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試探
「我是真的好奇,你在我去鬼門時迫不及待和白玉晨成婚,又甘願在我回來時伏低做小,絲毫不展露出你才是少門主夫人這一事實,你到底得到了什麼?」
林芷萱被她問得突然有些迷茫起來。
是啊,她到底得到了什麼?
盤算多年完成夙願,卻又在朝夕之間驟然失去,她好像短暫地得到了些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有得到過。
往事如煙隨風而去,而她的興衰也不過在白玉晨的一念之間,從始至終她以為她是勝過百里樂央的勝者,殊不知其實她也不過是個玩意兒。
一個被看上就疼愛兩天,被厭棄就隨手丟掉的人。
「所以這就是你的殺人方式?」
「不錯,至死都在絕望,至死都在責問自己的心,至死都不明白何為道義何為天理,便是我要你感受的死亡方式。」
「何其正直善良的百里樂央,卻不知其實也是一個惡魔。」
「你賜予我的,我必定會還給你。」
她說完這話,右手已然抬起,帶著劇烈的掌風打向林芷萱,出手之迅猛,連她自己也沒意識到進步如此之快。
雁書已經堵上了林芷萱的去路,抬眼看了一下百里樂央,覺得她是想自己動手解決,所以也沒有急著出手,只是幫忙圍住去路。
林芷萱哪裡能想到她會功夫,還使的是如此詭異的招數,而且這功力深厚,一點也不像個從來沒習過武的人。
「你……你會武功?」
百里樂央勾了勾嘴角,然後手中已然拿出匕首,一個翻身而過人已經近在眼前。
可林芷萱也不是吃素的,她回身避過,手中的劍也已然出鞘,震驚之餘仍舊能從容面對。
只是百里樂央的身法實在太過詭異,運氣之道雖有玄機門的意味,可偏偏又在下一招反其道而行之,不按套路不按章法,著實有些難纏。
特別是她的身形,飄忽不定,腿腳進退之間讓人摸不清頭腦,掌風掠過之時,還隱隱有些生冷的凄厲之氣……
這不是鬼門的功夫嗎?
可就即便是她去過鬼門之後被降服,就算寧千沉願意傾囊相授,她也斷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達成如此成就。
除非……她一直都是鬼門的人!
林芷萱避過一招之後並未急著還手,而是以劍抵擋著攻擊:「你果然和鬼門勾結!」
「什麼叫勾結?」百里樂央眼中已然沒了素日里的善意,滿是蕭瑟的肅殺:「我本就是鬼門的人。」
「呵,雪吟山莊之後居然入了鬼門,你爹娘泉下有知的話,得為你的作為作為羞憤不已吧!」
雁書的臉一下就黑了,但還沒等到她出手,百里樂央就說了一番更讓她震驚的話。
「我爹娘要是知曉我入了鬼門,還早早看清你們這群所謂名門正派的嘴臉,只怕是會更安心。」
「百里樂央,你可別忘了你是誰!」
「我當然知道我是誰,我是鬼門一個看門的,今日來誅殺靜心門門主嫡生女兒,原玄機門少門主夫人!」
再次下手,她又狠厲了幾分,每一招都下了狠招,把林芷萱逼得連連後退。
前有猛虎後有獵豹,林芷萱自知今日自己過不了這一關,便想著說點別的轉移注意:「我已不是少門主夫人,也自請回家,都已經不和你爭了,你何必要趕盡殺絕!」
「門主之令,不得違抗。」
百里樂央懶得和她廢話,因為她能感覺得到有人在觀察她的表現,所以即便這人不該殺也得殺了……
再次出手時,她自知自己敵不過林芷萱,便給雁書使了使眼色,讓其配合自己。
果不其然,雁書出招更加快准狠,身形詭異得直接看不清便已經將林芷萱的胸口送到了百里樂央手中的匕首上。
入肉三分,匕首深深地扎了進去。
這個位置正處心臟,沒有一分偏差,加之用了全力,心脈已斷,絕無生還可能。
林芷萱手中的劍落了地,她不可置信地看著對面的人,那個臉上被濺了一滴血,卻依舊顯得格外乾淨的人。
百里樂央,雪吟山莊唯一倖存的後人,被玄機門刻意培養的棋子,這個最為單純善良甚至有點蠢的女人,如今卻十分堅毅地將刀尖送入了自己的胸口。
感覺到心脈已斷,渾身的力氣都在不停流失,她仍然不敢相信,她即將死在這個自己最瞧不上的廢物手裡。
「你……你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們的?」
「上一世。」
「什……什麼?」
百里樂央抽出匕首,看著她緩緩倒地:「上一次,你欺我辱我,讓我絕望之餘更是心如死灰不得不赴死,這一次我送你同樣的感受上路。」
雁書不明所以地看著她,想問些什麼卻又開不了口,只能是拿出早前從白玉晨房中偷出來的匕首,沿著傷口處又扎了回去。
「百里樂央……我何時……何時如此?」
「我說過了,上一世。」
看著她慢慢煙氣,百里樂央沉重地閉上了眼睛,一些怨氣和恨意隨著林芷萱不肯閉上的眼睛開始消散,她似乎在這一刻中得到了解脫。
那日場景也開始模糊,她似乎想不起了那個拿劍刺穿自己的女人,也想不起她說過的話。
也許這就是復仇的釋然?
其實不然,她知道真正的黑手還活得好好的,她如今報的只是當初給自己兩劍以及斷絕希望的仇。
她如今受了兩刀,也算是一報還了一報。
轉身看了看,寧千沉果然走了出來,他一眼也沒去瞧過地上的屍體,而是直直地看著百里樂央:「害怕嗎?」
「還好,知道這次自己不會輸,倒也沒有畏懼。」
他抬了抬手,好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垂了回去,過了一瞬之後又拿出一塊手帕:「擦擦臉吧。」
「多謝門主。」她本來是打算用自己的,可見他遞了過來也不好意思拒絕:「今日多謝門主給我這個機會報仇。」
「我原以為她於你來說只有奪夫之恨,可如今看來好像不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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