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及時雨趙德生
「那太好了！」馬源林欣喜道，「只是我得監督著把這一車子磚卸完才行。」
趙德生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說：「哎呀放心好了，在我這出不了什麼問題的。」
「能行？」馬源林反問。
趙德生點了點頭，「能行！我手底下工人的素質都很高！出問題算我的！」
「那我跟你回去，正好嘗嘗老嫂子的手藝。」馬源林盛情難卻。
在省城裡，不吃這一套客氣話，尤其是給東家幹活，人家請吃飯就必須得去，否則會被認為不給面子，以後相處可就難了。
馬源林可以說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在吃飯上一點也不挑剔。到了趙德生家裡后，一下子連吃了兩碗撈麵。
趙德生牙口不好，只吃了半碗，但喜愛喝酒。此刻，趁馬源林吃飽后，為他倒了一杯酒，「小夥子，你是哪個村的？今年多大？成親了沒有？家裡都有什麼人？」
「……」馬源林剛喝了兩口酒，差點沒被嗆住。
這確定是請吃飯？不是調查戶口？
老輩人應該經歷過，外出打工的人當中，有很多是黑戶口，要嗎就是沒辦理暫住證。
他們最提防的就是有人問這種問題。
但那是以前，現在政策已經放寬。
趙德生這麼問，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
思來想去，馬源林有了結論。
前世趙德生夫婦因為創建了小學，給予很多貧困孩子入學機會，參加了一次訪談節目。
在節目中，他坦言，喜歡孩子是因為自己沒有孩子。
難道說，他們想認我當乾兒子？
也許是嫌老伴問得太直接了，范文芳在端菜過來期間，掐了老伴一下，笑著說道：「小夥子，我老伴這人說話比較直，你別介意哈。」
「我們老兩口都很喜歡你這個後生，說實話，像你這個年紀出來拉磚的人不多了，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處？」
看得出來，這家子人都很淳樸。
明明想認自己當兒，卻又考慮自己的感覺，抹不開嘴。
馬源林前世之所以把生意做的那麼好，就是因為一個誠字。
趙德生夫婦對他這麼熱情，他多少得懂一些禮數。
接連回敬了兩杯酒以後，說道：「我啊，算是浪子回頭。頭段時間不好好掙錢，總想做點什麼生意賺取塊錢。因為這事和老婆吵了一架，到最後落了個人財兩空。後來丈人家的小舅子找我興師問罪，給我出了個難題，要我三天內賺回三千。我這才這麼拚命的拉磚。」
「這人生啊，有時就是這麼的起起伏伏，一言難盡。」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對生活倒是有一套自己的感悟。我老漢喜歡。」趙德生也跟著倒了杯酒，一口氣喝完，「趁年輕，以後好好做人。」
接下來，兩人又聊了一些話題。
趙德生酒力不勝，很快就趴在桌子上打起了呼，但馬源林還很清醒。
「死老頭子，不能喝還喝那麼多。」范文芳埋怨了一聲，把他扶到床上后，笑著走回去，「小夥子，你看這天也不早了，要不然就先在我家裡住著？」
「不用了嬸，我明兒個一早還要起來拉磚，怕驚醒你們。」馬源林扭頭看了下外面的天，才想起了正事，說著的同時，起身要走。
「那小夥子，路上注意安全。」范文芳送到了門口，招手道。
「知道了嬸。」馬源林回頭擺了下手，「您和叔早點睡。」
「一定要注意安全哈。」范文芳再三叮囑，直到他走遠以後才肯回頭。
夜，已經深了。
院子里靜悄悄的，偶爾還能聽見幾聲蟬叫聲。
范文芳躺在老伴身邊，叫醒了他，說：「老伴。」
「嗯？」趙德生被推醒。
「你覺得剛才那小夥子人怎麼樣？」范文芳側身依附。
趙德生側了個身，和她對視一笑，「怎麼？你也看中了他？」
「我想讓他做咱的乾兒子。」范文芳說，「我可告訴你，現在社會，像他這麼好的孩子已經不多了，我們也上了年紀，膝下也沒個一兒半女，如果不抓住這次機會，以後連個養老的人都沒有！」
趙德生嘿嘿一笑，「放心，我心裡有數，明天一早我會親自去一趟瓦罐村，找機會給他把話說明。」
「抓緊。」范文芳道，「就現在！不然今晚別想睡了！」
……
另一方面，馬源林酒勁緩過來后，就去小學工地開著拖拉機往磚窯廠里趕。
拉磚是按天結算的，因此，不管再晚，他都要去找三豬彙報。
此時，磚窯廠里除卻幾個打掃衛生的工人，基本上沒什麼人了。馬源林來到三豬的辦公室，將今天的情況彙報了一遍，接著說道：「請把工錢付給我。」
「工錢？」三豬擠眉弄眼道，「什麼工錢？」
馬源林淡淡道：「當然是拉磚的工錢啊，當初不是說好了嗎，拉一天結算一天？」
三豬冷笑道：「我是這麼說過，但也要分什麼情況。剛剛東家那邊來電話了，說你工作態度有問題，好幾車的磚都出現了問題，碎得碎，丟得丟，照這麼發展下去的話，我這磚窯還開不開了？」
「開什麼玩笑，有問題白天你怎麼不說？非得等到我拉了一天以後才說？」
馬源林轉瞬不給他好臉色看，說：「我最後再問你一遍，這工錢，你是給，還是不給！」
三豬白了他一眼，說：「我要說不給呢？你難不成還想打我？」
「你配嗎？」馬源林冷冷的掃了他一眼，「你這種人，還不如我腳底下的鞋拔子呢。」
三豬「啪」的一下，拍了下桌子，道；「馬源林，你別給臉不要臉！你別忘了，這是誰的地盤！沒人敢教我做事！」
三豬開的這家燒磚窯，實際上根本就是一家黑心磚窯，背地裡甚至還養了一批打手。專門忽悠村民，讓他們簽署帶有文字陷阱的合同。一到發工資的時候，就找不到個人影。
鬧得後來滿城風雨，一眾民工打了大字報，上法院門口傾訴。
導致這家磚窯就這麼倒閉。
但錢，馬源林勢必要回來。
「那麼我呢？」門口處，忽然傳來一道沉穩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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