎?」
姜心微微蹙眉:「他敢走出這一步,恐怕有所依仗,尤其是義澤都進了京都城了,他還敢做這種事。」
「他確實有依仗。」田巧月提著裙子奔出來,將一封信拿在手裡,臉色極為陰沉。
姜心看向她,詫異道:「你沒回山谷嗎?怎麼出來了?」
田巧月怒道:「這是我母親七日前傳來的信,她說六公主有意招昭哥哥為駙馬,而這後面就有錢家的手筆。」
姜心看著她手裡的信封,心中並沒有太多的波瀾,因為她知道皇帝不可能同意這件事兒的,只要皇帝不糊塗,還要靠著她加強軍備。
可是田巧月與姜蒙不知道,他們兩個已經快要被怒火燒焦了。
姜蒙道:「他明知道姐姐要想要為母親翻案,為我們自己討回公道就需要借住姐夫的勢力,所以他就要將姐夫從姐姐身邊搶走?還要讓一個我們永遠都惹不起的人搶走。」
田巧月焦急的看著姜心:「阿心,你可有什麼辦法?這個六公主雖然不是特別受寵,可是她畢竟是皇帝的最小的女兒,即便為了拉攏昭哥哥,他也可能給他們賜婚的。」
姜心卻問田巧月:「長公主在心中可說這樁婚事的結果了?」
田巧月搖頭:「沒有,只說劉嬪那裡已經傳出話來了,應當是想讓別的有心人為六公主讓路。」
姜蒙怒道:「難道他們不知道人家已經定親了嗎?」
田巧月點頭:「知道,據說昭哥哥回家的第二天就有人請他赴宴,有心急的人就問了他婚事的事兒,昭哥哥說他已經定親了,且是趙夫子做的住。但是這話也只能擋住那些知臉面的,像劉嬪那種人,根本就不會把這種事兒當真。」
兩人一起看向姜心,卻見姜心還是沒有什麼焦急的神態,不由的憂心。
姜心卻道:「既然長公主也沒說結果,想必劉嬪和六公主也不是那麼好得手的,你們也要相信義澤,這事他會解決的。」
她拉住姜蒙的手,道:「走,我跟你回姜家。」
然後對田巧月道:「巧月,你先回去,天氣太冷了,眼看著像又要下雪的樣子,回去暖著去。京都城的事兒等我回來再說,去吧。」
將她如此鎮定,兩人也慢慢的鬆了口氣。
看著田巧月回了山莊裡面,姜心才拉著姜蒙往姜家走。
姜蒙憋屈道:「姐,奶奶是不會同意咱們對付那個人的。」
姜心道:「我知道,畢竟是奶奶唯一的兒子。」
姜蒙氣道:「送信的人走後,我還跟奶奶說了娘的死還有咱們被截殺的事,可是奶奶根本不信。」
姜心望著陰沉沉的天嘆了口氣,道:「是啊,誰會相信自己的兒子會做出殺妻棄子的事兒呢?」
姜心轉頭看姜蒙:「他有說要回來的事嗎?」
姜蒙搖頭:「他說,因為現在身份特殊,不便回鄉,並且讓送信的人帶回來了許多的錢,那意思是以後他身為贅婿,以後不會回來盡孝了,同時也希望奶奶不要去尋找他。他說因為他已經沒有臉面面對姜家的列祖列宗了,自請斷絕母子關係。」
姜心笑了:「你瞧,咱們這位父親,到了現在依舊不是個聰明的人。他以為用自請斷絕母子關係這種事兒來勾起奶奶對他的愧疚,從而阻止我們再找他報仇。」
姜蒙道:「他就是用自己贅婿的身份來博同情呢,知道自己紙里包不住火了,就讓奶奶來壓我們。」
姜心輕輕搖頭:「所以說,他蠢。既然斷絕了母子關係,他以後就算死在了外邊,同姜家又有什麼關係呢?」
她看向姜蒙:「我們就算將他摁死在京都城,奶奶也不會知道,不是嗎?」
姜蒙震驚了!
對啊!
原來這事兒還可以這麼辦!
姜心摸了摸他的頭,笑道:「既然奶奶不想讓咱們對付他,那就答應好了。」
姜蒙又問:「那若是他再讓人來說我們對付他了怎麼辦?」
姜心伸出手,托住一片飄揚而下的雪粒。
「今年的雪真多啊,看來芥菜是種不成了,天氣這麼冷,就讓奶奶去山谷里過年吧。」姜心轉頭笑著對姜蒙道:「我們都放過那個人了,咱們這點小條件,奶奶應該不會不答應吧。」
姜蒙登時眼睛亮了!
對!將奶奶帶去山谷,任什麼消息也不會傳到她的耳朵里。
等到了春天,誰知道那會兒那個人會怎麼樣呢?
即便報不了仇,也絕對有時間封鎖他的消息了。
姜心和姜蒙一起回到姜家,姜老太正獃獃的坐在炕上,手裡攥著麻繩,應當是想要納鞋底子。
「奶奶。」姜心笑盈盈的叫了一聲。
姜老太回過神來,立刻驚喜的站起來:「阿心,你回來啦。」
姜心點了點頭,道:「奶奶,外邊又下起雪了,這場雪恐怕又小不了,今年的天氣有些奇怪,您還是不要在外邊呆著了。讓芹娘幫您和阿蒙收拾收拾東西,去山谷里住吧。」
姜老太下意識就要拒絕:「不了不了,我……」
「奶奶,難道您還要在這裡等誰嗎?」姜蒙突然出聲,斷了姜老太要出口的話。
姜老太在這裡等兒子已經成了執念,即便姜仕崇來了信,也沒有讓她將這個執念擱置。而姜蒙的話直接將這個念頭一錘打散在姜老太面前,頓時讓她啞口無言。
姜心看了一眼姜蒙,才對姜老太道:「奶奶,就當是去散散心吧。」
姜心此話一出,姜老太便知道姜心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她也沒有再拒絕,而是點了點頭,讓芹娘去收拾東西了。
山谷里的溫度比外邊要高很多,雪花飄散下來,還沒落地便變成了霧氣,籠罩在整個山谷中。
姜老太年紀大了,巧燕樓上冷清,不適合她居住,便將她安置在了葯廬。
葯廬姜心以前的房間給了白逸飛,朱瑩兒將屋子讓出來住到了巧燕樓。而田巧月見狀也跟著去了巧燕樓,三姐妹整整齊齊的,空出來的房間就給了姜蒙。
姜心將姜老太安置在了葯廬,臨出門前被姜老太叫住。
「阿心,你爹……」
姜心回頭看姜老太,笑了笑:「奶奶,阿蒙已經將事情都告訴我了。」
姜老太面帶愧疚:「是我的錯,沒有教好你們的父親,我知道,阿蒙的那些話不是無的放矢。我只是希望你們看在他是你們親生父親的份上別跟他計較了,就當全了這份親情。」
「你們畢竟是他的兒女,這件事,到此為止吧,好不好?」
姜心笑著點頭:「好。」
姜老太沒想到姜心回到的如此乾脆,有些不敢置信。
姜心苦笑:「就像您說的,他畢竟曾經是我們的父親,就算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們也應當做出退步的。好了,奶奶放心吧,我還有事,先出去了。」
姜老太看著姜心出去,垂眸,深深嘆了口氣。
而姜心的笑容在出門的那瞬間消失殆盡。
「姐姐。」姜蒙站在正廳的門口叫姜心。
姜心走過去,點了點頭,道:「沒事了,人都來了嗎?」
姜蒙點頭:「來了三壯哥和田叔都來了,阿獃哥也來了。」
姜心點頭,側頭看了一眼屋裡等著的三個人,道:「走吧,跟我一起去巧燕樓。」
姜心帶著一群人往巧燕樓走,路過紡織工坊,她將春娘和秋娘也叫著,一起走了。
巧燕樓其實指的是後院的那個兩層閣樓,而巧燕樓的作用就是研究。
不過這一次姜心並沒有帶他們進研究室,而是去了機器製造的屋子。
姜心對三壯田師傅和阿獃道:「這個年可能你們過不安生了,一個月之內,我要十台機器。」
三人互相看一眼,立刻點頭:「可以。」
姜心卻沒有點頭,而是繼續道:「接下來的一個月,我會研究其他東西,製作紡織機的事兒你們三個來做。二月初我要讓新的十台機器加入生產。」
「好!」三人齊聲道。
姜心看向春娘:「這次訂單資金收攏之後就不要再接零散訂單了,集中往府城和京都城的姜記商樓里送貨,還有一個薛家,薛家吃不下的,全部送入商樓,價格我等會兒寫給你。」
春娘驚訝:「姑娘是要降價嗎?」
姜心冷笑:「我要做的,可不知要降價。」
皇帝老匹夫,既然如此喜歡戲耍著別人玩,那她就讓他嘗一嘗被人掐住脖子的感覺。
劉嬪的動作皇帝不可能不知道,而閔昭已經定親的事兒,早在他和姜心定親的時候,已經告知了皇帝,為此戴陽長公主還來了信。如今,他竟然就任憑劉嬪和六公主囂張的鼓搗閔昭的婚事,不就是藉此敲打閔昭嗎?
就算這婚事他肯定不會應允,但是他還是想讓閔昭添添堵。
這種無時無刻無不彰顯他自己的權威,時時刻刻警告被他利用的人他的權利的皇帝,真的太讓人噁心了。
姜心原本以為她安分守己就能讓一些人看到他們的真誠,雙方互惠互利,將所做的事進行下去。至於結果,大家心照不宣啊,各取所需罷了。
可是現在她明白了,有些人會得寸進尺,狂妄自大。
既然這樣,那她就做那個讓某些人輕易不敢招惹的人好了。
她又不是做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