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梳髮髻
誠如婢子所說，皎皎此刻正在同宋淮用早飯。
早些時候，婢子帶著皎皎去尋了孫嬤嬤，倒是將孫嬤嬤也嚇了一大跳。
聞見皎皎早起的原因，孫嬤嬤便也又氣又急，但到底沒有對皎皎發脾氣。
「小郡主，我們府中有這樣多的人，是不需要您做些什麼事情的，若是您做了他們本該做的事情，那他們便在我們府中吃不上飯了，豈不是很是可憐？」
牽著皎皎手的孫嬤嬤和顏悅色的：「此刻時辰尚早，您再多睡會兒才是。」
「阿娘還睡著呢，皎皎要是再回去會吵著阿娘的。」皎皎有些不好意思。
「那奴婢送您去小世子那裡，府中這個時辰便醒了的便也只有小世子了，」孫嬤嬤笑吟吟的哄著皎皎，「您在小世子那裡玩耍一會兒，過會兒便能同小世子一道用早飯了。」
「今日早膳可有小郡主最愛吃的呢。」
聞言，皎皎的眼睛頓時便亮了起來：「皎皎知道是什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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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時，宋淮並沒有早起的習慣，他身子弱，總是醒的比較晚。
自擁有前世的記憶后，宋淮便有了早起兩個時辰練武，強身健體的習慣。
孫嬤嬤將皎皎送過來的時候，宋淮剛剛換好了衣裳，正在院中一板一眼的練著木劍。
上一世的劍術其實宋淮還記得，但是要現下的他握著真劍練習，到底還是有幾分吃力：一是緣於宋淮幼時體質偏弱，本身力氣並無那般方便駕馭真劍；二是緣於他如今年紀還小，未曾到達學習真劍的地步，若他強行展露了劍術，只怕要白白惹上一些莫名其妙的麻煩。
樹大招風，這個道理宋淮上一世就已經懂了。
在院中擺好架勢的宋淮才揮出一劍，便聞見皎皎的聲音：「哥哥！」
小姑娘的聲音清脆無比，牽著孫嬤嬤的手，蹦蹦跳跳的走進了他的院子裡頭，望見他的侍衛時，仍舊會不好意思的露出害羞的笑弧，旋即又會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笑吟吟的看向他。
「哥哥，早上好呀。」小姑娘的聲音軟軟糯糯的，放開孫嬤嬤的手便朝著他飛奔而來。
經過一夜便對他十分自然熟的小姑娘用力地熊抱了宋淮，仰起頭看他，只露出一雙乖巧的大眼睛。
宋淮揚了揚眉頭：「你怎麼醒的那麼早？」
「阿娘還在睡，皎皎怕回去吵著阿娘，所以就來找哥哥啦。」
皎皎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兩隻搭在半空的小腳丫晃蕩著，笑吟吟的看著給她送上糕點的侍衛，不好意思的抿唇笑了一下：「謝謝侍衛哥哥呀。」
宋淮回頭看了一眼，見皎皎捧著一塊糕點小口小口吃著。
小姑娘頭上的小揪揪因為沒有梳好而隱隱有幾分鬆動的模樣，花，苞苞微微往下垂落，一動一動的。
宋淮揮起來的木劍便有幾分揮不下去，他默不作聲的盯了片刻。
正吃著糕點的小姑娘注意到宋淮的視線，好奇的晃動了一下腦袋，腦袋上的花，苞苞便也一晃一晃的，像是隨時隨地會垂落下來的模樣：「哥哥，你在看什麼呀？你也想吃么？」
宋淮默不作聲的收起木劍，朝著皎皎走了過去：「晨日誰給你梳的頭髮？」
「沒有人給皎皎梳頭髮呀，」小姑娘歪著頭，「以前都是皎皎自己梳頭髮，所以今天也是呀。」
「……若是一會兒讓阿娘瞧見了……」
宋淮吩咐人拿來梳子，站在皎皎身後將她頭上的髮飾都取了下來。
小姑娘的頭髮又細又軟，落在手上就像是寒冬夜的綢緞一般。
宋淮仔細的將皎皎的頭髮梳順，小姑娘便配合的微微揚起了腦袋，一雙腳丫仍舊在半空之中晃來晃去，一邊咬著手中的糕點，一邊哼著不成曲調的童謠。
宋淮沒有束髮的經驗，扎了片刻仍舊沒有扎出來一個完整的小揪揪。
他微微蹙眉，隨口詢問道：「哼些什麼呢，一句也聽不懂。」
「嘿嘿，是昨晚阿娘哼給皎皎聽的，皎皎現在哼給哥哥聽呀。」小姑娘彎了彎眸子，語氣一派天真，「阿娘會給皎皎唱歌聽，哥哥會給皎皎梳頭髮，皎皎現在覺得自己好開心呀。」
「哥哥，你知道一會兒早飯吃什麼嘛？」皎皎笑眯眯道，「皎皎知道哦，你要不要猜一猜？」
不等宋淮回答，皎皎便傻兮兮的笑了出聲，滿是天真爛漫。
宋淮安靜的聽著她在一旁自言自語，說到有意思的地方，她自己又忍不住先樂呵呵的傻笑出聲。
他慢慢地覺得，自己手中這亂七八糟的頭髮，似乎也沒有那麼難以整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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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來尋一雙兒女的時候，兩個人正在用早飯。
她見皎皎坐在宋淮身側，正同宋淮說些什麼，一雙眸子彎成了月牙，臉頰上露出了兩個梨渦，笑容甜美，一派天真爛漫的模樣，著急的步伐不由得緩緩地慢了下來。
一顆著急不已的心緩緩地安定下來，長公主微微鬆了口氣。
她朝著二人走了過去，柔聲道：「皎皎，怎麼醒了也不告訴阿娘一聲？」
「阿娘。」宋淮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連忙吩咐人加碗筷。
長公主伸手摸了摸皎皎的腦袋，感受著手心之中的溫熱感，這才確定眼前的皎皎不是自己的錯覺，這才徹底放下心來，笑吟吟的坐在了皎皎身側：「怎麼不穿阿娘今日給你準備的新衣裳？」
她摸了摸皎皎身上的衣裳，神情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阿娘……之前不知道你生成了這般瘦弱，這些衣服都做大了，你要再長些肉穿著才正合適，阿娘已經吩咐人在給你裁製新衣了，日後就算我們皎皎一天換一身，也是穿得起的。」
聞言，皎皎連忙擺了擺手，一臉緊張兮兮。
「不、不用啦，阿娘，一身衣服皎皎可以穿很久的，皎皎不會弄髒衣服的。」
「即便沒有弄髒衣裳，也是可以穿新衣服的呀，我們皎皎生的那麼好看，自然要每天都穿的漂漂亮亮的，阿娘看見你穿的漂漂亮亮的，便會覺得心中喜悅。」
長公主笑著給皎皎添了一碗粥：「難道皎皎不喜歡穿新衣服？」
「還是說，皎皎不喜歡看見阿娘開心呀？」
「皎皎喜歡阿娘開心，皎皎希望阿娘天天都很是開心的。」
皎皎連忙解釋道：「皎皎也、也……」她偷偷看了一眼宋淮，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極小聲的同長公主說，「也很是喜歡穿衣服的，但是皎皎覺得、覺得實在是太浪費啦……」
「不浪費的，皎皎之後要去見你的外祖母跟舅舅他們，自然是要穿新衣服去的。」
長公主越看女兒越喜歡，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臉頰，視線便落在了皎皎的兩個小揪揪上面。
長公主仔細的端詳著皎皎頭上的小揪揪，微微蹙眉道：「皎皎，今日誰給你梳的頭髮呀？」她伸手摸了摸上頭的兩個花，苞苞，點評道，「這頭髮都梳歪了，怎的這般粗心大意。」
見長公主捏了捏頭頂上的發包，皎皎咕嚕嚕的咽下口中的粥，放下碗便護著自己的小揪揪後退。
她的雙手放在自己的腦袋上，嚴肅的看著長公主，小聲而又底氣不足的同她說：「這是、這是……這是皎皎喜歡的，皎皎覺得很好看了，阿娘、阿娘覺得不好看么？」
不等長公主說話，皎皎又看了一眼宋淮，飛快補充道：「是哥哥給皎皎梳的頭髮。」
批評的話語就在喉中即將呼之欲出，長公主回頭看了一眼故作鎮定的宋淮，不由得隱隱透出了幾分不滿：作為家裡第一個見到皎皎的便也不說了，剛回來便誆騙皎皎第一個親他，如今連第一次給女兒梳頭髮的機會都被淮兒給搶了，可見這個兒子是——
長公主語重心長的看向皎皎：「皎皎，阿娘給你換個哥哥吧？」
正在喝粥的宋淮猛然嗆了一口粥，措不及防的抬起頭看向了長公主。
「呀，哥哥、哥哥嗆到了——」
皎皎手忙腳亂的便要拿帕子去給宋淮，還沒來得及跳下板凳，長公主便摁住了擔心的女兒，繼續語重心長的同她說話：「皎皎，你要聽阿娘的，天下男子沒有幾個好東西的。」
「即便是自家的哥哥，也是一樣的道理。」
她慈愛的摸了摸皎皎的腦袋：「下午阿娘帶你進宮去見一見你的舅舅他們，出來后阿娘便同你一道去街市上逛一逛，給你挑料子去做幾身好衣裳，所以我們就不帶哥哥去了。」
宋淮：「……」
阿娘，您還記得您好久沒有給您兒子做新的衣裳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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